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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怨 ...


  •   红头鹤当着空照,不一会就挂上了雪打的白布,这不过才一柱香的功夫,整个宫里就换了样,悲伤的气氛也到处都是。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路过走过沈黎总能看到流着几滴鳄鱼泪的宫人臣子从正午门冲进来在前宫门口跪了一片,鬼哭狼嚎。
      明皇的尸体早就进了主殿,送进了大大的金龙棺材里,花圈挽联更放了一大摊,像是早准备好的。

      沈黎哑着嗓子把这些告诉沈裴之后,他倒显得平静异常,沈黎打后头扶着他爹的腰,生怕这人一个不留心被自个拌一脚。
      可这人脚底生风,四平八稳的走了老久,好像刚才自个说的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也是奇怪,沈裴老久也没转过头。

      几百人也跟在沈黎身后,默契的不发一言。
      午门前,几个哭哭唧唧的宫人搀扶着一位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惨白的胡子在风中飘舞。几颗浑浊的黄色泪滴打从干巴巴的脸上流下,看见沈裴,颤颤巍巍的嘴唇就开了:“沈将军……我来迟了……”

      沈裴定住喃喃道: “丞相大人……”

      “我来迟了啊,我连夜飞奔,骑坏了三匹马,到头来……却还是迟了一步。”老人家又道:“我对不起先皇啊。”当朝宰相,多大的官,骑死了三匹马才回到宫中,也没来的及看见明皇最后一面。
      沈黎更觉得李义果然不是个东西。
      那哭天抹泪的丞相大人震的沈黎脑瓜子疼,她两只手指捏着太额头揉啊揉,然后又塞进耳朵里抠出一点粉末,两指间一碰触,就全部随风飘了灰。
      她现在这幅样子比沈裴狼狈的多,人都看在眼里可这丫头却不自知。

      北风没停,夹杂着霜雪狂暴的呼过耳朵,那丞相的暴躁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捶打着地面。沈黎从这声音中突然扭的鼻子一酸。
      她耳聪目明,同样也能感觉到时间的催促。
      她腾出一只手拉了拉沈裴的衣服,沈裴不怎么明显地笑了一下,就是这一笑,沈黎突然瞥到了她爹鬓上的几根白发,和挤出的半丝皱纹。

      国之新丧,满朝震动,沈裴若突然声称自己要回家,那怕是会引起朝堂不满。
      毕竟今天的满朝文武,怕是要换代了。

      整个都城都知道,丞相大人和金甲王交好,尽管两人之间差着辈分,但却是在当年一见如故,沈裴根正苗红,而这丞相却是老皇帝从平民百姓中扒拉出来的,乃是没钱没势布衣出身,是当年被老侯爷揍服了招安,方才入仕,这陪着皇帝一陪就是几十年。
      如今皇上没了,这老人家就像失了主心骨,恍恍惚惚地坐在大殿门口嘟囔着一些陈词滥调,神情悲怆,大臣们跪在殿外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扶起。

      李瀚站在最前头,对着明皇的棺材面无表情,只有一双手攥着生紧。十六,该长大了,虽然他成长的速度远超于这些老古董老顽固们的想象。北风早已把他的泪吹得如同他的心一样坚硬。

      新皇……

      沈黎走上去拍了怕少年单薄消瘦的肩膀,没说话,却在转身欲走的时候被一把拉住,李瀚沙哑的开了口:“有天,你要离开都城的话……”

      “千万别来见我最后一面。”

      沈黎低头不语,也想着,再见面,怕是就不能再像朋友一样称“我”字了。

      沈家注定是臣,我也注定会立于天子脚下,没有意外。

      “保重。”沈黎说,而这句过后,这世上再无李崇林,从此便是你的朝代,你的天下。

      我也会尽力保你的天下。

      只要你还信我。

      沈黎出静安宫前就求了圣旨,这时候父女二人刚走到了一处红墙下,离着宫门只有几丈远的时候,沈裴突然不动了,肩膀就像卸了力忽然垂了下去。
      “爹……”沈黎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握到,只有一丝在冬日里寒冷的新风,冻得指尖生疼。
      白子冠突然闪身上前抓住了沈黎的胳膊,姑娘一回头就看见一张青俊的脸冲着自己摇了摇头,身后这男子抿着下唇脸色苍白,眼底的血丝毫无保留的透进沈黎的眼睛。
      谁都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并不是明皇。

      “变天就变天吧。”沈裴突然蹲在地上,叹了口气:“爹累了,爹……陪你回家吧。”
      沈黎突然听到一声低嚎,这声音闷着胸口拉扯着嗓子,不像哭,倒像是猫爪挠在心上,撕扯着二人的心肝脾肺都痛!

