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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君别 ...


  •   被砍断的军旗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呜咽,砰的一声倒地不起,像个被丢弃的孩子,躺在地上就差哇哇大哭了,阿良人绳索套墙,飞天一般的上了塔台,乱箭四射,不少金甲军都中了箭,瞬间倒地不起,“有毒!”

      一片连一片的火光,发出了不少噼里啪啦的声响,炸裂一般的声音在沙地上激起,沈裴头更疼了,心脏也跳个不停,伤还未愈,就遇到这么个情况,沈裴咬牙切齿的想“是哪个王八羔子透露了军情?”

      这时候还有什么指挥的可能性,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即使金甲军训练有素,可这么个情况一来,谁都会自乱阵脚,白子冠脸色一变,片刻后冲刘振海做手势道:“快,塔台要守不住了。”

      黑夜 混乱之下,根本无法判断,这些阿良的疯子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咬!

      城门开后,人群四闪,头晕眼花刚喝了药的沈将军有点分不清人了。

      沈裴扣住了手中长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突然,他微微侧了一下头,干裂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明觉厉的微笑,只身冲下,一剑穿过冲上来的红胡子的喉咙,他透过一片红色,笃定地对白子冠道:“让人通知边部大营,开始敌后攻击!”

      白子冠一呆。

      什么???

      一兵甲匍匐在地上 ,叫 “白将军,城门快守不住了。”

      铁炮楼被炸开了!

      白子冠闪身 “滚开!”

      一支灵语箭从星河般的夜空划过,去向了大营的方向。

      沈裴:“开弓的是谁?”

      瘸子张眼圈微红,道,“是我徒弟……”

      “好!”沈裴迷眼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取出了一片参,丢进口中嚼碎了咽下去。苦涩让他清醒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听见木严儿用蹩脚的汉话道:“沈将军,好身手!”

      话没出口,来人已经在一片呼喊声中,举起了刀。

      沈裴恨本没看到,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可是怕是来送死的,沈裴一手按着木严尔的肩膀,躲过一刀,两人过了十几招之后,沈裴一个扫堂腿把人掀翻,猛的将他的头颅按在沙地中,挣扎之中,忽然一只黑漆漆的东西伸出了手放在两人面前,沈裴心下一惊,“是流弹!”

      那东西还冒着滋滋的火光,像一柄正在倒计时的铜钟,木严尔伸手挡住沈裴想要退后的步伐,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狰狞的脸上无比的邪恶,方才刻意做出的严肃和恨意散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有轻松自在,和将要解脱的半丝清明……

      这是要同归于尽嘛?

      沈裴根本不害怕,但没有必要的是,和一个阿良的王子死在这里实在太没有价值,而且……沈黎还在等着自己!

      不行!

      沈裴一强劲的手刀打在木严尔的背上,震的他吐了一口鲜血,溅在自己雪白的胸口上。

      沈裴只着单衣,内里却是□□,这突然的一口温热鲜血,让胸口的肌肉也粘腻了几分。

      沈裴道: “作死!”

      白子冠刚刚砍杀掉数十人,一回头差点把心吐出来,他惊慌失措的跑过去,奋起一脚把木严尔踢出数十米远。

      人倒在墙根底下挣扎了一会,倒下去不动了。

      漆黑的流弹在地上发了一刻火光,就突然灭了,升起了一缕青烟……

      “沈裴快跑!”白子冠搂着这人的肩膀,刚刚跑出两步,“轰隆隆”,炸了……

      怎么办?

      怎么回事!

      白光四起处,鲜血喷涌,像一道泉水一般,在本来就不光洁的沙地上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白子冠:“……”

      炸裂的声音让沈裴的头脑更乱了,耳朵“嗡嗡”的作响,他半迷离间看见白子冠的臭脸,正在哭喊!

      叫什么?

      哭什么?

      怎么了?

      沈裴一张手,却无力抬起,身后的疼痛算不得什么,他只觉得下身没了知觉,一股热流从胸口自上而下的冒出来,映出来的是满目鲜红……

      刘振海脚下一个没站稳,长剑就发出“呛啷”一声尖叫,他整个人往前扑去,口一张一合“将军!”

