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仆》灯下黑呀

61、旧识

　　杜保保见打岔的人走了，便继续教训苑家小弟子们。
　　阿星一巴掌打在青蚺头上，正要骂……
　　忽闻得身后一声：“阿星”
　　她转过头去，见那身后之人颇有些面熟，仔细一想，竟是…..
　　“蒋华啊，阿星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竟真的是蒋华！
　　那日后，蒋华时有想起，不知阿星现下如何，可找回她的师傅了。
　　想打探一下消息，却无从打探起。
　　他与阿星告别之后，便去青芜寨找师兄蒋许仁所在，将自己去追那鸱鸮，遇难后被酒坊商人所救，种种情由禀明，挨了好一顿训斥。
　　至于酒坊遭袭，童家人的恶行，却只字未提。
　　蒋华性子圆滑，知自己即便将这些事情一一告知，蒋家也不会有人为了阿星一个孤女去得罪童家。
　　其实他明白的很。玄天诸家，表面上虽是同盟，只不过互相牵制罢了，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靠着互相弥补，这个参天大树才始终屹立不倒。
　　又怎会轻易插手别家的恩怨。
　　那鸱鸮已逃得无影无踪，没几日蒋许仁便带领诸人，收队回了蒋家，此案已列为悬案，即便蒋华满腹狐疑，又哪里敢挑蒋许仁的不是？
　　他不过是与蒋家沾了点子亲，硬被他娘塞进来的，甚至因此改了母姓，父亲因着这事，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只盼望他能在蒋家混出个头来，好争一口气。
　　他是出了名的小滑头，从不得罪人，见人便逢迎三分，是以蒋家上下倒也并无人挤兑他，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每每思及阿星的事，心中仍是恼恨，叹这世间为何有许多不平，还偏偏要发生在自己眼前，又无力插手，不得不妥协装聋作哑。
　　有时梦里竟见阿星独自一人找上童家的门，惨死在童家人鞭下，死无全尸。
　　惊醒后发觉是场噩梦，又想那阿星说不定真的已经死了。
　　现下竟在此处遇见她，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他与蒋许仁师兄弟数十人，前日才到大名，稍作休整，等待中元盛会召开。
　　今日正在城中溜达，闻得有人争吵，便循声找来，人群中立刻发现了阿星，那个小小的，倔强地身影，不是她又能是谁？
　　阿星见是蒋华，感激他当日相助之恩，深深施了一礼。
　　蒋华见她行大礼，颇有些尴尬，正准备还礼，却见她身侧站着一人，长身玉立，风姿卓然，愣了一愣，心里竟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蒋华道：“这位……这位公子是？”
　　未等阿星开口，青蚺便道：“我叫青蚺。”
　　蒋华点点头，欲向阿星询问此人来历，又觉得自己并无立场发问。
　　见她二人风尘仆仆，身后两匹白马已是疲累的很。
　　便道：“阿星姑娘，青蚺公子，二位是刚入城么？”
　　见阿星点点头，又低声道：“可有你师傅的消息了？”
　　阿星摇了摇头。
　　蒋华心下了然，道：“近日正逢中元盛会，此时的客栈怕是难找得很，二位来的又晚了些，普通客栈怕是早住满了人。不如去我现下所住的那家“缙元楼”吧？缙元楼是此次苑家特为玄天诸家子弟安排的客栈，地方宽敞又不杂乱，阿星姑娘是在下的故人，想必店家也不会为难。”
　　阿星本欲推辞，一听他说其他玄天弟子也在缙元楼时，忽的心思一动，急道：“你是说，玄天诸家都在那缙元楼？”
　　蒋华知她会有此一问，用力点了点头，道：“虽是都在此地，但各家尊主都由苑家亲自接待，随行的大弟子们也在苑家，只其余受邀的小辈儿弟子与随从安置在缙元楼。”
　　蒋华便是以这随从之名而来，这还是送给蒋许仁的表弟两粒江家所制的龙鳞丹，死求活求，才跟来的。
　　阿星心道：这可是打探消息的绝好地方。
　　抬眼见蒋华眼中神色，知他此举乃是有意帮她，心中感激，施了一礼道：“如此，便麻烦你了。”
　　蒋华点点头，带着二人穿进繁华街道，在一座恢弘气派的三层楼阁前停住了脚。
　　阁楼前长长一根旗杆直立到二楼，挂一面织锦大幌，上书“缙元楼”三字。
　　门前两名苑家弟子站得笔直，见蒋华领着二人走来，忙赶上前，拱手施礼，略作询问后牵过二人手中的马匹。
　　对蒋华道：“蒋师兄莫怪，临近中元，各家前来与会的人很多，现在正在一一安排，可否先请蒋师兄带着二位在大堂稍做休息，待安排好客房，自会着人来请。”
　　蒋华点了点头，示意阿星二人跟随。
　　阿星见那两人彬彬有礼，即便对着他与青蚺两个籍籍无名之人时也是满脸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心道：这“缙元楼”应是苑家的产业，瞧那两人，年岁应在二十上下，对蒋华仍脱口便称“蒋师兄”，可见老于世故。
　　入了大堂，见这缙元楼与普通的客店布置倒无二致，只是更为讲究罢了，厅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几张雅桌，靠近正中一张四方戏台，想是日常对外营业时有小曲儿话本调剂。
　　蒋华领着二人穿过大堂进了内厅，内厅竟坐满了人，每桌上都有各色服饰的仙门弟子几人，嘁嘁喳喳好不热闹。
　　想是平日里，尊主，师傅管教的严，此时颇有撒了疯的趋势，打打闹闹，推杯换盏，哪里有仙门弟子半分做派，若不是身上服饰装扮精致，倒叫人觉得不过是些市井之徒罢了。
　　阿星见这许多人，忽的紧张了起来，拉住了蒋华的袖子，蒋华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将她头上的帷帽一把揭了下来。
　　阿星心中一惊，见并无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想着蒋华做的没错，若在室内仍戴顶帷帽，反倒引人注意。
　　蒋华正要寻摸个不扎眼的位置坐下，谁知青蚺竟大摇大摆的冲着正中一张雅桌走去，引得四周之人皆侧目向他望去。
　　店中小二见他走来，忙上来招呼，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青蚺道：“哪家的？”
　　小二陪笑道：“对，对，请问公子贵姓啊？是哪家的少主？”
　　青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这小二问少主，问得莫非是“柳春寒”？便答道：“柳家的。”
　　小二点点头，会意道：“得嘞！柳公子请小坐片刻，稍后便有专人前来伺候。”
　　青蚺点点头，心中甚喜，想这客店不错，竟还有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