      撑不下去了吗?

      这一年,南疆乱得要命,边部也乱的要命。
      在这一年,明皇驾崩,李瀚继位。
      这一年……

      沈黎终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其实在没回都之前几年,戚从霜就被查出了痨病,沈裴这几年也嘱咐太医多加照顾,可人却如秋风打落叶,若是留不住便只有撑着。
      沈黎在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的不孝。
      也许世间之事大多如此,来不及的时候才真正会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人在自己心上占据的位置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二人纵马飞驰的时候,沈黎老远就看见长恨拿着她的刀站在官道的那头,快至错身而过的时候,她一眼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那是一双刚毅的,带着光的细长眼,正充满悲伤与希望的看着自己,沈黎心中有大事,本没准备理这孩子,刚想回过头或者骂一句哪凉快去哪呆着!却突然看到这孩子嘴动了动,两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别丢下我……”
      就这么一瞥,沈黎的马已经被她伸手拉住了缰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块石头圈进了自己心里,沈黎心骂一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白马突然长嘶一声,在原地转了个圈就突然冲向街角,前手搭后手这么一捞,长恨的腰带就被拎了起来,跨在马后,沈黎映着满天风雪的杏眸居高临下,她带着一丝犹疑不定地想:“错就错吧”
      长恨心里一喜,他根本没想到沈黎会带上自己,过于兴奋导致整个身体都微微发抖,颤动着一把紧搂住了沈黎不容一握的腰肢。冻得红扑扑的脸蛋也紧靠住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背。

      白子冠面露不满,忙赶上来:“你干嘛带上这孩子?!”

      跟在沈黎身边小将士被他家少将军的英姿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忙赶过去从长恨手中拔出长刀加在自己的马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干嘛还带上这孩子?”白子冠心里有怨有气,很冲的说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真要……”
      沈黎没说话,身下的白马鼻子里却发出一声哼气,在这冬日里冒了白。

      白子冠也知道,此时,就算他舌灿莲花的说出再多道理,这姑娘也能一句顶十句,但他若若无其事地表示一点也不在乎,怕是沈裴日后问起来,他也少不了被教训。

      白子冠低低地叫了一声:“月临?”

      这两个字如九雷轰顶一般在沈黎的耳边炸了锅,她逼自己镇定下来,那方才不好的回忆突然一股脑的涌进心坎,她言语颤抖道:“再不许这样叫我!从今天开始,谁敢这样叫我,我就……”咬牙切齿,毫不放松。

      小将士目瞪口呆:“少将军……您这样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赶上将军吧。”沈黎说声:“坐好了!”就猛地一拍马屁股,白马前蹄一抬后蹄一蹬,像一只离弦的箭般冲进了薄雾。

      紧闭的金甲府门“砰”一声打开,沈喜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家将军那双黑皮靴的底子,他踉踉跄跄地冲下来,同时扑倒在沈裴脚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裴一口吊着的气勒着胸膛又翻了个过,他侧过头,瞥了一眼鸡仔一样的男人,道:“哭什么,还不滚起来?”

      沈裴突然笑了起来,刚才还一脸悲怆,突然间就换了一张笑面。
      悲从中来已经没什么意义,“病重”这两个字成了一坨百八十斤的大铁锤砸的沈黎人心已经稀碎。

      生老病死,后代换前代,人生在世本就如此。话的确是这么说的,可若是摊在自己身上,谁又能忍得了亲人的离去。
      沈黎不怕死,她的命自己根本没认为值钱,可是若要自己亲人先自己而去,这种痛苦,便是难以承受的。
      沈丫头,怕了。
      这是她今日第二回怕。

      沈裴带着那张装出来的笑脸,一路就走到了暖阁,进门打眼一瞅,沈良烟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还在不断的往出冒着水,看见沈裴,嘴唇哆嗦着喊出一句:“爹……”
      “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来,良烟,你先出去看着你妹妹,别让她……发疯。”沈裴依然是笑着说出这段话的。

      沈良烟看了看昏迷着的母亲,又望了望他爹,站起来放下药碗,就欠欠身子行了个礼,抹着眼睛走了出去。

      往事如潮水翻涌,时间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
      金甲王沈裴,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战场无敌!可依然是护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人能抗过命。

      沈裴哆嗦着挪着小步,一步一踉跄,好像当时在宫里的坚强都是装出来。他捂住脸,同时也挡住了汹涌的眼。
      戚从霜大抵是不愿意看见他哭,哪怕是高兴的眼泪戚从霜都觉着看见了心里膈应。
      沈裴弯下身子,摸索着戚从霜的脸,和自己一样,不再年轻的脸。
      “霜儿……阿裴回来了,你一定在怪我回家了也没时间陪你,是我的错,阿裴来认错了……”
      眼泪终于决堤,已经枯黄如干枝的手,被沈裴一把握住抵在胸前,那浓烈的愁的化不开的爱意弥漫在胸膛哽在喉头……

