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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灵语 ...


  •   沈黎没事人一般进了门,到底没跟沈裴打招呼,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子冠房间的方向“唔”了一声。

      长恨转了一大圈溜达到她身边,道:“阿姐,白将军还没起呢吧?”

      沈黎叹了口气:“唉,一个大男人居然有懒床的坏毛病,定是平日里没干好事。”

      那八人军容严肃的被定在门口,路过的人都不由得退避三舍,吓的直绕道走。

      空无一人的院子,沈黎一个人用完了早膳,无尽的平静中,她好像能感觉到戚从霜是怎样等过熬过这些年的,饭后她走过院子便看见院里的红梅开了,沈黎心道:“这便是娘每年给自己夹在信里的红梅吧……”

      这些日子没下雪,阳光透过花瓣更显的花朵娇艳,沈黎刚想折它两支带走把玩,却在手伸出的时候停住,她第一反应是想——这次无论怎么折走,也不是娘带来的红梅了吧……

      沈黎回屋推开门,转头对沈喜喊道:“喜哥,祖宗呢?”

      沈喜正扫地,热的不行,脑门滴汗没抬头,但还是回了句:“将军出门了。”

      沈黎道:“没说去哪吗?”

      “没有,不过将军是带着剑走的,想来怕是回军营了吧。”

      沈黎目光有些发直,心道:“我刚从军营回来,他怎么可能回去?”

      “快上元了吧。”沈黎想,这次在都城也是呆的够久的了,也该走了,也该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话说除夕那天她就没过好,新人送旧人,还一次送两个。

      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过滤掉不好的,留下值得回忆的部分。

      沈黎蓦地转过头,声音沙沙的道:“喜哥,这个点他能去哪呢?还拿着剑,不会进宫了吧?不会,去宫里最好不要带剑……”

      沈喜听着这话更像自言自语,可自己又不能不回答,回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像被烤熟的地瓜,从头到脚冒着热气。

      沈喜擦把汗,低声问:“二小姐?”
      他等了好久,沈黎却一声都没有吭,不仅如此,没话说的沈二又重新合上门,柺着步子走过长廊,掩藏了一脸落寞,看来是去找不痛快的,沈喜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吱声。

      金甲府素来冷清,下人丫鬟加起来也只廖廖几人,一双手也能数过来,戚从霜出身虽然高,但也深谙体恤之道,对上恭敬,对下更是和善,很多事情都是亲历亲为,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沈喜家世代都为沈家家仆,行管家之职责,勤勤恳恳二十多年,故也得了“喜哥”这一称呼。沈裴常年不回府,一回来就会对这些下人关心备至,而二小姐……

      是个闯祸的例外。

      白子冠本想看个热闹,可奈何昨夜看军中账册看的太晚,两眼皮一打架就能感觉到被窝的召唤,冬天起床太难了,所以,这厮便又滚回去睡了个灰天黑地,全然忘记了今日说好的事。

      可是这一回,他进京以后第一次做的美梦怕是也做不成了。

      其实沈黎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进宫比什么鸟箭不过是个既特殊又不能拒绝的说辞,她一直都清楚,那敬王借李瀚的手对自己呼来喝去不过是看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姑娘,而且是依附在自己父亲身上的存在,可说者有意,即便是沈黎无心被卷进来,但注定无法逃脱。这些人看动不了沈裴,那……欺负欺负她也可以打出个响。

      平白的这些日子,太平?怕是要用力维护了。可偏偏有些人被暂时的安乐糊住了心,除了“贪生怕死”没什么能形容那些文娘子们了,可她老子跟看笑话一般等着东窗事发的态度,沈黎特别不喜欢。

      “到底要怎么做?”沈黎叹口长恶气,走的比谁都快,长恨在后面小跑都撵不上。这孩子刚长到沈黎胸口那么高,而且身体瘦弱,就像个小鸡子,还爱梗脖子,可是任凭他心里再动什么心思,面对着冷面冷语的阿姐,也不敢轻举妄动。

      长恨赶上 “阿姐慢点。”

      沈喜打着抖提着扫把,问道:“二小姐,白将军还在……”

