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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玩笑 ...


  •   何弛气的两手发抖,差点上火到口吐白沫,在这皇城下,正月里,他最后一件差事也没办好,就因为这个连夜跑回来的小阎王。

      而且小阎王还连人带车马的全部带走,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一屁股坐定在了金甲府,就这样呆了三天三夜没出门,这条消息传到皇帝老儿耳中的时候,陈玉钏早就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沈家地盘。

      而等到第四天都城继续热闹起来的时候,沈黎才带着阿逄便装出门,目的很明确,直奔太子新府。

      她刚过的大道,正好岳云的副手邱驷路过,带着一队亲兵,和沈黎擦肩而过。她斜的那一眼,差点给孩子吓一跳,于是尴尬掉头回平阳候府,通知这个坏消息。

      他屁股底下一抖一抖的马,差点顺拐。

      沈黎只一眼,就“噗嗤”笑了,不仅如此,这死丫头还伸手挡下太阳,抬着看了看城中心最高的—“天望楼”,果然今天上面没人,显得金色的栏杆格外单调。

      天望楼,会天机,正月初三灵语现,在这都城里除了那神秘兮兮的暗卫门和运作会,剩下让金甲军脑袋疼的就是这天望楼了。

      民间传这楼上有仙人,也有人说这楼里面关押的那些人全是黑脸吃人的妖怪,见不得光,是用来祭祀神灵的。

      沈黎可不信,只是奇怪。

      奇怪是真的奇怪,可也没那么意外。
      这一处逢年过节都十分热闹的标志性建筑,等到他们回来了,居然也默契的一片寂静,这楼离皇城不近,但却离护城河很近。

      监督,加上威慑,每天夜里都有人镇守,而从一年前,人数只增不减。

      这塔上的守长冯辉沈黎见过一面,少年时远远的在他爹身后只一眼,两人就不对付。

      人很执拗,而且难说话。
      冯辉今日没去执勤是有原因的,他一大早就被小太监拉进了宫里,被安排了个单间喝酒吃肉,说是犒劳,实为囚禁。黑脸青年恶狠狠的啃着手里的牛骨,忍气吞声。

      被逼无奈四个字,搁到别人那里,就成了笑话。
      沈黎一想到这层,心里就乐开了花,这无聊的皇城破日子也能再呆个几天,不至于让家里的病秧子愁的茶饭难咽。

      不过实话实说,那病秧子长得是真好看。

      可她偏偏就想弄懂这人具体的底细,想来十一年前,她从草堆里救出的那个老男人定是和沈裴有些关系的,不然自己爹也不会舍下三军,独独让自个带铁骑营的兵回来,虽然说的都是道理,可沈黎的耳朵早就起了老茧,一刻也在这都城待不下去。

      她浅笑一下,感到喉咙要冒烟,摆手就钻进了个茶摊。
      茶铺涌出热气,看的人心也热热的,里面杨大娘一撩帘子,出门想给门口的茶叶蛋添点热水,却迎头撞上沈黎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但还得赔笑,“哦哟,您快请,少将军。”

      店里空无一人,看上去还没开张。
      沈黎点头,带着一言不发的阿逄坐下,觉得要本来要没这档子事,她应该早就到漠北平乱了,现在却只能尴尬的在都城喝茶,她刚想叹口气就听见门口的叫嚷。沈黎素来不爱看热闹,今天却有点兴致,耳朵一伸就听了个大概。

      有几个粗野汉子在门口要进茶喝,可那杨大娘却撇撇这几个看上去啥也没有的男人,故眉目挑起,斜着翻了个白眼,冲着打头的胖子道:“喝茶?本店概不赊账!”

      打头的胖子怒了,感情这娘们看半天是以为他们会赖账?口中刚道出个你,杨大娘就扭着她的腰进去了。边走还边说,那声音穿入沈黎的耳朵,惹得她发笑。

      “什么东西?穿一身貂皮绒子,脏了吧唧耷眉丧眼,口袋里能有钱我就答谢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了,还吃茶?吃钉子都没现成的。”这话气人,可汉子们也不好动手,土匪不打女人,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店里很暖,沈黎总算缓过神来,踢里哐啷的声音中,那胖子拎着个白衣男子,刚进来就一把将他按在粗长的水曲柳条凳上,自己站在对面,一只脚踏上椅子大眼瞪小眼,男人浑身发了毛,嬉皮笑脸的抬头问:“那个…大哥…再宽限我几日可好。”

      这男子长的倒是生的女像,白净的不得了,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可说话声音却十分好听,清脆脆的。

      胖子祝三不理,扯着嗓门吼道:“老板。”转身拿出一根粗长的手指,指着就数起来,“一,二,三…老板三碗茶,三份馄饨,再来三个肉夹馍!”

