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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

  •   薛简出院后,林隽礼貌性地招呼了一堆朋友在家里为他接风洗尘。也许因为死过一回,薛简对待许多人、许多事情态度有所转圜,没有拒绝。林隽本意是在林父和曾葭面前卖个好,现在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肇源喜气洋洋地说:“薛简顺利出院,这是奇迹,这是爱情的力量啊!薛简,你应该喝一杯。”
      冉夕红着脸说:“薛简现在不能喝酒。”这句话换来众人更起劲儿的揶揄。
      薛简忙说:“你们误会了,我没有……”
      肇源挥了挥手,说:“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薛简没好气道:“我和你说不清楚。”
      觥筹交错,有人提议玩游戏,老掉牙的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来转去,问题和答案五花八门。瓶口对准薛简时,一时没有人开口。在场众人虽然和林隽交往频繁,但对薛简也没有多大意见,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出席这类聚会,众人心中都拿不准主意。
      半分钟后,一人清了清嗓子,问:“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
      众人大失所望。
      林乔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这个问题只是预热。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重来!”
      “有这种说法吗?”
      肇源说:“当然有,你多玩一玩就知道了。这次换我问,你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什么第一次?”
      “……你这样就不好玩了。”
      薛简低下头,答道:“没有。”
      林隽一口酒喷下二尺远。
      林乔笑得前仰后合:“二哥,你居然……不行,你得罚酒。不不,你还是男孩子呢,罚饮料。”
      薛简在众人的起哄里灌了一杯饮料。
      没多久,酒瓶又转到了林隽面前,众人有心刁难他,商议半天,由冉夕出来问:“用一句诗形容一个悲剧。”
      林隽意味深长地念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是曾葭教我的。”
      林乔鄙视道:“嫂子的家教真是立竿见影。”
      冉夕感同身受:“人情最大的难堪,莫过于此。”
      薛简不解:“这算什么悲剧?反正你能看得见月光啊。”
      冉夕不悦道:“你应该多读书。”
      林隽却说:“有道理。”
      他散漫的眼神陡转深邃,喝了杯酒,整个聚会的气氛都冷了下来。众人不知他怎么了,无法尽兴,玩了两局就各自道别。
      林隽拦住了薛简,问:“刚才那句话是曾葭教你的吗?”
      “哪句?”
      “不怕明月照沟渠,你还能看得见月光。”
      薛简哂笑道:“这是我教她的。”
      林隽很惊讶:“你和曾葭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薛简答道:“东郊天桥下。”林隽如释重负,没想到薛简立马改了口:“我第一次见她是天桥附近,她见我应该在南洲广场。”
      “她遇见了坏人,你救了她?”
      “没错。”
      林隽不肯死心:“你去过西山吗?”
      薛简恼道:“这事儿她都和你说?”
      林隽似乎迫不及待想证明什么,又问:“你谈恋爱是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曾葭了?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薛简耐着性子答:“她不高兴,她觉得我和许懐不合适,好几天没理我。”
      林隽苦笑道:“你这样想?你竟然这么想……”
      林隽觉得有许多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从脚底一直爬到胸腔,搅动她全身的血液。他立刻想见到曾葭,但他有些畏缩。曾葭自酒会摊牌之后,对他的态度比最初认识时还不如,他不敢轻率。不过,不枉他疼了林乔一场,正在他煞费苦心找理由和曾葭接触时,林乔给他创造了一个最好的台阶。
      曾葭从公司被林父叫来家里,薛简在,林隽的死党肇源也在,最神奇的是韩邛也在。她径直走到薛简身旁坐下,林隽立刻青了脸。
      林父看了韩邛一眼,问曾葭:“我听说你很赏识他?”
      曾葭答道:“韩邛很有才华,也任劳任怨,上个礼拜公司和意大利使馆的签约项目,他就是主策划。”
      “真的啊?”林乔抱着韩邛的胳膊,“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韩邛挠了挠头,说:“我只做了一点小事,主要还是曾总领导有方。”
      林乔说:“你少谦虚。”
      “你闭嘴!”林母面红耳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争吵。“他进公司也快两年了,现在才做出成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曾葭不明所以,薛简挨着她低声说:“林乔和韩邛谈恋爱了。”曾葭一惊,心道韩邛瞒得真够严实。
      林乔撒娇道:“爸,妈,你们看嫂子都这么说了!韩邛他真的非常好。”
      冉夕说:“乔乔,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林乔喝道:“你少在这里和稀泥!”
      “你再熊一个试试?”林隽扬起了巴掌,“林乔,你发起疯来怎么谁都咬?”
      林乔一时之间被全家针对,委屈地倚在韩邛身上。
      韩邛正想争辩,薛简突然道:“林乔,你站直了。”
      林乔不甘不愿地直起腰,林父哼了一声,说:“这才像话,当着长辈卿卿我我成什么样子!曾葭,你觉得韩邛人品怎么样?”