      光阴缩地成池,一转眼三年多了……

      白子冠感慨:“将军和夫人感情一直很好。”沈黎不语,低着头看脚下的几只蚂蚁,然后……一脚踩死。

      白子冠“……”

      “当时在边部的时候天天念叨着想娘想娘,回来了也没见你和你老子看几次!你这心都被驴吃了吗?对人好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你看看你现在……”

      沈黎忍无可忍:“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打你!”
      白子冠崩溃一转头:“我是沙包吗?你天天想打我………”

      沈黎朦胧的双眼像一片欲雨的天空,让白子冠心揪了一把。

      可话音刚落,一个淡粉色瘦弱的身影从暖阁里走了出来,恍恍惚惚身形不稳,下楼梯的时候还崴了下脚。

      沈黎惊呼:“阿姐当心!”一双手刚递过去就被沈良烟抓了个正着,两姐妹眼神相对,都是红扑扑的,只不过一个在硬撑一个泪水却是绝了堤。
      沈良烟自己心个清楚,她这妹妹比自己要能能当事的多……

      “阿黎,阿黎,怎么办呀,我怎么办呀?”沈良烟一把搂过沈黎瘦弱的肩头,扑在她丫头怀里,擦着眼泪,沈黎身子前的伤口被震得疼。却不发一语,她比沈良烟高出一个头,这时候在姐姐面前更像个男人。

      沈黎一把搂过阿姐,容着在自己胸口哭个昏天黑地,可血腥味传进鼻子,沈良烟也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沈黎道:“你受伤了?你怎么又不看好自己个!”
      沈黎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阿姐我没事,这点皮肉伤是家常便饭。”
      沈良烟:“你这丫头,总不把自个儿当回事,你这样我和阿娘怎么能放心?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唔。”
      沈黎笑:“好了好了,别唠叨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唠叨,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沈良烟挣脱妹妹的束缚,道:“我这是关心你!”

      沈黎从后面摸索着拍拍她的背,压低声音道:“阿姐去休息下吧,昨晚没睡,你也辛苦了,我回来了,这就交给我吧。”

      沈良烟本想着 等沈黎回来之后一定大大地教训一番,备不住还要采用家法,可是当看到这丫头的第一眼自个儿心里那点想法就全漏了气,噗呲呲的往外冒着,那留下的一丁点只有满腔的疼惜。什么舌灿莲花什么巧舌如簧,什么唠叨什么做个老妈子?全都废了!
      自己在都城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这些年,自家姑娘也是当了苦才换回来的,疼都来不及怎么会骂呢?

      沈良烟摆了摆袖子,看见了后面百无聊赖的白子冠,她弯了膝盖行了个礼,道:“见过白将军。”
      白子冠受宠若惊,两手向前合住,回了过去:“属下参见大小姐。”
      沈良烟又回头拍了拍沈裴的手,才搭着使女的肩膀,慢悠悠的走回厨房,想着娘要是醒了,锅里还有热粥可用。
      沈黎看着阿姐走远,嘴角突然向上一勾,眼睛更是冲了天,一脸鄙视加讽刺叽里咕噜的道:“装模作样。”然后左手一勾拉过长恨的领子走远。

      白子冠:“……”

      等白将军回过神,嘴里你你你的叫了半天,确是吐不出一个字,眼看着这姑娘拉着长恨进了个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自己也被震了一跳,悻悻的转过头不言语。

      沈黎进了客房,将门一关,脸色一沉,趴在门口,背对着长恨道:“你神出鬼没,到底想干什么?”
      看这境况不对,长恨有点紧张,他看着沈黎,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想让你带着我,我怕……”

      沈黎:“……”
      “别给老子说这些废话!”沈黎一个漂亮的转身领住这孩子的领子一把靠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动“你心里想什么你自个清楚,我虽然应了你,但并不代表我心里承认你!想当我弟弟,没有硬本事你就等着死吧。”松手一甩之后,沈黎回过头打量了一下。

      客房很小,见桌上扔着几本戚从霜平常看的医书,沈黎便随意翻开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那每一页之中都夹着一个小条,沈黎忍着触动的指间翻开细读,那是她娘的笔记。上面秀气的笔记还能看出几分意思。

      庚子年,六月十八
      “月临今天回来了,是被抬回来的,腿上受了伤,我用做了金创药可见效不大,孩子疼得哇哇直叫,我也心疼,只希望医术更精近一些,可以去军营陪陪月临……”

      “孩子,娘对不起你,把弱小的你送进军营,可怜你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也受了不少苦,不过你放心,娘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啪”纸湿了。

      这是第一页,可是沈黎已经没有勇气再翻阅下去,长恨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姑娘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片刻后,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这声音一时响一时轻,好像有人怕打扰到什么不停的下着命令。

      沈黎说道:“外面什么动静?”

