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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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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好后,曾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傅妈打一个电话。
傅妈感到很高兴:“恭喜你,以后好好过日子。”
曾葭愣了一会儿,说:“我是说我要结婚,妈。”
“怎么了?我需要做什么吗?你的户口本在你手里呀。”
“您能抽空来吗?”
“你叔身体不好,家里离不开我,我就不去了。还有,你的事情解决了,也顾一顾你弟弟。”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和岑潇……”
“我看得出来岑潇和他很好,我也不管了。但咱傅家就他一个独苗,我有个主意,你将来多生一个孩子,让他们养着,孩子也姓傅。”
“我前些天做婚前健康检查,医生说我太瘦,不好生孩子。您就不怕我难产吗?”
“你个死丫头,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你考虑考虑,这么一来不是皆大欢喜么。”
“皆大欢喜?”
曾葭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傅海接到消息,匆匆从剧组请假来了璋海,他表示消化不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也太草率了。”
“我和林隽结婚,你不是乐见其成吗?”
“但这也太突然啦!”
“你管好自己吧!你的事情比我麻烦。”
曾葭把柜子里的录像盒掏出来,扔进了一旁的废品堆。
“你帮我把这堆破烂烧了。”
“烧了?”傅海随手翻了翻,录像带、衬衫、邮票,真是应有尽有。“扔了不就好了,垃圾桶在楼下吧。”
“让你烧就烧,拿垃圾站旁边烧,罚款我给你报销。”
“……”
傅海烧完垃圾回来,伸手朝她要了两百块钱。
曾葭不肯给:“林隽在北海放火才罚了三百,你讹诈呀?”
傅海鄙视道:“您如今是百强企业的高层领导,两百块钱还不够您一礼拜电话费呢。”
“你少污蔑我,我用的是套餐,一月话费九十八。”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人民币,“你爱要不要。”
“真小气!”
傅海把一百块钱揣进兜里。他趴在沙发里看她忙碌,问:“你为什么突然决定搬家?”
“男女有别,我继续和薛简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太不讲婚姻道德了。”
“姐,你还是这么重色轻友。”傅海深有感触,“当年你为了任参就对姐夫爱答不理。说起任参,你们有联系吗?”
“……没有。”
“你好狠心,了断得这么干净。”
曾葭心虚地岔开话题:“我的婚礼你必须来啊,不然我娘家就没人了。”
“当然,我一定来,而且我会把妈叫来。”
曾葭沉下脸,说:“你来就行了。”
傅海亲昵地揽住她,说:“姐,我会为你准备一份最好的新婚贺礼。”
晚上,曾葭把傅海送上飞机,走到灌木从旁时,一个黑影从她身侧擦过,她踉跄几步站稳,身后陆陆续续有人追了上来。她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扶着垃圾箱干呕起来。
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曾葭拨通了报警电话。她躲在墙角,直到警察把人带上警车,她才松了一口气。
在阖上手机的一瞬间,她打消了对这个世界的微薄恨意。换作往日,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救人,但如今她不能拿孩子冒险。人同此心,当年对她的呼救置若罔闻的路人,谁都不是天生的狠毒心肠,谁都有不得不闭上一双冷眼的苦衷。
有血有肉,谁不怕疼?
过了几天,阿成把曾葭叫进了公安局,拿出一个黑色的护腕让她辨认。
曾葭看了半天,确认道:“这是我送给薛简的,内衬绣着他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阿成激动地拍桌子:“我说这是薛简的嘛!这小子瞒得我好苦啊。”
曾葭接着说:“不过,这我不是前几天扔了吗?”阿成的笑容凝滞了。她端详片刻,说:“没错,我扔了。”
“你什么时候扔的?”
“不记得了。我和薛简最近吵架,我扔了他好多东西。周二他在家里练拳,还找我要呢,当时已经没了。”
“周二?周二当天他有什么表现?”见曾葭不肯说,阿成坦言:“薛简没有犯案,你也不用说谎替他遮掩。”
“周二我们一直在公司上班。下班之后,我和我未婚夫一起吃了饭,这一段时间我没见他。”
“有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我回家之后他在客厅里看电视。”
“你回家大概几点?”
“七点多吧,对,七点十五。当时,他说他要打半个小时的沙袋,让我替他计时。”
“之后他没有出去吗?”
