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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将夜 ...


  •   这声音是个戴着红布围帽的酒楼小厮发出的,他一只手还滴溜了一只被拔了一半毛的白鸭,一脸锅灰地冲出来大喊:“快,快,快救人,平阳世子还在上边呢,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 ,这人就扶着下边的石狮子剧烈咳嗽呕吐起来。

      沈黎嫌弃的一抬眼。

      她气鼓鼓的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两人一起抱起了胳膊对视一眼,宋平安就先飞身上了二楼的栏杆,沈黎叹了口气,看热闹似的向门口慢慢挪动,心里又想着:“就算这世子爷真的在楼上,就这屁大点儿火,又能奈他何?”

      可都城救火队的官兵才刚刚走到楼下,打头的是一个胖子,慌慌张张地扶了扶自己的军帽,就忙不迭地让手下人快进去,沈黎恍惚间感觉楼上的滚滚浓烟不太对,她定睛一看,竟听到些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好!”

      突然,顶楼冒出滚滚浓烟,黑的遮掩了半个天空,然后一阵剧烈的火光冲出,把几层楼的门窗都震碎了大半,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河水震出波浪,一圈的人都被热浪冲的倒地。

      这不是火灾,这是爆炸啊!

      “宋平安!”沈黎大吼。

      街上的男女老少从看热闹到察觉到不对,慌慌张张的大叫着四散奔逃,这架势看上去不是普通的走水啊!

      二楼没有声音传出,沈黎快步跑进去,一把抢过那胖子手中的湿布呼在自己头上,不顾身后人的叫嚷,冲着围栏就跑上去。

      那救火队的头大喊:“危险呀,快出来!”
      又赶忙指挥救火,水浪冲上去,和喷出的浓烟竟然散发出一阵阵的红波。

      她身边的温度极高,映入眼帘的桌椅板凳散落在地上,火光带着烟雾,映的眼睛一时间看不清楚,沈黎跌跌撞撞地走到二楼,可宋平安却并不在这里,慌乱之间她闻到一丝香味,就顺着这味道走去。

      三楼楼梯处,千春楼金色的帷幔倒在一旁,下面似乎还盖着一个人,沈黎揭开帷幔,却不是宋平安,而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姑娘,沈黎想不到那么多,摇了两下那姑娘的身子发现人没动,就立马背起她,可那姑娘却不老实,搂住沈黎的脖子就不放手,还哑声问道:“你是谁?”

      “救你小命的人,给我别乱动。”,沈黎冲到栏杆处,终于见到了天光,身下是浓浓的滚烟,她放下这个姑娘,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她的容貌,就被推到在地,一把细长的短刀,抵上了自己的胸口。

      红衣姑娘突然皱眉: “你到底是谁?”那戴着金色头饰穿着一身红纱的姑娘恶狠狠地问道。

      “…”,沈黎突然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刚把你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如今,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沈黎笑了:“我现在没有心思陪你玩这种游戏,在下还有正事要办,请姑娘自便。”,沈黎一把甩开她,再次冲入火中。

      宋平安上了二楼便感觉不对劲,羊油的味道太重,熏得他的鼻子都疼,顺着味道一直走过去,竟然在楼梯的下角发现一个暗门,轻轻推开门,里面竟然是已经被点燃的炸药和一地的油,叫声不好,宋平安即可便躲了出去,翻身便上了三楼,也就是这时,冲天的浓烟喷出,一声爆炸的巨响,冲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宋平安摸摸胸口叹声:“幸好幸好。”,便快步跑上楼,果然,岳云正缩在一个角落,口上捂着一块湿布,看到宋平安来了,冲他点了一下头。

      “世子…快走。”宋平安扶起岳云,二人跌跌撞撞的向楼下走去,可刚下一层就碰上了从栏杆处冲进来的沈黎。

      “岳老二?你怎么被烧成这样了?”,沈黎锁紧眉头,一脸正经的问道。

      “先不要说这些了,先出去才是。”,沈黎一点头,三人便搀扶着走到围栏旁,可那个红裙子的姑娘却不见了,沈黎疑惑道:“她人呢?”

      “谁?”

      “没谁,还是快下去吧。”,下去的通道已经被烧毁,虽然火已经灭了大半,可千春楼却似乎马上就要倾倒,三人一点头,踏着栏杆就跳进了下方的河道。从不深的水中探出脑袋,沈黎就打了个抖,这才发现,这楼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木桩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那救火队的胖子正提溜着一个木桶,站在原地喘气。

      三人顺着河道,游到低处才上岸,这里接近城外,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桐树,可眼下树叶已落,只剩下些光秃的树干。

      宋平安捡来树枝,点了火,在原地烤起了衣服,三人一时间都没了话,各怀心思的坐成三角,沈黎心中的疑问太多,那个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身上会藏着兵刃?