      白衣男子不解,四个人为啥要了三份馄饨?”胖子看他一眼,依旧是不理,只掖了掖棉衣靠墙,脱了鞋,把脚搁在条凳上,眯着眼瞅。

      “大……祝大哥,没我的吗?”男子笑得脸都僵了。

      “做梦哪!”,男子闭了嘴。就这么一抬头,就和沈黎的眼睛对上了。

      沈黎也不多问,转头和他那苦兮兮的目光错过,抿抿嘴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碗勺筷子把玩,不到半刻钟,胖子的呼噜就起了,却刚巧碰上杨大娘,她怒气冲冲把帘子揭起来,一碗汤水就砸到了桌子上,胖子被吓得一跳,人瞬间惊醒:“你这娘们疯了吧?动静忒大。”

      杨大娘也不甘示弱,翻个白眼回嘴道:“没放你头上就算好的”,她插腰一指:“还有你们几个,脱鞋的给我把鞋穿上,一群大男人,是要把我这小店熏臭吗?”

      一 瘦高汉子走上前,接过杨大娘手里的餐盘,一人一份把馄炖分给大家,路过沈黎跟前,看了看,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底。

      阿逄一看,伸手就要起身,却被沈黎一个腿踢压了下去。
      胖子笑了,黄牙都笑出来,他坐下去翘个二郎腿,但因为太胖,脚只能搭在膝盖,“怎么,高天明,看上人姑娘了?”,那高个汉子一脸黑红,像个小媳妇似的不吭气,走过了。

      沈黎瞬间面沉如水,低头不语喝茶。
      祝三咳嗽了几声,架势十足的走到那哆哆嗦嗦的男人面前,左脚猛踹了旁边的条凳,勾到自己面前,坐下。
      沈黎直了上身,那祝三立刻嬉皮笑脸,可手里的汤碗因为没拿稳,烫的直哈气,他抽出面前的勺子,解开了绑在脸上的口罩,沈黎看了清楚,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粗野长相。

      这人闷下头去只管呼啦呼啦的吃,不过十几秒,那碗滚烫的馄饨就被蹭了个底朝天,男人仿佛还未尽兴,伸手又拿过面前的大碗茶,咕咚咕咚倒下去,抬头一擦嘴,将碗猛的反扣道:“我让你去打听那沈家老二的消息,你呢?人都进都城三四天了,老子连个屁都没看到,你这运作仙的本事不行啊。”

      沈黎面部一僵,侧头噗呲一笑,想到哪那出泼皮的运作门就一股子邪气,可这气也直逗的人发笑。

      阿逄眉头一皱,侧耳小声道:“运作门的人?”,
      沈黎叹口气:“这人海茫茫的,居然想什么就碰见什么,我这运气啊。”

      那男子慌了,白净的脸上一抽抽,“能能找到,我师傅他正在……”

      “别说那些没用的,退钱!”祝三一拍桌子急了:“五十两!一文不少的给我吐出来,不然我砸了你家的招牌!让你的小师弟们都出门要饭去!”

      “别别别啊,大哥,您给的东西我都散出去了,关键你这画像画的也太抽象了,我这不也尽力在找了……”
      男人越说越小声,“你们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非要给人上那么一道晦气签,这多少也有点损……”

      祝三哈一声,一把把男人扯着领子拉起来,脸贴脸的吼道:“什么仇什么怨,她一年前差点给我苍山寨一把火灭了,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这男子好看是好看,但也真是没骨气,这一身细皮嫩肉,看着就烦。

      但刚才他们要找自个,沈黎扣了半天脑子,终于想起来了。
      大概一年之前,北山围猎,入都城的她去凑了热闹。 沈黎骑在马上,好是威风,抬手便是一箭,把两排靶子打了个粉碎。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皇帝老儿,本来高高兴兴,可看到她面色一抽,就不冷静了,“这是金甲府的沈二?”

      底下的人答道:“回皇上,正是!”皇帝嘟囔道:“怎么是她?大将军也来了?”