      一屋子的目光落在曾葭的身上,她顿感压力山大。
      “韩邛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不分轻重。我们部门会议纪律很严格,但只要他父母来电话,他非得立刻接。为此我扣了他不少奖金,但他屡教不改。”
      韩邛连忙说:“曾总,我妈有中风史,我……”
      林父说:“这样的确不对,但他是个孝顺孩子。一个孝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曾葭继续说:“但是韩邛和林乔的家世不太匹配……”
      薛简接过话:“林乔不需要一个家财万贯的丈夫延长附加值,林家也不会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丫头,你这样说到底是看不起韩邛还是看不起林家?”
      林母点了点头,说:“曾葭的想法太落后了。”
      薛简嘲讽道:“她不是落后,而是有意给你们添堵,她不愿意她的得力下属被猪拱了。”
      林母很不满:“薛简,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我们乔乔哪里配不上小韩?”
      曾葭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想他们刚认识不久,这样确定关系未免草率。”
      “我们认识好几个月了,不短了。”
      冉夕附和:“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无非是感觉。感觉对了,刚认识一分钟也很合适,感觉不对,纠缠好几年也未必有结果。”
      林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冉夕勉为其难地一笑。
      林父表态道:“我看小韩这孩子不错,你们年轻人先处着看。我丑话说在前面,林乔,你不许仗着大小姐脾气欺负人。”
      林乔开心得上蹿下跳。
      韩邛喜道:“谢谢董事长,我一定好好对待林乔。”
      肇源眼看着大好局势急转直下,忙说:“伯父,您不能被曾葭两句话糊弄了呀。”
      林乔急道:“肇源,你又想挨我嫂子打吧?”
      肇源心痛地说:“乔乔,我是为了你好。韩邛家徒四壁,这种乡下来的凤凰男早晚会变心。你执意和他在一起,我没法阻止你,我不想你怨我。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后,如果你不幸福,我随时会从他手里把你抢走。”他恶狠狠地看着曾葭,补充道:“到时候,请曾总不再为您的属下帮腔。”
      曾葭扶额,怎么说到她头上了?
      “韩邛,你认同肇源的说法吗?”
      韩邛握着林乔的手:“我不认同,但我感谢他的提醒,以后我会更加注意。”
      曾葭问肇源:“话已经说明白了,请问还有您什么事?”
      肇源说:“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林乔说:“她是我嫂子,怎么不能说你?”
      肇源看了曾葭一眼,语气充满鄙视:“你拿她当嫂子,她是什么人?她读书时就和男人乱搞,根本配不上林隽。乔乔,你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人蒙蔽了。”
      “嗬!肇源,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薛简深吸了一口气,拿了个橘子递给曾葭。“替我剥一个,你先歇会儿。”
      曾葭面露不忍:“我其实没事,算了吧。”
      “你真有度量,但我有事。”
      薛简走到肇源面前,逼得他步步后退。
      “韩邛和林乔目前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是彼此下半生最亲密的人,而你只是外人。林乔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如果她不幸福,林家永远是她的避风港,不会轮得着你逞英雄。你有什么权利对韩邛冷嘲热讽?”
      “我爱乔乔。如果因为她有男朋友就放弃,那未免太愚蠢了。我是为了她好。你去找些上了年纪的人打听打听,变心的极品凤凰男他们见多了。”
      薛简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了:“人家做第三者至少引以为耻,你却当出社会责任感来了,真让我刮目相看。”
      肇源怒目圆瞪:“薛简,你……”
      薛简转身问林乔:“如果有一个女人站在你面前,口口声声说你大小姐脾气、不食人间辛苦,她会坐等你把韩邛作走,她好给韩邛幸福。而韩邛任由她攻击你。你会怎样想?”
      林乔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委屈得想掉眼泪。
      “那你还任由肇源侮辱你们的感情?如果你永远自我中心,你就配不上任何人的爱情。”
      林乔一怔。
      她上前两步,面向肇源,严肃地说:“我相信韩邛。而且我们结婚后可以单住。如果韩邛不愿意,我也可以改正我的脾气。”
      林隽质问道:“你改得了吗?”
      林乔不服气地说:“你为了嫂子都不出去玩了,我相信我对韩邛的爱不比你对嫂子少。
      肇源面如死灰,败北而回。
      事情取得了圆满的解决,韩邛走后,林隽说:“薛简,我们开家庭会议,你跑来干什么?”
      薛简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说:“我是来道歉的。在我出事的时候,曾葭过激的做法伤害了你们。这事情因我而起,我很抱歉。”他把曾葭扯了起来,“给人家道歉。”
      曾葭气恼地说:“谁告诉你的?”她的目光在屋子转了一圈,落在冉夕脸上。冉夕一愣,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不道歉,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不管你的理由,你不该学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林母阴阳怪气地说:“我们担当不起,我们才上不得台面。”
      薛简拎起曾葭的手腕,疾言厉色:“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曾葭不甘不愿地说:“董事长,夫人,对不起。”
      “这就完了?” 薛简往林隽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他人呢?”