      这把火实在来得蹊跷,而且千春楼之中居然暗藏炸药…

      而岳云又怎么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正想着,身边人却突然出了一句。

      “我被下了药…”岳云盯着火苗道。

      “什么?”沈黎和宋平安齐声问道。

      “今日我奉命来到千春楼,探查南疆的事,可不想到,却被一个女子下了药。”

      “其实,金甲军还没回来之前,千春楼就早已不是之前的千春楼了,这些年间,都城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会派遣自己的细作来到这里,无非就是想探查探查皇族的内事,好借机使些绊子,如今陛下龙体渐弱,太子殿下又对朝堂之事不太上心,我父亲很是担心,若是朝堂上掺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很难办了。”

      “女子?”沈黎一皱眉:“我今日倒是救了一个红衣女子,还差点被她划了脖子,可没看清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你下药的那一个。”

      岳云道:“应该不是,给我下药的女子黑纱蒙着脸,一身中原人的打扮,我也是有些急功近利,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

      宋平安道:“边部的却从未接到都城动乱的消息,昨日大将军才刚刚回来,少将军还未来得及与他碰面。”

      沈黎眉头一抬,心中默默的想着:“怎么刚才不叫我少将军?”

      “怎会如此?”岳云低下眉头,“王叔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他的消息都是按时发去边部和漠北,大将军怎会不知?而且前几天才处置了张洪涛的事,沈黎不是才…”

      “若是像你说的形势如此危急,那大将军怎会不知?”沈黎打断道:“说白了,我们就是被传召回来的,我在路上也已经想了大半,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在心里摆了个图谱,岳老二,你该回去问问你叔叔,他每日的心思到底多一半放在哪里,每年金甲的吃穿用度包括花销,他是否也能做到问心无愧,而不是在朝堂上唧唧歪歪的关心那些没有用的事情。”

      “我倒是特别想问问他,一个国家,到底是地盘重要,还是…他口中的那些所谓礼义更重要!”沈黎站起来,声音严肃的问道。

      “你!”岳云一急,又沉思片刻站起来,穿上已经烤干的衣服道:“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的事情已经传进了皇上的耳中,今晚也一定会有折子下来的,金甲大将军怕是要连夜入宫了。”

      沈黎没说话,停顿了一下道:“宋平安,现在就回去吧…”

      宋平安一握拳头,压着嗓子回了一声,便跟在沈黎的身后离开。

      时刻已临近傍晚,太平街道才消停,天上的星星刚出了个头,就被风挡了回去,沈黎走回桥上,才看到远处的灯笼亮了几盏恍恍惚惚之中,透出些朦胧的光,这护城河的水一年四季都有人放活,所以并不结冰,可是奇冷无比,沈黎定睛一看,远处晃晃悠悠的飘过一小船,船头点着个灯笼,确是红皮的。

      船头没有立竿,一个戴着帽子的船公坐在船尾,好像在喝茶。

      沈黎刚想跑下去看看,白子冠就提溜着她的领子拉回来,“在桥底什么都没发现。”

      “什么都没发现?”

      白子冠叹口气道:“看来我们两个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回去再说。”

      ……“嗯。”沈黎再回过头看时,那小船已经不见了。

      绿竺揭开小船帘子,向外撇了一眼,又放下了,她熟门熟路的包扎着腿上的伤,又把那堆红色的衣服踢进了船舱里。

      沈黎刚下桥,走进回家的小□□,就有个满脸包的小孩躲在前面贼眉鼠眼的看着前面这两个大高个,沈黎用力揉了揉眼睛,对宋平安道:“我怕不是眼花了吧?”

      铜板不知是从哪又搞了一脸包,一看就是叫人活揍了一顿,才偷偷摸摸的回去。

      沈黎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流氓,爱管闲事这毛病做的是轻车熟路。沈二丫头面无表情的哼哼唧唧:“你砸马蜂窝了,大黑天钻出个人影差点给我吓尿。”

      白子冠正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旁边这是个假姑娘,真汉子。非沈裴不能克之。

      沈黎的破嘴最能激怒宋平安,而且只要出招,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宋平安心想,自个要淡定。

      那铜板还没来的及叫声表姐,就被这一嗓子吓了了个魂飞魄散。他双腿一打结,尿了。不过眼下倒是没什么关系,反正周围没人看。

      可等到这傻子靠近沈黎的时候,白子冠才闻到一股尿骚味。

      沈黎忽然一退,捏着鼻子就是一指:“你咋不拉□□里?丢人现眼的熊玩意!提着你的裤子跟我走,金甲府待不下你了?况且,你咋说也算是半个主子,老实跟我交代,脸上的挂花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

      宋平安脑中飞快思索了一下,沈黎动手的可能性,排除了刀砍,卸腿,毁容这些。就知道这人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心思,白子冠叹道:“沈黎,你消停会。”

      沈黎装聋:“啥,我听不见?”

