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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江南 ...


  •   可长恨刚被拉出门,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去。”沈黎道,“你要留下看府,换了别人我不放心,而且我阿姐也不会一直在府里。”

      长恨听了这话,差点鼻子一酸就没忍过去,他憋着一肚子怒火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我带着阿姐身旁也可以帮忙的,我留在这都城,人生地不熟的。”

      沈黎停下刚踏上马车的一只腿,回道/“我有我的道理,你只管留下便是,全当是我在都城的接应。”

      “那阿姐也可以换别人啊!”长恨嘟囔。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沈黎,她这次去绝不会只是下江南那么简单,说不定真如比聪所言,都城真的会有人给自己使绊子,那这个时候就要留一个信任的人……

      可是孩子的表情明显就是不情不愿呀。

      “我留下吧。”

      沈黎诧异的回头,见门便立了一个身长手长的姑娘,“我留下吧,长恨还小,让他跟着你更放心些,而且万一出什么事他也应付不了。”

      沈黎:“什么?”

      宁雪:“我说我留下就行了,你该放心的也放心,金甲府的一切事宜,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沈黎一个没看准就从马车上掉了下来,痛呼一声:“我的脚!”

      铜板刚把套马车的绳子解开转个身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幕,长恨大哥卡着表姐的腰,宁大人一脸担惊受怕,而表姐……维持着一个单体向上的姿势一只脚踏在马车上,另一只脚……

      “表姐,你这是搁这练什么功呢?”

      沈黎气沉丹田,开始酝酿解释的话,然而尚未出口,宁雪已经从长恨的手中接过她,打横抱起放到了马车上。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捂着眼睛一左一右地跳上马车,“架。”的一声,大黑马就奔了出去。

      当天夜里,比聪和尚就被人从睡得正香的床榻上,滴溜着耳朵拉起来,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眼里射出两道寒光的盯着自个,大眼瞪小眼过后,足足有几十个同样穿着黑色玄甲的人从这寺庙的仓库里搬出了十几箱附骨的弹药,这架势,要不是被他认出了,还以为是山上下来的土匪流寇过来打劫寺庙的!

      比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寺院门口,却被这些玄甲吓的只打哆嗦,他小声嘟囔“不是说好的八箱……”

      “剩下的就当利息。”

      比聪“……”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沈黎一甩头骑上枣红马,黑暗中也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留下比聪和尚纳闷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去,一步一叹气的回去接着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眼下的时节已到秋末,江南却仍然是雨季,空气中没有多少寒凉,想来也是极为舒服的,可沈黎一到江南,迎接她的不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客栈,冷冽的雨水和萧瑟的空气让她吃了个饱,也憋了一肚子火

      依着沈黎的身份,就算罗乾不亲自过来,少也应该让他的手下做出个样子,沈黎想:“看来以前活祖宗跟这关系不太好啊。”

      沈黎十二岁第一次随军来江南的时候,打了几个沿街调戏美女的倒霉蛋,可没想到那几个倒霉蛋确是罗乾手下响当当的人物,也可以说是小弟吧,这事被沈裴知道后更是死活不放人,非要他们给这几个女子的家人一个交代,后来罗乾颇有些手腕,从明皇的口中得了一条口谕,这才让双方的关系慢慢从剑拔弩张变得平淡似水。

      江南封天府的消息被瞒得密不透风,压根就不知道金甲沈将军已经到了江南,监察史洪国寿还没等从自己的小娇妾手里喝盏晚茶,门口就有小厮通报“大人,金甲府来人了!”

      “金甲?不是在边部吗,怎么会来江南—你怕是看岔了吧?”

      洪国寿吐了口嘴里的茶渣子,一挥手让那些娇妻美妾都下去,然后又说“你真的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大人,这种事情小人绝不敢说谎,乌泱泱的一大群军队,根本看不到边,为首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沈将军没错!”

      “……”洪国寿突然就不淡定了,按道理说若是朝廷派人一定会先去找罗乾罗将军,怎么会先降临到自己这?