      沈黎伸出一中指抵在唇间撅住,然后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你先去。”

      沈黎两脚一鼓劲,吹了口气提劲一甩腿,门板“吱吖”一哀嚎,破了半面倒了个三分,这半中午的薄雾不重可也冷冽,冲进暖和的屋子能激的人打摆子,沈黎抄起白子冠的外袍丢了个劈头盖脸,这人刚直起的身子和浑浑噩噩的脑子又被砸回了原型,倒在床上镇的地板都抖。

      白子冠:“你他娘的……”

      那罪魁祸首道:“将军请起,这外面太阳可大了呢,您要不要陪小女子去宫里散散心呀。”

      白子冠:“……”

      靠!你是跟我有隔夜仇吗?

      白将军心里怒气疑窦陡升,两只手攥的紧,就怕一个控制不住把这人丢出去。

      还有,即便自个被黑袍子遮了眼,但八成也能猜到这丫头幸灾乐祸的嘴脸正盯着自己看,果然是不知道啥叫男女有别,自个昨天差点就不穿衣服睡了。“撒娇卖乖”的沈二丫当然没良心想到这层,当然,现在睡在床上的人,她也没当个男的看。

      白子冠现在很焦虑,翻来覆去地挣扎起来漠然道:“这是你家,你踢坏的是你家的门板,我是不管的。”他站起来裹紧外袍,表情幽怨,像个被非礼的大姑娘。

      白子冠的桌子上除了有一大堆写旧了的账本,倒也干净,剩下的东西清贫得有些寒酸。看得出是个老账房先生,可也是个财迷。

      沈黎等了一会,看这人无语之中并没有打自己的意思,便松了口气,想来她也是胆大便趴在小桌上看起了这人的笔记,翘着二郎腿,脑子里很快一团乱,麻绳一般。

      沈黎越看越恼火,吐口气说:“你真的不管家可惜了……这字写的这么漂亮,不去买也可惜了。”

      白子冠穿好衣服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眶里全是鄙视,他提起剑道:“哦哟,您和您祖宗一天天的不管身后事,你以为军中物资费用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兵甲,武器,校场,吃穿,哪样不是钱?我不管,指望你去管?”白子冠一把抽过沈黎拿着的牛皮本,回身又觉得不解气,反回来冲这丫头的头上就来了个暴扣,可结果没啥新意。

      沈黎揉揉头,发出闷哼:“唔……”

      她呆呆地看着白子冠,也没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白子冠没料到这丫头居然是这个反应,更没看到走进来的沈裴,他忙回手将门掩上,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沈裴声音有些哑了,脸色像被拍扁的黄瓜,泛着绿光:“刚回来,然后就看见你给我姑娘头上来了一本子。”

      白子冠:“……”
      长恨呆在沈黎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其实他明白这个将军人不坏,对于自己也是个不理不睬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裴靠着门框有气无力地摆手道:“教训沈黎出去打,鼻青脸肿我也不管,但别让我看见,你带大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沈黎敏锐的感觉到沈裴的不对劲,快步扶上他的手道:“生病了?”

      “少将军还没忘了你爹呢?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他喝多了酒又着了风,有点头疼,刚喝下药说是出去练练剑发身汗,可病来如山倒脑瓜子里嗡嗡响,只能心道“人不服老是不行了。”

      沈黎眉头一皱再问:“说点人爱听的,夹枪带棒的算怎么回事?”沈裴没了声,挑眉等着下句,沈黎看他这一脸的奸笑,甩头道:“怎么,有啥想法,难不成你知道我今天回家?”

      沈裴自己动手把袍子又裹在身上,靠在柱上正了眼色,定定的看着沈黎。

      “打算,陪你进宫。”沈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沈黎:“这么讲义气?”