      长恨转头:“阿姐,我出去看看。”

      这声阿姐本是不用叫的,可这孩子还是执拗着说出了口,而且用了自己一百分的力气,夹杂着一丝喜悦,因为他知道这面硬心软的姑娘定是已经承认了自己。
      长恨扣出沈黎喉头中发出的一声“嗯”,一个箭步就打开门冲出院子,差点没刹住摔个大跤,等定住身子才发现那领着一队人马走进来的是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

      这姑娘长着一双桃花眼,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长恨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此清晰的面容,比沈良烟还要五官清丽,高高束起的头发绑了一条黑色的丝带,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一只耳朵戴着红色的小珠子,连着一根长长的串线,她的腰间插着一根长鞭,黑色的头却挂着一只绿色的荷包,看那上面的花纹……似乎绣的是红梅,很丑的刺绣。

      不过……有点眼熟。

      是让人记忆深刻的。

      长恨发了愣,谨慎问道:“你们是谁?”

      打头的姑娘,摸了摸腰间黑色红底花的皮带,道:“请问小公子沈少将军在哪里?”
      “什么小公子?”长恨抱着两个胳膊赌气:“我看起来长的很小吗,你也不大吧?再说了,想见我阿姐有那么容易?”

      宁雪道:“你阿姐?我从未听过金甲少将军有什么弟弟,奇怪。”

      两人沉吟片刻,长恨还没来得及回答,军千雪已经沉声道:“我要见金甲少将军,不管你是她的弟弟,还是别的什么人,去将少将军请出便是。”

      身后的随从拜了拜礼,一脸狐疑地抬了头道:“宁督军,我们不是来找将军的吗?怎么又要见少将军?”

      宁雪面色一沉,伸出指头嘘了一下,然后背着手冲前走几步,反个身又道:“怕是将军不可能见我们,你难道不知道金甲府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火上浇油,居心何在啊李大人?”

      那人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道“下官不敢。”
      宁雪笑道:“您说得哪里话,是我麻烦你们才是。”

      沈黎刚走出来听见这话,神色一变叹了口气,感觉头已经在隐隐作痛。
      这人是阴魂不散么,哪都有她?

      突然,暖阁的门开了,那里面分明是暖阁,可吹出来的风却比着刺骨的冬日还要严寒,沈裴眼睛红得像只豹子,和他闺女的一模一样。
      他扒拉着门框撑着身子,控制自己不滑下去,一步一坑的走到军千雪面前看了好久,似乎要把面前这姑娘看穿。
      宁雪面对这张脸心思还是有些慌的,她擦了擦手心的汗,忍住心底冒上来的那一丝恐惧感开口道:“将军,下官有礼了。”
      沈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丝冷漠,仿佛刚才在里面情意绵绵的人不是他,轻笑一声开口:“呵,敬王殿下这是来可怜我的吗?”

      宁雪腰弯得更低:“不敢。”

      “哦?”沈裴靠着红柱子道:“那您今日前来想做什么?”
      宁雪: “下官只是奉殿下和太子……不,是新皇之命特地来告诉将军一件事。”

      沈裴道:“什么事?”
      “将军这次去边部一战,殿下十分担忧,特命臣寸步不离的跟随,好随时报告朝廷将军的近况,及时增援。”

      宁雪额头上冒了汗,身体似乎有些发颤,毕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而且还是沈黎的父亲……

      “哦?随意吧,殿下想如何就如何?不必向我通报,今日我府中还有事,就不留您用饭了。”这话刚落,沈裴就准备继续去看戚从霜,可他没料到沈黎这二丫头一个快步从红廊后跑出来,大吼一句:“监督个头!你们这些人知道我们家今天有事,居然还没安好心的来此,你们才是居心叵测,你们才是……”

      说着说着沈黎就眼眶红了。

      长恨抱住沈黎的腰,指望能抱住她的怒气,他道:“阿姐!”
      沈黎尽力把呼吸放得很缓,可是身体总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感觉某种剧烈的痛苦快从他身体里爆出来了。

      宁雪心头一凉眉头一皱,有种东西从自己的心中涌上了喉头,他看着面前的沈月临,比看着沈裴还要心疼。

      “月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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