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之末摘花传》万籁无因

27、回京之路

　　与兄长道别后，小姐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涯，转眼到了冬天。

　　这日，小姐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貂，里面是样式时兴的衣衫，她穿着棠棣色的外衫，里面是颜色清新的绿衫，下面套的是淡红色的裙裾。屋内点着炭火，非常温暖。

　　她生下的那个小公子，正闭眼躺在她怀里睡眠。她坐在桌前练习写字，等待东坂君的归来。

　　东坂君这段时间常常在外，他对小姐的感情颇为复杂，因此尽量避免与小姐单独相处。

　　原来他多方打听，终于探听到那个背叛他的无情的女子，被人抛弃在这山郊荒野，就是童子所说的那个居住在梅林的女主人。

　　他心想：“这难道不是宿世的姻缘，没想到我们竟然距离这么近呢，我日日夜夜牵挂的人，原来就在我身边。”他心中始终没有让放下那个女子，因此，东坂君对小姐只是普通的夫妻之情。

　　自从那个女子离开他之后，他偶尔会想到，如果能够再续前缘.......诸类事情。然而小姐已经嫁给他接近两年了，作为他的妻子，小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不过东坂君对她并没有特别的爱情。他的种种想法，因为小姐的缘故，皆成空谈。

　　这日，东坂君带着那个童子途径那片梅林，他想到：“这就是那个人隐居的地方了吧，这个薄情之人，现在落得如此凄凉，不知是否想起过我。”

　　他于是回想他们曾经的恋情。那个女子身份不低，才情容貌都很好，只是这样，并不足以使他牵挂新肠。原来这个女子态度绝不如平常女子，她从不一味顺从东坂君，亦不向东坂君表现自己的依赖。

　　她气度温柔，行为举止优雅高贵，让东坂君心生钦佩，觉得她不是寻常女子。正是因为这些缘故，导致东坂君用情过深，情难自愈。

　　他并未去拜访这个旧情人，觉得毕竟对不起小姐，只是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女子。他非常疼爱小姐给他生的男公子荻光，荻光先天不足，因此生衰体弱。东坂君用珍贵的药材，为男公子调理身体。

　　自从东坂君迎娶小姐之后，常陆王府其乐融融，从前的荒凉破败一扫而光，小姐觉得万事圆满，对东坂君的爱情越来越深。唯一让小姐耿耿于怀的，是从此再也没见到过王妃，因而感到遗憾痛苦。

　　东坂君穿过廊道，走进内室，外室点着浓郁的熏香，室内非常温暖。看见东坂君回来了，小姐将男公子荻光交给侍从抱着，她走过去为东坂君更换衣物，东坂君捏住小姐的袖子，对她念道：

　　“故人不知何处去，
　　多见衣袖常泪湿。

　　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呢。”小姐不知东坂君在思念其他女子，因此很羞怯地回道：

　　“泪落不是思故人，
　　君袖莫要离我身。”

　　小姐很羞怯，答完便悄悄从侍从手里接过小公子，退到屏风里去了。
　　东坂君觉得有些扫兴，然而小姐并没有明显可指摘的地方，这个女子毕竟身份高贵，作为亲王家的小姐，不是普通女子比得上的。

　　东坂君抚摸插着梅花枯枝的花瓶，小姐又在瓶中插了几枝新鲜的梅花，香气非常幽雅，可见梅花毕竟与众不同。

　　东坂君起身绕进屏风。小姐正侧躺在床榻上，小公子还在熟睡。她这两年相貌比前些年好了不少，头发光洁黑亮，长至脚踝，此时如云一般堆在脑后，异常美丽；荻光的睡颜亦安静美好。可惜东坂君并不能看见。

　　东坂君偶尔亦觉得遗憾，他很想看看荻光是什么样子，但这毕竟是不可能之事。这些年小姐四处打听，想求得一位名医为东坂君医治双眼，却往往收效甚微。

　　小姐心中怀着隐秘的情感，既为东坂君感到悲伤难过，又为自己感到庆幸，她想与东坂君成为一对人世间最寻常的夫妇，不过这样的愿望终究只是虚妄。

　　人世间来来往往的众生，往往太过于执着于得失，却不曾追寻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小姐太过在意东坂君的爱情，恐惧东坂君离自己而去，却未曾想过这份爱情，是活下去必须的么？不过无论如何，小姐都离不开东坂君了。

　　东坂君坐在小姐身边，对小姐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小姐听得非常认真。窗外雪花飞舞，庭中一片雪白。她用袖子遮住脸，羞怯地念道：

　　“风吹一夜满庭雪，
　　芦花飞处是思人。”

　　这种完全不相称的恋情，小姐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小姐觉得万事幸福，只要有东坂君与荻光的陪伴就足够了，她日日在府中为东坂君祈福担心，小心翼翼地照顾刚出生的小男公子荻光。
　　她对汉学与琴艺书法的钻研暂时放下，这样的生涯虽然美满安定，但小姐在闲暇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心中常常怅然若失。

　　且说那个佐藤君，如今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他无限宠爱新夫人近江姬，已至于冷落了原夫人。当初他因为原夫人的缘故，抛弃了京城中的小姐。

　　小姐孤苦伶仃，常陆王府败落至此，真是可怜。

　　佐藤君虽然厌弃小姐难看的容貌，但觉得这个人其他方面，都很优越，是原夫人万万比不过的。
　　他毕竟是个忠厚正直的人，抛弃小姐这件事，常常让他感到愧疚，是他的一个心病，因此佐藤君决定回到京城后，便继续接济常陆王府，如果小姐能为他诞下子嗣，他便将小姐娶进后院，保证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佐藤君这样自鸣得意，丝毫不顾忌自己曾经抛弃小姐的行径呢，他年纪不小了，还被美色左右心性，真是可笑啊。

　　源氏公子呢，他在明石遇见的被叫做明石姬的女子，在六月之际怀上孩子，还没等到这个孩子出生，朱雀帝因为身体患病，决定将皇位传给藤壶皇后所生的皇太子。

　　至于皇太子的辅佐人，朱雀帝认为无人比源氏更加得当了，因此不顾弘徽殿母后的阻止，决定赦免公子之罪。

　　公子于是与明石姬依依惜别，决定等京城事宜处理好之后，再将明石姬母子接到京中。他于是就这样踏上了回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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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源氏公子回京后，正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