      沈裴打开门道:“知道你小子闲不住,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沈裴感觉连个梦都没做完就又陷入另一个父慈子孝的幻境里:“走吧,你老子这点还是向着你的,要不等你一人去宫里不定闯出什么怪来。”

      沈黎感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子冠连拉带拽的送到马上,等把长恨背在身后才停下沉思明白了个大概,然后——灿烂的笑容就照了心底,感觉暖融融的。

      路上,沈裴对着她道:“皇上和军机处联合起来整我,说起来是有些晦气,不过两天后我们就和这都城没多大关系了,这些天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可有些东西该受就要受着!没有说答应了先皇就撒手不管的道理。”

      沈黎心不在焉,听到他这些,才回了句:“我知道。”但要说起这些天她平最烦的,不是军机处的那一半,而是李瀚。

      尤其,是那孩子身上没有半分的皇帝气,沈黎就更生火!这些天就连李瀚的贴身内侍小福洲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就连跟着先皇的阿西爹也是笑对。可那些呜呜渣渣的文臣却没把她放在眼里,怎么说她也是先皇钦点的人,沈黎暗骂声“乌合之众,不分上下!”

      沈黎今天破天荒的没穿白衣,黑色的交领紧身银线袍衬的她更显身段,她天生长着一双杏眼,睁大了就更明显,加上脸无四两肉,远处看只能看到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沈黎整个人好像一个铁杆摇曳的棍子,也有两分婀娜。

      经过一场国丧,民风不像以前那样活泼,这一路的经济也能看出有些萧条,沈黎凑到沈裴面前:“没想到都城也有这样的光景!”

      沈裴移开目光,道:“过几天就好了,百姓们惯会的就是忘事,天大的新鲜也没柴米油盐重要,一时半刻的伤神算不得什么。”

      沈黎不搭理,自己也移开目光道:“要是为官的也随心点就好了。”沈黎笑了“敬王殿不就是随心的典范。”

      沈裴道:“狗屁,再不管好嘴等着挨打。”

      “切……”沈黎像看了个漏气的皮球,一步也不回头的离了她爹八丈远。

      前方掺杂的吵闹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骚动,冲出的卫兵把百姓拦了个半截,打最深处钻出个人,对着当街的人群开始说话。

      沈黎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前方,那是一个神仙一般的公子背影,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沙衣,飘飘悠悠的,那一瞬间,那个身段,沈黎看的发了痴……

      这人身边围了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伸长了脖子看,可都被卫兵挡在了外围。那背影英俊的公子转个头,眉目刚劲,但一双桃花眼却像流水般,带着灿烂星辉,亮丽的让人看的心动。

      公子拜礼,弯唇笑道:“参加沈将军。”

      沈黎喃喃道:“宁……雪。”

      宁雪黑色微卷的头发垂在肩上,手握圣旨,笑意外放,一看就是“皇上”派来的。

      没来的及问,一个壮硕的汉子就扑倒沈黎马下,然后突然一形似流星的箭头伸到了沈黎面前,那人手指不停继续从背后掏着东西,接着直接上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支……

      沈黎不接,怒吼:“没完没了了吗?灭了的东西拿它出来干嘛,不知道这是禁物吗?”

      太厉害,太能震慑人心得东西大概是被世上不容的,灵语箭,死神之箭,和它的外表不同的是它的血腥。沈黎八岁见到这东西就喜欢的紧,好不容易练的如火纯青,却被明皇禁了。

      理由嘛,是个迷。

      长恨忙道:“阿姐,当心!”

      沈黎此时听不清人话,只是又道“给我灵语干什么?”
      刘振海打了个激灵“是……军中安排的……”

      头疼,一下比一下疼……“你拿这玩意去也不怕射死人,怎么想的,都退后面去,搞什么鬼。”沈黎笑而不语,刘振海突然一身鸡皮疙瘩,他忙道:“不……不是,属下马上收起来……”

      沈黎忽然偷看一眼沈裴,发现这人没理自己,就俯下身子说道:“先等等!我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好事,灵语箭十年没启动,说不定今头里,可以重获新生嘞?”她半个身子都快接着地面了,可从军千雪哪看马上只坐了个少年,还是个英气的少年。

      宁雪突然感到心火透旺。

      长恨觉得快被这眼神生吃,心里奇怪的纳闷“这是怎么个情况?我……没惹她啊?”

      沈黎从下就痴迷于各种机器,立刻口道:“看本将军的,来,把箭包给我,不可让祖宗知道!”