      什么都听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裴小声嚷嚷:“月临……”他一只手软软地从白子冠身上垂下去,气如游丝的道:“伤口好疼……沈黎……”

      一片黑暗。

      一片死寂……

      边部大营。

      烛火摇曳中,沈裴突然一动,熬药的白子冠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扑了过去:“将军!将军!将军你感觉如何了……”

      沈裴:“沈黎……”

      白子冠抹把眼泪:“我马上叫她回来。”

      沈裴一身炸伤和刀伤,他挣扎着凑近了,冲白子冠道:“快发报,别让她回来,让她离边部越远越好……”

      白子冠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愣住了,沈黎远在漠北而且已经统帅全军,漠北形势一片大好。

      姑娘若是此刻赶回来,可以稳定人心。对边部来说只有益处,可沈裴为何?

      “你为何……”

      沈裴左胳膊肘挡过递上来的药碗,依旧是虚弱的躺倒,“漠北还不能无主,她身处敌侧,都自顾不暇了,此刻让他回来,岂不是相当于把漠北拱手送人?”

      白子冠站起来沉默一会,突然转过身背上手向左右使了个眼神,那些服侍的小兵立刻心领神会,行了军礼之后便纷纷退出了营帐。

      白子冠眉头紧蹙,“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上阵?你不让沈黎回来,真的只是为了让他镇守漠北吗?”

      沈裴:“不然呢。”

      “沈平邦!”

      夜及此时,沈裴还在回忆当日至今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身子骨难道真的脆弱的连炸一次都挨不住嘛?刚准备自我谴责一番,震天的一声怒吼,他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一背冷汗。

      凭着对白子冠的了解,这人不急是绝对不可能叫出来这个字的,这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但狗急跳墙用在这上面不太恰当……

      沈裴心里还是有点不开心,但自己此刻身负重伤躺在榻上,都自顾不暇了……

      不如暂时服个软?

      “你别这么叫我。”沈裴有些吃力地回了一下头,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忍不住想苦笑,没想到自己也有动弹不得需要别人伺候的时候。

      罢了!

      沈裴道:“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就是给你脸了,只是我运气不太好,而且……这身伤来得很不是时候……”他又问“木尔拓死了吗?”

      白子冠端起药碗面无表情的,舀起一勺苦汁递到这人嘴前,“把这喝了,我就告诉你。”

      沈裴:“……”

      白子冠强行灌进去两三勺,看躺着的老头面色扭曲,白子冠心里笑开了花,但面色还是装作平静,“没死,但他受的伤可能比你要重些,没十天半个月醒不了,放心吧!”

      沈裴吼:“放心?我放个奶奶心,老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没点报酬,我呸!”

      不知是扯到了哪条伤口,沈裴突然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这些军医都是饭桶吗?把我包得跟个粽子一样,我简直要怀疑他们是对面的同伙了。”

      他的半个身子被裹得像个蚕蛹一样,白绷带缠了满身,想动也动弹不得。

      可气!沈裴想。

      白子冠放下碗道:“你就开心吧,我们只死了几个炮兵,那些偷袭的阿良人,除了木尔拓和他身边的一个身手还算不错的随从,其他的没死光也是被全被俘虏。”

      沈裴 “这难道是值得开心的事吗?我说你现在怎么要求越来越低了。”

      他眼都没抬,想着自己有四五天没睡觉,守在这人床前,不是给擦汗就是给换绷带,没想到醒了不说感谢自己的话,反而得了臭骂一顿。

      白子冠越想越糟心,越想越憋屈。

      “臭老头……”白子冠一扔手里的毛巾,道。

      然后一个起身,床榻都晃了三晃,留下沈裴满脸的问号,一揭帘子走了出去。

      白子冠吐出一口浊气,叉着腰,站在营帐外抬头望了望。

      大漠的星空很美,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美得让人觉得这不像是真的。

      谁都想不到,如此美丽的星空下,躺的是万千将士的死尸,也没人会想到,万里黄沙之所以凝固,是浸染了无数的鲜血。

      将士百战死,魂灭不归家……

      谁知道这时会出这样的岔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白子冠用力的踢了一下账门口摆放的军器架。不知是被上面的铁环还是什么扣到了的脚趾,疼的呲牙咧嘴起来。

      “我真是操了!”