      宋平安:“……”他咬牙切齿了一刻,就冲着那墙角的怂包软蛋撒气,吼道:“哭什么哭,跟我走!”

      铜板:“啊!”

      可宋平安刚要把这孩子捡起来夹在嘎吱窝里,就听到一种非同寻常的鸟叫声,那声音极细,仔细听来甚至像是人发出的,他往后退了两步,前面是个死胡同,宋平安往上一看,两个身形高大,并未穿上衣的人,正从墙上扒下来。

      “沈黎?沈?”,白子冠一回头,沈黎不见了,那两个男人叽里咕噜了几句话,就抽出身后的短刀。

      “你这伤是他们打的?”

      铜板一张嘴,却吓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疯狂的摇头。

      宋平安把这孩子往墙根上一放,自己就抽出剑,等到那两个人要冲上来的时候,他却只听到一声皮肉绽开的声音,然后面前的两人应声而倒。

      沈黎脚下悄无声息,身形迅疾无比,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磨蹭,她闷着头,等她眉目间郁郁丛生的火气渐渐消散,而身前的短刀还滴着热乎的血珠。

      她走过去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发现无碍之后,才卷起袖子扒开他们的头发,果然有一个手侧带着毒蝎的印记,沈黎抬头就是冷冰冰的一句:“他们是南疆人。”

      她站起来拍拍手道: “我回府,你飞雁通知城外,估计我爹这会刚回去,我也该去打个招呼。”

      宋平安担心的看了看沈黎,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刀插回刀鞘,“要当心。”,然后背过身,披着月光冲进了坠着月光的无边黑夜。

      沈黎往墙上一看,叹了口气,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袖箭塞进铜板的胸口,孩子吓的“啊”一声,可沈黎每当事,又拍打两下:“我记得我教过你。”

      铜板哭着一点头。

      “自己走,小路回家,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回去了躲进房间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铜板拉着哭腔,又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使劲制冷起自己胖乎乎的身子,一瘸一拐的摇晃出去。

      沈黎摸着墙根,爬上屋顶,她现在没法在地上行走,刚刚处理掉了两个南疆的探子,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只能赶快回去,越快越好。

      “居然这么快…”沈黎想着眼下这只是两个哨兵,而且她得尽快打算才好,沈黎刚刚跳上城墙,就听到了一声城外的巨响。

      浓重的烟雾划破黑夜的平静,都城的街道上金甲守军拿着三尺多高的信号弾,顺着那道被白雾笼罩的城墙,在一声“发射” 中冲上了天,街上的兵卒都叫着:“退让,退让。”

      “放信号弹了…”,沈黎手心出了汗,又转头看了护城河一眼,那里水流波动,她突然了然于心。

      飞快回府,就看到沈喜在亮长明灯,那是盼望着流离失所,醉卧沙场的将军的灯,为他们照亮回家的路。

      苗童立在门口抠指甲,看她回来,飞快的冲上来行了一礼道:“大将军在正厅,让我在这里接接你。”

      “嗯。”沈黎一点头,左脚在地上重重地摩擦了一下,便一鼓作气的跑了进去,沈裴正端着一杯茶坐在正厅,他看着沈黎跑进来不发一言,只是装模作样的吹了吹茶叶,笑了。

      “去哪了?”,了字还没出口,就被面前这拿着短刀,一身白色轻装的丫头打断,沈裴活生生把一口气咽下去,慢吞吞地放下茶杯。

      “事情很急,南疆人已经进来了,回来路上碰见两个哨兵,已被解决,眼下请父亲快快下令,让护城河…”

      “你心急?”,沈裴一问。

      “我…只是觉得到了该动手的时候,所以!”

      “你回来才不到五日,可是很威风啊,先是去狼涯上截了人,带着那些铁骑兵又是目中无人地从永平街道回了府,那岳家的老三叫你,你也不理,你也是本朝为将的人,难道不知道回来必须入宫述职吗?”

      “足足将近三百人,你就这样把他们藏到了西郊,陛下话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谁给你的胆子?”沈裴用了重口气,可沈黎却越听脸色越冷,原来她老子不知是得了谁的耳报神,特意在正厅坐着找茬来了。

      “我…是有错,可,可那些人命,不该死。”沈黎咬着舌头挤出这几个字,她明白,自己的确行事莽撞,可若那日不把话说绝了,这些人留不下来不说,那陈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裴站起来:“陈家二公子也在其中,他父亲与铁骑营有恩,你不能坐视不理,我这不是让你回来处理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把人逼得太紧,容易反噬自身。”

      屋顶的六角金灯明晃晃的亮着,刺的沈黎的左眼角疼。

      “汪参军是朝中有根基的人,你如此下了他的面子,你自己觉得妥当吗?这里不是边部,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根里,不是你可以随意放肆的地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要你勤修其身,全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黎拳头越握越紧,两条腿都在发抖,她知道自己有错,可却没想到父亲回京,见的第一面就是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真是让人气大。

      沈裴说着说着自己还真生气了,手一拍桌子,就指向一边正准备悄悄摸摸溜出去的苗童道:“还有你,门你看得住,她你看不住。”

      苗童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支支吾吾的就想找个地缝,心里也暗暗骂道:“阿逄这个好运气的,这时候居然去了西郊…”

      沈黎恍惚间想着该怎么反驳,刚抬头就听见一句:“你又骂我女儿?你又当着我的面骂我女儿?”