      “完了,有些人纯属自取其辱。”
      林隽推开薛简,对曾葭说:“你没必要受这样的委屈。”
      曾葭不耐烦地说:“你挨了骂听不出来吗?”
      “我知道,但你没有对不起谁。”
      林隽挡在曾葭的身前,说:“爸,薛简刚昏迷时曾葭去公司找过您,她想见您,我因为赌气把她赶走了。她警告我了,我没听,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一直没勇气向您承认,但我不能看着曾葭替我背黑锅。”
      “阿隽,你胡说什么?”林母朝他使眼色。
      林父瞪了他一眼,说:“你真以为你老子是傻子吗?你还算是有点血性,居然敢承认。”他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隐隐透着些欣慰。
      林隽一个微不足道的赌气,赌的是薛简的命,林父对林隽居然毫无愤怒和震惊,对薛简毫无关怀和同情。曾葭回过头看了薛简一眼,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人目光接触,似有千言万语。
      薛简一路上没说话,回家之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曾葭做好饭端到他面前,道:“你还郁闷呢?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薛简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硌得手心生疼。
      “我不是为了我爸。”
      “那你为什么?”
      薛简嘴唇动了动:“算了,没事。”
      曾葭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说,我怎么让你高兴?”
      她半弯着腰,垂落几缕发丝,发梢微微蜷曲,她其实很适合卷发。他想起了刚醒来的那天,她头一次打扮得那么好看,烫着波浪卷,穿着红色的裙子出现在病房门口,瞬间点亮了他全部沉眠的情感。他叫她的名字,满腔赤诚地向她伸出手,林隽却从她身后转出来,眼中满满是居高临下的嘲讽,得意而畅快的神情与年幼初见如出一辙。
      “林隽站出来保护你,你高兴吗?”
      曾葭扯出一个笑,说:“我们先吃饭吧。”
      薛简苦笑:“看来你真的很高兴。”
      曾葭无奈道:“我解释八百遍了,保证八百遍了,你总是揪住不放。你非要找事吗?”
      “找事?”他从口袋里掏出揣了好几天的手表,打开表盖,L·J的刻字光彩熠熠。“你说你有把柄在他手里,我信了,你口口声声逢场作戏我也信了。但你就这么回报我的信任?为什么他的手表会出现在我们家里?”
      “他的确来过,我怕你生气才没说。这也不是大事……”
      “这不是大事吗?”薛简狠狠地把手表掼在墙上,四分五裂,碎片折回来打在他们的身上。“他怎么偏偏把手表丢在床上?!”
      曾葭一愣:“你在想什么?”
      薛简负气不说话。
      曾葭气笑了,她指着门说:“你滚出去。”
      薛简走到门口又掉头回来,说:“我没错,我凭什么走?”
      “行,我走。”
      曾葭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了小区门口的长椅。身后响起尖叫声。她循声回望,看见林乔站在路灯下,面色诡异:“我追出来想对你说谢谢。但是你为什么在二哥家待了这么久?你不会给我大哥带绿帽子吧!”
      “他的脑门早就绿油油一片了,你才看见么。”
      “嫂子,你……”
      “你别叫我嫂子。林隽没告诉你吗?我和他是假的。”
      “什么假的?”
      “你回去问林隽吧。”曾葭懒得给她多做解释。“我帮你完全是薛简的意思,你用不着谢我。”
      薛简和曾葭白天唱双簧,林乔自然听得出来,但和薛简长久恶劣的关系使她不敢往这方面想。
      “他这样有什么好处?”
      曾葭不答反问:“你的生日在七夕前后,对吗?”
      “我大哥告诉你的?”林乔觉得惊奇,转念想又不对,林隽才记不得她的生日。“冉夕也不记得。难道是二哥?”
      “他每年都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只你,林家所有人的生日他都记在心里,但是你们从不给他机会。”
      这时,薛简从楼里跑出来,曾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掉头就跑。
      薛简追到小区门口,看林乔杵在那儿又不能不管。
      “你大半夜瞎跑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
      薛简把钥匙递给她,说:“你进去待着,让人过来接你。”
      “哎。”林乔拿着钥匙,默默记住房号,“你呢?”
      薛简径自追人去了。
      路边有三三两两小混混嬉闹的口哨声,林乔只能先躲进屋子里。她本想打电话让林隽接她,却看见了墙上薛简和曾葭的合照。接通电话后,她说:“大哥,嫂子和二……薛简吵架了,她一个人往北边跑了。韩邛说她最近很喜欢去一家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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