      沈黎自打进了漠北深处,就没打算给内些乌合之众留活口,顺利的统领了所有人之后,便开始向敌侧猛攻!平了漠北的叛乱后,这姑娘像条滑溜的蛇,打起了伏击战。她带着人,一会儿从这儿冒出来,一会儿从那儿冒出来,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漠北的军队简直怀疑带领他们的是只人形的耗子……

      而此时,附骨也到了。

      比聪和尚接到了沈黎的书信后,把自己没毛的的脑袋瓜都要敲碎,好不容易劝说了一下自己不要和晚辈计较,才把这东西装进箱子,交给了那些乔装打扮的金甲,比聪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寺门口一脸舍不得,“你们可一定要告诉少将军,这里面的炮弹可要省着点用,可贵了呢。”

      那些战士,大概是不愿意看这和尚恶心的面容,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抱着附骨,没等他说完便溜下了山。

      比聪袖子拭泪了一下,看着人走了,便立刻恢复了一脸菩萨心肠,回了庙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沈黎听这话,轻轻地笑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死秃驴。”她在骆驼上回头,“把东西各自都备上,别打起来了少胳膊少腿,还有,我听说何大人快到了,我分身乏术暂时回不去,找几个人去迎接,这老头子细皮嫩肉的记得给他多拿些垫子,别让我们的机械马,把屁股给他搞烂了。”

      长恨:“……”

      “宁督军也来了……”

      长恨以为这人会暴躁的跳起来,可没想到,沈黎只是平静的回道:“她奉命督军,来就来吧。”

      长恨没什么眼力劲的嘟囔,“奉命督军?我可不想让人监督着……”

      话没落,突然,后脑瓜子一疼。

      “哟,你这小孩儿还挺有自己的想法,但你记住,我们是臣,她代表的是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黎在骆驼上一晃一晃,感觉自己要颠吐了,“也不知道活祖宗那边怎么样了,漠北这边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些流寇,回不回去也没人给个通知……”

      漠北的捷报,一封又一封的传到了边部,众将领感慨,真是少年出英雄,少将军果然风姿绰然的时候,也是心头一紧,将军缠绵在床榻,什么时候能够再拿起剑也不一定,就他们这些人万一落入敌人的包围……

      尽管大营被围得像铁桶一样,可是将军的伤瞒不了几天,万一传到军中,动摇军心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了当时活着退下来的人之外,他们把沈裴的伤情瞒的掩掩实实,连皇帝都不清楚,宁雪在知道沈裴伤情的那一刻,心下就有了打算,她带着自己的人,连夜冲向了漠北。

      此去并非告诉沈黎,而是带着一个父亲的嘱托,让沈黎能无后顾之忧。

      白子冠一路都在琢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如出发之前所,他将要代替主将上战场吗?

      但,能瞒多久还不知道。

      骆驼在沙漠中行的极快,半天的脚程便已经回了漠北营,沈黎刚回来就把身上的重甲一脱,金刀向旁边一扔,两只脚一踢,靴子就飞出去,长恨稳稳的接住,又回身把刀插回军器架,把鞋子摆好后再吩咐外面的人,给将军倒杯茉莉花茶,做几道开胃的小菜。

      沈黎两只脚搭在桌子上摆了个叉,嘴里叼根树叶,一脸痞痞的笑容,道:“真是我的小毒物,果然是贴心的很。”

      长恨“我才不是什么小毒物,阿姐莫要这样叫我……”

      沈黎笑了笑不言语,她现在的姿势完全把自己“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左手在桌子上扣的发响,一下一下的跌在长恨的头顶。

      宁雪站在账外,紧蹙着双眉,两只素手垂下抓着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月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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