      可洪大人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去迎接迎接,可他把脑壳抓秃了也想不出来,沈家的人怎么会来江南?而且一来还来这么多人……

      沈黎心里很不痛快,她骑在枣红马上劝说了自己好一会,还是没存这些人的态度中品出一点味来,“至于吗?”沈黎翻了个朝天的白眼。

      “至不至于我不知道,不过受气是肯定会的了。”葛中淮强打起精神,她只感觉自己骑了两夜的铁马,□□都快被磨穿了。

      江南出了这么大的娄子,都翻到都城去了,可这边的百姓倒是看起来安居乐业。仿佛一点影响都没受到,那些脏东西把皇上弄的半夜睡不着觉,整个朝堂都为了那点破事鸡飞狗跳,但其实这些看在沈黎的眼中,只会觉得言过其实,不就是你方唱罢我方上台这点破事。

      虽然说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但简单说来不就是利益这两个字么?哪里有杀人越货,哪里有边部经历的那么残忍凶险,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哪还有空操心什么钱多钱少的问题。

      “吃饱了撑的。”沈黎想。

      长恨一天一夜没睡好觉,两个眼睛肿得跟鸡蛋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次来究竟是来干什么了?他晃晃悠悠的骑在马上。

      少年强忍住不适,努力定了定神,叫了声阿姐。

      沈黎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上的铁镯子,没接茬,她岔开话题道:“怎么还没有人过来?今晚是要露宿接头了吗?这也太惨了吧?刚到江南第一天我一将军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葛中淮道,“放心,我关照过了,一定会有人来接的。”

      沈黎苦笑道:“这里的人都么都跟你一样的狗脾气,非得打点打点关照关照,才知道孰轻孰重?”

      葛中淮看了沈黎一眼,低声道:“别以为在外面我就不敢打死你。”

      沈黎意味深长地回道:“外有强敌内有猛虎,你要是现在就把我打死了,皇上可能会抄你的家,再说了,如今虽然没有刀枪血雨,但是你也要知道现在的脾气没什么用。”

      葛中淮/“……”

      两人三言两语,沈黎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好像听见了一声叫唤。他突然回个头,吼道:“你叫我了?。”

      长恨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耷拉着眼皮准备眯一会儿,可这一声又把他吼回了原型,吓得眼珠子憋的通圆,一下子清醒了。

      沈黎笑道:“算了。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向前走走,碰到哪个算哪个倒霉!”

      葛中淮神色一动,似乎欲言又止。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傍晚的古街两旁,只有暗黄的烛光和刚刚立好招牌的夜宵店,青石板上有些青苔依然滑脚。店里的布衣小厮跑出来给门口的汤罐上添好水后,就蹲在门口等客人,猛地一回头,看见这么大一群黑压压的东西差点吓得丢了魂,以为山上来了土匪。

      沈黎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恍惚了,她一下子就想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那个冬夜里,回到了那家茶馆,回到了那暖意融融的小店。

      也回到了自己被踢的那一脚的温存中。

      回忆是个伤人的东西,但你只要在这世上活着一天,就无法避免的会拥有回忆,那些好的坏的想记住的想忘记的,总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点猝不及防的闯进你的脑中,然后就会突然鼻子一酸,或哭或笑起来。

      这几年,金甲府的管家沈喜在愁肠百结中先后送走了三位“亲人”,先是夫人的病去,然后又是金甲王的战死,再者他又在一片慌乱之中将大小姐送进了平川候府。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沈喜更觉得自己家里绝对是被人诅咒了,不是被什么邪门歪道,就是被先皇!当然这个东西也只敢想想。可门口的那几尊石狮子既起不到辟邪的作用,也没法搬走,因为那玩意儿还是御赐。
      而且自己一手带大的二姑娘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能顶门立户了,却也在生离死别中接下了这将军之位,沈喜不满,难道他们家就必须一个接一个的被送上战场?

      这一通牢骚还没发完,又来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主。

      沈黎走后,宁雪就用抚慰金甲府的名义住了进来,然后沈喜 就过上了战战兢兢的日子。

      可这日子没过多久,下人们便感到进来的这位温柔如水,人也没什么脾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而且把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仿佛就是替沈黎来打下手的。

      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性格好容貌好的时候,这都城里的人都知道金甲府来了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而且也不遮遮掩掩,总是抛头露面的听说还是朝廷派来的,这都城里的公子哥就更是高兴了,谁不想和金甲和皇家沾上点亲呢?

      沈喜一听,心咯噔一下,就怒道:“做他们的昏天白日梦,他们怎么不娶王母大人女娲娘娘啊!”

      宁雪闻见也只是笑笑,并未答复。

      虽然沈黎也算是容貌端庄,可惜长的太有攻击性,又总是把自己搞得如泥猴一般,浑身长满了尖牙利爪,根本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

      有些人就是天生带着吸引力,日子还没过一年半载,全府上下的人,包括铜板都开始喜欢起这个姑娘来。

      特别是铜板,每天天不亮就从他娘的房间里跑出来,绕过他哥的围追堵截,跟在宁雪屁股后面打转转。

      等到冬天一来,王府里的梅花也开了,颇有几分凌寒独自开的意境,宁雪粘在窗子面前观想了好一会,然后就看见有人拿着一封轻飘飘的书信放到了自个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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