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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

  •   曾葭在吧台边听歌喝饮料,突然有人坐在她对面,本以为是薛简追了出来,没想到是林隽。
      “怎么是你啊?”
      林隽眼波微动:“很多事情要看缘分。比如此时此刻,也许有人找你找得大汗淋漓翻遍满大街,而我转个弯就能遇见你。有些人命中注定,有些人天生没缘。”
      曾葭的神情略显怔忪。
      林隽拿起她面前的杯子,说:“我陪你喝。”
      曾葭挥开他的手,说:“你自己去买。”
      “咱们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老实点单去了。“我听说这个月你拿了不少奖金,连杯酒都不请。真小气。”
      “钱再多也是我赚的,我凭什么给你用?”
      “薛简的医药费,你让他还了吗?他昏迷这段时间的物业费、水电费、伙食费……”
      “薛简不是别人。”
      “我更不是,全璋海只要关注新闻的人都认为我不是。”
      “明天会有一家晚报登出我劈腿的消息,你作好心理准备。”
      林隽呆了一会儿,问:“你不能空穴来风吧?”
      “这些事还不都是捕风捉影,我经常和一些出色的男人谈合作,节操掉了也很正常。”
      曾葭打车去了公司宿舍,打算好好睡一觉。这一觉的确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被薛简用冷水泼醒。
      “一大早你发什么疯?”
      她准备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酸胀得厉害,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薛身简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睡袍松松垮垮地垂在她身上。他的目光像淬火的刀子,一字一顿地说:“我找了你一晚上。”
      这时候,林隽从外面进来,朗声说:“我给你买了早……薛简?”他把早餐扔在桌上,扑过去用被单把曾葭盖住,“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滚出去!”
      薛简一拳捶了过去。
      打过瘾之后,他黑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冷得掉渣:“你穿好衣服,我带你走。”
      “你不出去我怎么穿?”
      薛简一脚踢坏了酒店的房门。
      林隽揉着嘴角的淤青,说:“你昨天喝醉了。”
      曾葭低头系扣子,说:“两杯饮料还醉不倒我。就算喝醉了,我也不相信这种事能断片儿。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能进员工宿舍?”
      林隽咳了咳。
      曾葭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韩邛为了讨好你这个大舅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她捂着脖子,问:“这一棍子你用了吃奶的力气吧?”
      “韩邛干的。”
      “你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软,林隽立刻扶住她,说:“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吧。”
      曾葭穿好鞋子,说:“我有两句话告诉你,第一,咱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了一夜情纠缠不休。”
      林隽笑道:“吃了亏还嘴硬。”
      曾葭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您好,我报警,有人侵犯我。”
      林隽:“……”
      “第二,我不爱吃亏。”
      曾葭的出格一再刷新林隽的底线,但办案的警察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完全把这事当成夫妻情趣,不肯立案,只想简单调解了事。
      曾葭气急:“未婚夫妻又怎么样?婚内强*暴也犯法!”
      值班的女警员一脸无奈,说:“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上纲上线?你这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行了,请别耽误我们工作,两口子有问题回家关上门解决。”值班人员转过身忙自己的事情。“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年头居然有这样的奇葩?”
      薛简说:“我爸给所长打了电话。”他从背后圈住她的胳膊,“丫头,我们回家。”
      曾葭闭上了眼睛,江昊离开璋海前的诉说尤在耳畔,深深的愤怒和无力袭上她的心。
      薛简把她领到小吃摊前,说:“老板,来两笼包子,两碗鸡蛋面,两碗豆汁儿。”
      “一碗就行。你知道我不喝豆汁儿,我会吐。”
      “你最好把苦胆吐出来!”
      他们从早上折腾到傍晚,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老板刚把饭端上来,两人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曾葭填饱了肚子,开始注意到薛简这一天的立场和态度。她越想越惭愧:“我不该半夜跑出去,让你担心,还……”
      薛简的脸黑得像要滴出水。
      “你觉得我能把他告进去吗?”
      “这种案子很敏感,你和林隽怎么说都顶着一桩婚约。我爸不是吃素的。他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一定认为你在胡闹,他能打电话给所长,也有办法和法官牵上线。”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忍着?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不要脸不是一两天了。你怎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以为你不能释怀。”
      “不至于,我只是有点儿奇怪。”
      “哪里奇怪?”
      曾葭低着头,说:“没想到……不疼。”
      薛简仰着脑袋把一碗豆汁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气闷地用筷子戳包子撒火。
      曾葭艰难地端起碗,这时手机响了,是晚报主编打来的,说:“那则新闻被压下去了。”
      “您知道谁干的吗?”