      戚从霜穿着一件蓝色的袍子,冬日里冷,刚从小厨房拿来梨汤的她,脸冻得红扑扑的,戚从霜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大喊,想必那口气里要是带着一根鸡毛掸子,沈裴早早就满脸包了。

      沈裴又活生生咽下一口气,慢吞吞转过去又端起了那杯茶。

      “喝什么,放下别喝了,茶还是我沏的。”戚从霜两眼一翻道:“你还知道月临才回来五日,她这五日一日没歇,三天都泡在兵营里,这两天刚刚回来,都没来得及见一见我和她姐姐,就去帮你在城里探消息,你现在还骂她?怎么,把兵里的规矩带到家来啦。”

      苗童一旁,本来听得心惊胆战,甚至被她家大将军吓得差点直接跑出去,可现在听着这话,反而有点憋不住笑。

      “咳咳,我这也不是骂她,你也别什么事儿都护着。”沈裴解释道,手脚还是有些不自然。

      “哼”戚从霜放下梨汤,打开一盏,冒着热气的汤里面躺着两个红枣,沈黎眼睛一亮,戚从霜对着女儿一笑,就递了过去,“快喝,别烫着。”

      然后又转向沈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忍着气把孩子给你,就是很过不去的了,这么多年,打打杀杀,月临身上可没少留伤疤,诺大的玧朝,有几个女孩子像她这样得一身疤的,在边部你骂她我也看不着,如今回了家里,也把你那气性收一收,让我们母女呆几天不好吗?”

      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娘,娘,娘,别别别,我也没那么娇气,不过就是说我两句,父亲也是为我好。”沈黎扶过戚从霜。

      沈裴出口长气,又咳咳了两声,放心喝下一口茶,可这口茶还没顺着嗓子眼咽下,葛公明就敲门而入:“大将军少将军,陈家世子想见你们一面。”

      沈黎嘴里嘀嘀咕咕:“这病秧子又有什么事?”

      沈裴撇了她一眼:“你自己救的人,你不知道?”沈裴摆摆手道:“让他来吧。”

      戚从霜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招过一旁的侍女,叹口气又慢慢走了出去。

      “看来这次又有大事发生。”她摸摸自己的胸口道:“能呆在一起的时间怕是不多了吧?”

      扶着她的侍女赶忙着急的说道:“夫人可别瞎想,都会好起来的。”

      戚从霜一笑,慢慢的走去。

      夜色深重,年久未上漆的窗边立着一个人,他身子骨单薄,穿着一袭白衣,面容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线,瘦到凹进去的脸颊骨反倒是有些轮廓。

      看着,是个很冷的俊俏的公子。

      在这里呆了足足四日,陈钰川想明白了,不少事,但如今之计还是要速速进宫陈情的好,陈家一门绝不能因此冤屈之事,苟活于世。

      三下敲门声入耳,陈钰川才回过神,他走过去打开门,便是小厮来报,大将军请他去前厅谈话。

      陈钰川点头谢过,取过衣服披上,就走了出去,可刚入了厅门便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轻裘,高高的束起发,两道剑眉入眼,满眼的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是挂着笑,可陈钰川却通身有一阵冷意。

      沈裴轻声道:“这位就是陈世子?”

      陈钰川一退,行了一礼道:“是在下,您可是金甲大将军,边部主帅,沈将军。”

      沈裴乐了,但还是起身双手扶起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甚轻的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多头衔,从你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怪有意思的,以后别这么叫,总觉得渗人。”

      陈钰川回声是,也浅浅的笑了一声,那少将军行事风格就已经很让自己惊讶,没想到她的父亲,也是个有趣的人。

      陈钰川抬眼侧边看去,沈黎一身白衣格外亮眼,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也看着自己心慌。

      “听说陈公子要见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沈裴放下汤盏,沉思了片刻问道。

      陈钰川扑通一声跪下,眉头紧锁。

      窗外此时的月亮很圆,断断续续的静,还飘起了雪花,院子里很快就积了一小片,闪闪亮亮的,在月光下闪着光,门口的长明灯突然燃尽了,那烛火“噗呲”一声,升起了一缕的青烟。

      明日就是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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