      小内官说声:“小人不知。”,这话音没落,一道黑风就窜了出去,吓了人一跳差点咬到舌头。那刚被拉出来的蓝田骏马也中了招。

      蓝田红尾骏马,世间少有。能一日急行六百里,不用吃草,不用饮水,可偏偏在来玧朝的第一天遇上了沈黎,算是这马命不好,被正在练箭的沈黎擦中了左眼,当时便倒地不起,沈黎那时也慌了神,丢盔卸甲的就冲家里跑。

      说明原委之后,被沈裴活揍了一顿。又被拎去了朝堂罚跪,才换得皇帝老儿的原谅,沈良烟更是心疼妹妹,又送水又送饭。沈黎才捡回一条烂命,没被她爹打死。可这马却成了独眼马,每当路过沈黎,全身都会打个哆嗦。

      比如过了几日,沈裴带她出城巡营,结了就回边部,皇帝刚好也来相送,那蓝田马站在皇帝旁边突然就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明皇问。

      小兵回:“皇上,这马好像尿了…”

      “………”

      那牵马的小兵,哆哆嗦嗦的道: “要不要帮您重新换一匹?”皇帝看了看正在整兵出城的沈二,冷哼一声,点了点头。那蓝田马就被牵着退下了,沈黎本来就没放下,看那马就气不打一处来。

      气大伤身,于是她就在匪山放了一把火,然后直接溜之大吉。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想来,也就是这几个土匪要报复她一年前放的那把火,给她上了个什么签,至于后面要做甚就不得而知了,沈黎只觉得无趣,叫声“阿逄。”就要起身离开。

      可没走两步,那身后的男子发话了:“沈少将军当年是奉命剿匪,走的是兵道,行的是义事,怎么你们还要报复?别说为将者从来也不信那些,就算信,想来人家也不会在乎。”

      “呸”祝三道:“她行义事,可损害的是我的寨子,谁不知道她这次进京是来干吗的?不就是为了给那小太子擦凳子的吗?说的那么好听,不过也是个贪图名利的!”

      还好这茶摊只有他们两拨人,不然怕是要吵起来。

      祝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少年冷音,响透了这茶店:“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议论朝廷?”,祝三要骂,阿逄立马腰刀一拿就搭上了祝三的胸口,胖子话卡在嗓子眼,抬头眼神刚好和他对上。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祝三一脸惊恐,不动了。

      杨大娘刚做好肉夹馍,嚷声:“来咯——”,咯字就飘着打了个弯,回头又飞快窜进了后厨。

      沈黎一笑,摆了摆手,拍下阿逄的头:“行了,正事要紧。”

      阿逄松了手,又推了一把,祝三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呲牙咧嘴又不敢吭声,只能看着人走远了再爬起来骂。
      骂过了又问:“那两个不长眼睛的是哪的,妈的,老子要整死他们!”

      杨大娘找回了魂,又窜出来敲了一下祝三的头,“我呸,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我们金甲军的沈少将军,你也是命大,要不然,今天人准剁了你下酒!”

      祝三结巴:“谁…谁?沈…沈…她是沈黎?”

      白净的男子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金甲,少将军…”,他“妈呀”叫了一声,转身就溜的飞快。

      而此时,葛公礼依然心不甘情不愿的立在床前,头摇的像拨浪鼓成精了,他端着一碗黑不见底的汤药,就像刚刚给里面投了毒!
      他死盯着床上的人。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侧过身子道: “这怎么看都是笔赔本的买卖,你家少将军怎么想的?”

      陈玉钏双目紧闭,脸白如纸。

      坐着剥橘子的苗童笑一声,端起一杯热茶边吹边喝:“少将军的事,我怎么好问呢,我只是个看门的,职位低微的很。”

      葛公明礼冷哼一声,他不止一次从这家伙嘴里套不出话了。 “你这丫头跟我老头子打马虎眼,不过话也没错,那边部城门也是门。”

      苗童站起来,拍了拍葛公明的肩膀:“我的老师傅啊,大将军还在边部,有些事情咱还是不插手的好呢,再说了,我可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半点关系。”,漂亮姑娘伸出芊芊玉指一指。

      “你家少将军呢?”葛公礼问。

      “去找太子殿下了。”苗童吹了下指甲,她满脸不在乎,只觉得那些朝堂之事和自己这个乡野村姑没啥关系,她只要跟着少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就行,说不定还能找个好看的小郎君。

      “什么?她她她……”葛公明差点自己把药喝了。
      苗童一脸奸诈: “您别急啊,他们俩几年没见,去看看也没什么。”

      葛公明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这种关头,她真是……唉!” 好东西不学,坏毛病跟她爹学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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