      “不知道,对方财大气粗,说以后但凡和您有关的绯闻,一律压住不放,除非当事人是您未婚夫。”
      “让您费心了,改天我请您吃饭。”
      曾葭整个人很不好,林隽这是非和她杠上不可了?
      “怎么样才能毁掉一个人的执念?”
      薛简想当然地回答:“得到之后,就是幻灭。”
      “……”
      薛简敲了敲桌子,说:“快喝!”
      曾葭捏着鼻子喝下一碗豆汁。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家,似乎今天发生的事情无关痛痒。
      入夜,薛简辗转反侧。凌晨一点前后,曾葭推了推他,他装睡没有应答,她蹑手蹑脚走进浴室。薛简缓了一会儿,也跟了出去,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隐忍的呜咽和咒骂。他不动声色地在浴室门口站了两个小时。他的四肢逐渐僵硬,心想:她这是打算搓掉两层皮呀。水声停止后,他先一步回了卧室躺下。曾葭盖被子时,他假装被吵醒,咕哝道:“你干嘛去了?”她答道:“我有点冷,去洗了个澡。”他掖了掖被子,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问:“暖和点儿了吗?丫头,明儿还要早起呢,快睡吧。”
      窗外夜黑风高,寒月高悬如钩,曾葭打了个哆嗦,朝被窝里缩了缩。
      第二天一早,曾葭带着薛简去公司报到,林隽嘲笑他:“你去保卫处工作吗?”
      薛简自荐:“曾葭应该还差个副手吧?”
      林隽不同意:“你去策划部干什么?”
      “你也没学过几天财会知识。”
      “你……”
      曾葭说:“工程组的人很难对付,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就让薛简去吧,我也放心。”
      林隽知道这事转不过弯了,曾葭一旦开口,林父就不会反对。
      然而林父今天心情似乎不好,进入办公室后一直阴沉着脸,林隽刚打了声招呼,林父就拿起一份文件摔在他的脸上,大发雷霆。
      “我让你们出差,你们两个光顾着谈情说爱了?合约上面居然少了一个零。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林隽脸色煞白。
      曾葭捡起合约看了看,她确信合同经她的手时没有任何问题,包括这个零。
      “董事长,林总当时生病了,这份合约是我审核的。”
      林隽和薛简异口同声:“你胡说什么?”
      林父缓了片刻,说:“好,你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薛简急忙说:“爸,您怎么信她的话?”
      “我知道,但她姓曾不姓林,这是最好的做法。只要你们想办法解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林隽没想到曾葭会挺身而出,既感激又感动。
      对此,曾葭表示:“如果你真想谢我,不如立刻取消订婚。”
      林隽和曾葭春风一度后被告进了警察局,他断定不过三天,这件事一定会在圈子里被当成第二个笑话讲,风靡程度绝不亚于当年那个小丫头要包他一夜。他有些恍惚:“曾葭,你信不信,我很久没有想到她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
      薛简觉得事情不会简单,怎么能出了这样低级的差错?
      “你们想一想,中途有没有什么意外?”
      林隽泄气地说:“签约那天我还在会所门口被车撞了,当时就眼皮直跳,没想到真出事儿了。”
      “什么车?”
      这时,冉夕抱着电话进来,声音有些抖:“打扰你们了,曾葭,岑总说修改合约没问题,但必须你亲自和他谈。”
      曾葭接上电话,开门见山:“林隽签约前被车撞,是不是你派人把文件掉包了?”
      岑潇啧啧赞叹:“你果然聪明。对了,我听傅海说,他薛姐夫醒了?恭喜你。”
      “岑潇,你玩什么呢?我招你惹你了?”
      “傅海抱怨说你拿人家公司当自己家一样尽心。我的直接目的是让你看清楚林家人的真面目,一旦危及到林家的江山社稷,你就是随意牺牲的棋子。”
      “我谢谢你了!你能说间接目的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冉夕这姑娘我实在没办法了,你陪我演出戏,好让她死心,我就把那个零加上,怎么样?”
      “你直接拒绝她不行吗?”
      “我拒绝了很多年,你不是最清楚吗?你难道让我把傅海推出去?”
      “为什么不行?”
      “你想气死我?”岑潇冷静地向她分析,“我常常觉得她对我的感情已经变态了,我怕她伤害傅海。”
      “你的意思是让她伤害我?”
      “这的确有风险,所以我给你报酬了嘛。你不帮我,万一冉夕告诉傅海我就是任参,那场景……”
      “我马上派人去你那儿改合约。这么缺德的事情,下不为例!”