“因为他不肯吃饭,我怕他半夜来事,所以陪他到十一点多,他还是不肯吃,我就睡觉了。之后他有没有离开家,我不确定。”
阿成灰心地说:“之后他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不重要了。”
阿成送曾葭出了警局,说:“在里面得讲公事,出来之后大家也是朋友,我和你说句心里话。”
曾葭推辞道:“如果和案子有关就别说了。”
阿成伤感地说:“其实这次找你是我个人的意思。孟东蒯案有一个污点证人失踪,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找到他。他说本来差点被灭口,有一个戴黑色口罩的人救了他。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只护腕,我怀疑是薛简,但他不承认,说那天一直和你在一起。”
曾葭陪他一起失落了两分钟,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薛简。
他们俩这段日子基本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公事时谁也不搭理谁,这还是曾葭第一次主动找薛简说话。
她倍感无奈:“我们别冷战了,好吗?你知道孕妇脾气不太好,对不起,你别和我计较了。”
薛简说:“该道歉的人是我。谢谢你给我打掩护,其实我……等过段时间,我会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和你说清楚。”
曾葭笑道:“我不着急,你也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薛简,你是我最敬重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薛简说:“好。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他对着曾葭的肚子,开玩笑道:“小侄子,等你长大了,千万别学你叔叔,被你妈欺负得死死的。”
“……你是他舅舅。”
“你真拿我当娘家人了?”薛简哑然失笑,“对了,政府路策划案泄露的事情我查清楚了。”
孟致前段时间在政府路接了一个项目,不料临验核前策划案草案泄露。幸亏曾葭之前留了一手,定了方案B,市里的几位领导还算满意,堪堪逃过一劫。
曾葭猜测道:“你这个表情……该不会是我们的人吧?”
“韩邛。”
“怎么又是他!原因呢?”
“阿姨希望你安心养胎,别在公司继续干下去了,她大概知道好好说你不会听……”
“我真是开眼界了!诶,麻烦你替我把韩邛叫过来。”
不待薛简去叫,韩邛主动敲门进来,说:“出事了,薛总,元盛的孟董卷进了一起谋杀案。”
曾葭被他紧张的模样弄懵了:“你和孟董事长有交情?”
薛简笑道:“我们和元盛有个合作,我刚签,没来得及告诉你。曾总,我请半天假。”他冷冷地看了韩邛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韩邛抱着文件夹,说:“薛总对我大概有些误会,曾总,我想向您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曾葭挨个数着,“解释你为什么联合林隽坑我?解释你为什么在北阳展厅的建材上动手?解释你为什么泄露策划案?”
韩邛干笑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曾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这套对我不管用,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韩邛权衡良久,终于说:“冉秘书找我说……她说这都是董事长夫人的意思,北阳的建材是想给您一点小教训,至于策划案泄露是为什么我真的不清楚。只要我照做了,夫人不会阻拦我和乔乔。但是,我从来没有打算背叛您,这件事伤不了什么筋骨,所以我才……”
“那么林夫人对你的态度好转了吗?”
韩邛摇了摇头,说:“她欺骗了我。”
曾葭并不感到意外,问:“如果她的要求会让我万劫不复,你能拒绝吗?”韩邛无话可说,曾葭了然。“不会背叛我只是你的借口,让你良心安宁。韩邛,我一直把你看作最合拍的搭档。你这样对我,我有点失望。”
韩邛听到失望二字,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但是我总得赌一赌!我不是你和林家少爷,我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不是你空降到公司,我也许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你也亲眼见过林乔的朋友和家人怎样侮辱我,在这个拜高踩低的社会,我没有其他选择!你想象得出这样的生活吗?一家四口人挤在一幢小平房里,我十八岁还在我妹妹床底打地铺。我妹妹特别爱干净,每次从后院石头堆砌的茅厕里出来都会哭,然后跑到河里洗半小时的手。一到冬天……”
曾葭接过他的话,说:“一到冬天,厨房的自来水管经常被冻得炸开,水喷得到处都是,你得去很远的河里挑水做饭,那条河每天傍晚都有很多女人在洗衣服,你挑水的时候还看得到浮在水面上的洗衣粉包装袋。你妹妹今年十三岁了,还不知道卫生巾有什么讲究,她没有玩过洋娃娃,不会跳大绳,听不懂流行歌曲,不懂化妆,连一件像样的护肤品也没有。她没去过快餐店,有朋友说请她吃肯德基,她反问肯德基多少钱一只,被所有人嘲笑。”
“你怎么……”
“有薛简在,我其实不用特助,你搬回原来的办公桌吧。韩邛,你以后不要被人当刀子使了,人家原本不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做了坏事而对你刮目相看呢?”
韩邛知道她这是从轻处理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薛总那边怎么办?他万一……”
“我不计较已经是极限了,你还指望我替你收拾残局?恕我冒昧,你爱林乔吗?”
“我爱她。”
“既然爱她,难道你不应该让自己成为一个好人?否则你怎么对得起你的感情?”
韩邛为这话愣神半晌,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上司是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孩子。
“你的看法太幼稚了。曾葭,爱情与是非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