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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绯色 ...

  •   青蚺大刺刺的坐了下来,还不停的冲阿星,蒋华二人招手。
      阿星简直想冲上前去猛捶他两拳!蒋华亦是皱起了眉头。
      这四周的位置上都挤满了人,只中间空出几排雅桌无人落座,他也不想想这是为了什么?!
      小二见青蚺冲隔门边两位招手,立即赶上前去道:“两位是与柳家少主同行的吧,请上座!”
      蒋华见已引起周遭人注目,不可再与小二啰嗦,便对阿星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走向青蚺身边落座。
      阿星气不打一处来,见周遭的人都不再看向这边,便抬起脚狠狠踩了青蚺一脚,青蚺吃痛,哀嚎了一声,又引得众人侧目,阿星赶紧低下了头。
      蒋华压低声音问青蚺道:“你与小二报得何人之名?”
      青蚺兀自捂着脚面“哎呦”个不停,脸贴在桌面上,道:“何人之名?那小二问我是谁家公子,我便告诉他是柳家的。”
      蒋华点点头,想这青蚺还是有几分聪明,居然报了开封柳家的名号,这开封离大名不远,柳家都是临近日子才来。
      即便他报了柳家的名号,也不妨事,想这小二是新来的,并不知此中关节,才将这青蚺公子误认为是柳家少主了。
      蒋华只道他是冒名骗张桌子。
      阿星却知他是歪打正着,报得是那柳春寒的姓,若是报个青公子,那不立时便漏了陷,当世哪有姓“青”的问道世家?!
      阿星偷眼去瞧这内厅中人,有江家的,杜家的,童家的……还有熊家的……
      几人同着水青色长袍,已用过了饭,正在闲聊,样貌都颇为年轻,阿星并不认得,只是乍见鹤鸣山中人,忽的心中一酸,自己穿过那身衣衫,熊三轻也曾经穿过……
      蒋华见阿星神色恍惚,低声劝道:“阿星莫要着急,时间有的是,慢慢打探便是,切莫过于急躁,露出端倪。”
      阿星长舒口气,点了点头。
      蒋华道:“且先用过了饭,待安置好再说。”
      小二提了一壶茶,放在桌上,对着青蚺道:“柳公子,先来盏茶吧,不知“小青团儿”可喝得惯吗?”
      青蚺一听“茶”字,便皱起了眉,刚要抱怨,便听阿星抢先道:“喝的惯。”然后偷偷剜了青蚺一眼,警告他莫要再生事。
      青蚺冲阿星撇撇嘴,不再作声,瞧着小二将一盏“小青团儿”递到自己眼前,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
      这“小青团儿”实是上等货色,随着小二的动作,一股浓郁的豆香飘过,茶汤颜色碧绿,嫩芽舒张,均匀的沉入盏底,入口醇厚,应是已沏掉第一遍茶汤,方未有半点涩滞感。
      蒋华心中叹一句好茶!
      却见青蚺将一口茶汤尽数喷在了小二脸上,还连声“呸呸”。搞得那小二好不可怜,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蒋华皱了皱眉,心道:这青蚺公子长得斯斯文文,怎地却这般没有规矩。
      阿星摇摇头,也是没有一点法子,只好由得他去,好在这厅内热闹得很,即便闹出一星半点的动静,也即刻便被淹没了。
      蒋华道:“青蚺公子方才为何与“浮莲元君”争执?”
      青蚺愣了一愣,方知他说的是那神气活现的大婶,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蒋华长舒一口气道:“万幸!”
      阿星不解,用眼神询问蒋华。
      蒋华道:“二位是不知道,这位浮莲元君杜保保,可是出了名的火/药桶!不点都能自燃,虽是紫云尊主,却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半点没有尊主的气度!不知她为何极为厌恶男子,上到七旬老翁,下到八岁小童,但凡有个男子招惹了她,便是只公鸡也不放过。还好适才青蚺公子没有与她争吵,否则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对这浮莲元君,阿星也曾有耳闻,只是并不如蒋华知道这许多。
      蒋华又道:“听闻她尚未继承尊主之位时,便是这么个火爆脾气了。一次,有个诗人偷偷潜入紫云观,见观内女弟子正在诵读,修习。正夕阳西落之时,景色甚美。回去便作了首诗,那杜保保知晓后,便寻了去,斥骂那诗人瞧不起女冠,把那诗人暴打了一顿,足足三月下不了床。”
      阿星道:“何诗?”
      “修持尽是女黄冠,
      自小辞家学住山。
      帘影静垂斜日里,
      磬声徐出落花间。
      祭星绿简亲书字,
      避客青衣密掩关。
      最爱粉墙堪试笔,
      苦无才思又空还。”
      蒋华一首诗念完,阿星却并未听出这诗句之中,有何瞧不起女冠的意思,便问蒋华道:“此诗皆是赞美之词,不知是何处激怒了杜保保?”
      “最爱粉墙堪试笔,苦无才思又空还。”
      阿星仍是不解这句有何不妥之处。
      蒋华道:“若是反过来念呢?”
      “苦无才思又空还,最爱粉墙堪试笔?”阿星恍然大悟,道:“如此便有了讥讽之意,道那观中女弟子,明明没有半点学问,一肚子草包,还偏偏要附庸风雅,强要卖弄?”
      蒋华点了点头。
      阿星道:“如此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蒋华道:“谁说不是,可杜保保就认定了那诗人故意作弄,将那诗人暴打了一顿后,回到紫云观,便将冠梳怒掷在地上摔个稀碎,将身上水红衫子撕去了一半,道便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叫人瞧不起。要说那诗人也是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据说做了官后仍不知收敛,写了一首叫什么《落菊》还是《赏梅》的诗?得罪了朝廷被贬黜。”
      阿星心道:这诗人到底是何意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了,只是这杜尊主却是个实打实的火/药桶,若青蚺真与她起了争执,怕要捅出大篓子。
      青蚺却不知自己差点闯下大祸,见阿星与蒋华二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无趣的很。便四下里打量,发现这厅内,有一处地方格外热闹,便指着那处问小二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小二下去收拾了满脸的茶叶沫子,换了套干净衣衫。
      知这柳公子怕是不喜这“小青团儿”,赶忙换了一杯“香引子”端了上来,这是时下里东京最受欢迎的饮品了,入口沁甜,有回甘,想这小公子必然喜欢。
      果然见青蚺一饮而尽,小二却不知他,只要不是那苦茶,馊水也能喝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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