      “你亲自来,冉夕一定会跟踪你的,咱们一举了事。”
      曾葭回到办公室,林隽急着问:“怎么样?”
      “没关系,我下午去修正合约。他开玩笑呢。”
      薛简冷笑道:“还是这么煞费苦心!”
      冉夕小心地抚摸渐渐鼓起的肚子,开车跟着曾葭。她和岑潇在一家雅致的情侣餐馆里见面,态度亲昵,言笑晏晏,没有半分谈生意的态度。吃完饭,天色已晚,他们一起进了酒店。她坐在酒店门口的大槐树下等着,浑身冰冷,肚子疼得厉害,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他们才挽着彼此,亲密地走出来。她站在那里,没有人看见她。
      酒店,任参,另一个女人……很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她还记得,薛简在酒店撞见她,痛骂他心软的女朋友:“你可怜冉夕,能不能可怜可怜曾葭?”她还记得,任参被分手后喝得烂醉如泥,抱着她孩子气地念叨:“曾葭,我不是故意的。”她还记得,在酒店她假装昏睡,听见薛简的阻拦和任参的慌乱,听见那个故作镇定的声音:“我们出去说,她醒了会受不了。”她坚持了二十多年的高贵和清白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
      曾葭对她的敌意,仿佛看穿了一切的态度,原来是这样,自己在她面前的骄傲和自信,不知道是多么丑陋的嘴脸。薛简和岑潇是男人,但是曾葭不是,她一定早就猜到当初的意乱情迷是谁在一手策划。她以最大方的姿态,仿佛说了世上最恶毒的话:“冉夕,我鄙视你,我同情你,我让着你。”
      冉夕恨恨地捶打自己的肚子。没有意思了,无论当年的任参,还是现在的岑潇,他的男朋友也好,女朋友也罢,她一个也斗不过。她招呼了一辆计程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她走了之后,槐树的背面走出另一个人,步履蹒跚,带着酷炫的墨镜,黑色的口罩掩盖了他的神情。
      他哑着嗓子喊道:“姐姐……”
      在餐厅里刚坐下的曾葭狠狠打了个喷嚏。
      岑潇关切地说:“你已经打了好几十个喷嚏了,你确定没事?”
      曾葭摸了摸额头,说:“冷水澡洗多了,有点发烧。”
      岑潇看着窗外尚未融化的雪,这个天洗冷水澡?
      “岑潇,你和冉夕没什么吧?”
      岑潇笑容一顿。
      “当然没什么了,不包括我们分手那天……”
      “那就好,你不能对不起小海。”
      “你和傅海的感情真好,说实话,我有点嫉妒你。”
      曾葭惊讶地看着他。
      岑潇失笑道:“怎么?你不相信?”
      “不,我只是意外你会对我说。你没必要嫉妒我,在小海带你来我面前时,他已经在你我之间做出了选择。”
      “是吗?我似乎应该感到荣幸。”
      曾葭突然问:“你还记得任参吗?”
      岑潇一愣。
      “我相信他没想害我到那样的地步,他从巷子里把我抱进医院时,一举一动都是心疼,直到他扔了戒指,我们承诺老死不相往来时,他对我仍然愧疚。”
      岑潇说:“我记得。”
      曾葭继续说:“我恨死了孟东蒯,但我其实不太恨任参,也许我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相信他害过我吧。我曾经真的喜欢他,他善良,富有同情心,对生活怀有勇气和向往。”
      岑潇他无力地发出一个声音:“哦?”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们相交一场,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好心的任参。岑潇,小海很依赖你、信任你,但你对他呢?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保护,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付出。”
      岑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这个笑容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凉。
      “谢谢你,曾葭。不论过去和将来,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我非常感激。我真的喜欢傅海,你相信吗?越和他相处就越喜欢他,喜欢到自惭形秽……”
      曾葭觉得太肉麻了:“这些话你应该留着对当事人说。小海主意很正,他喜欢你一定因为你值得他喜欢。你们会很幸福的。”
      “但愿如你所说。没想到你我之间有这样的一天。”
      曾葭看了看表,说:“我得走了,薛简同志特别叮嘱,我不能和你这个豺狼虎豹待时间太长。”她起身时突然眼前一黑,歪倒在椅子上,岑潇扶起她,疑道:“你身体素质挺高,怎么会……你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发烧了而已。好了,我走了。”
      “曾葭……”
      岑潇跟了两步,最终没有追上去。他回到座位上,呆呆地坐着,仿佛曾葭还坐在他的对面。
      “薛简说的对,我是豺狼虎豹,我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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