      刘振海:“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帮少将军,金甲的弟兄都想着这事呢!要是能成,大伙定开心的晚上都睡不着,双倍的感谢兄弟呢。”

      沈黎:“真不愧是兄弟……去吧。”

      刘振海哈哈一咧嘴,跑的比兔子都快,像一阵黑旋风一样,冲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命令什么的,沈黎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她的东西她得拽紧了,别人碰也别想。

      然后她艰难地将自己又扶上马,酸痛的感觉传来,沈黎感觉自己腰要断了……

      沈黎的目光突然对上了军千雪,她问道:“不知道督军大人今天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半路打劫?可我们这些人没钱也没色,不知道有什么好相送的。”

      宁雪垂下眼看着他,脸色有点红了,比划道:“咳咳,我是来接各位进宫的。”

      沈裴不说话,大概是早烦了这姑娘,他沉默了一会问道:“辛苦大人了,那就一起走吧。”

      宁雪含笑看了沈黎一眼,看的她心抖了半下,也是,长的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心动的。

      “我记得除夕夜里,大人来过金甲府?”沈黎顿了顿,说道,“大人日理万机,居然有心情来看望我们父女,有心了,沈黎谢过。”

      宁雪上马,跟在沈裴身后道:“言重,我只是看不管那些人的做法,毕竟我和少将军也算认识,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沈黎笑了起来,把这话当成是开玩笑,然后下意识的选择将这话题跳过,她接着道:“民间至今都没回转过往日的风彩,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敬王殿下一句话来的厉害,看来亲兵果然是要带劲些。”

      沈黎坐直了些:“而且听人说,郊外的那些破民房也是敬王殿下拆的?哈哈,好手笔啊,三百多老弱妇孺,呵,在下想问问大人,这些人都被安排去哪里了?”

      宁雪:“青壮参军,老人孩子归天亩,都有饭吃,不会饿死。”

      沈黎一勒马:“不会饿死?宁大人好宽心啊。”

      “不过也是,敬王殿下怎么会在乎区区几百人的性命呢?”说完架了马,冲在了第一个。

      宁雪愣了一下,她突然发现,除夕夜里那个悲怨的沈黎没了,以前不明觉厉,只知道闯祸的姑娘好像变了个人,如今坐马上质问自己的,是先皇钦点的辅助大臣,是李瀚目前最信任的人,是关心天下民生的金甲少将军。

      宁雪:“少将军不必挂心,这些事我会安排妥当。”思念奔涌了片刻,军千雪苦笑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赶了两天路才赶来看的姑娘已经不是自己想护着的模样,心突然疼了疼。

      记挂这个东西,在那年的望楼下,在绚烂的抓不住的星风中,化成了浓烈的箭箤射入他的心口,再也不忘。

      南疆人在当年叛乱中,跟玧朝的关系一直不好,眼下的情况李瀚也在琢磨,这地方到底是还给军千,还是直接收入玧朝。

      “阿姐,我们到了,下马吗?”

      沈黎:“不然呢!等着我抱你下来啊?”说着,他轻轻捏捏长恨的脸,觉得很有弹性,然后又揉了揉……

      宁雪:“……”

      “阿姐,疼……”长恨嘀咕了一句,他话音没落,一个亲兵突然走上前来行礼:“将军万安,皇上有令,除了箭箤,其他兵器都不可带入宫中。”

      沈裴:“唔,不让带啊,那就劳烦保管了。”这家伙管什么不让骑马,突然就一声“驾”绝尘而去。

      亲兵:“是,将军,唉!”

      一抬头,人没了……

      沈黎想,不说实话的二货,呸!正想着,然后白子冠就看见她脸色变了。

      白子冠:“怎么?”

      “我箭忘带了……灵语……落我手上了。”沈黎阴恻恻地说道“你们几个,带着兵器的,全过来,有箭的分我根。”

      白子冠无语了:“丢仨落四,早就跟你说让你带齐了,现在好了吧?一会插箭报名我看你去哪偷去!”

      作者的话:喵~~

      没啥,想吼一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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