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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曾葭穿着新的羽绒服,拎着两盒璋海的特产,给人以焕然新生的感觉。
      这半年她长高了一些,原本偏瘦的身材更纤细,盈盈一握,似乎随时会被北风卷走。
      从村口走回家的一道路,雪地靴发出沙沙的踩踏声。她想起十岁刚来到这个家,村子里飘飘洒洒下了冬天第一场雪,她怀着忐忑地心情坠在一个男人的身后,他慈爱地牵着她冷冰冰的手,说:“孩子,跟叔叔回家,我带你去见你的妈妈。”
      今日此时,村子里正逢化雪的光景,格外寒冷。她恍惚地觉这许多年的生活是一场梦,她触摸松针上的残雪,指尖的温度使它顷刻融化,软绵绵的触感让她的眼神温柔起来。
      傅海一如既往对她十分热情,扫地的时候缠着,做饭的时候缠着,做作业的时候还是缠着。曾葭被闹得没办法,拉下脸说:“把你成绩单拿给我看看。”
      傅海贼兮兮地笑了三声,兔子一样溜走了。
      傅爸疑道:“跑什么?你不是说没有成绩单吗?”
      “他骗您的。”
      傅爸抄起一张鞋底追了出去。
      曾葭长久不回家,卧室被改成了储物间,傅海非常热情地把自己的书桌贡献出来。她写论文时,傅妈推门走进来,坐在她身边感慨:“过年秋天,你弟弟也要出去上学,这个家就剩我们老两口守着了。以前你们读中学,每次回家,咱们还能围在电视前面说说话。现在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
      曾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随着年纪渐长,父母在他们生命中的主导地位慢慢在淡退。
      她放下笔,说:“妈,等我毕业了,您跟我去璋海吧。”傅妈没料到她有这样的打算,问:“那你也带着海子吗?”曾葭哭笑不得,说:“小海有自己的人生。”傅妈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跟你叔一块儿吧,给海子带带孩子。”
      傅海从床底猛地钻了出来,道:“妈,您操这么多心干嘛呀?我用不着。”
      母女俩被吓了一跳。
      傅海挠着头,说:“爸真够笨的,不知道在哪里找我呢!”
      傅妈嗔怪道:“我出去找你爸回来吃饭。你这个臭小子,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曾葭忙喊:“妈,我还没……”傅妈却已经出去了,她的呼唤被关在了门内。
      傅海看着姐姐失落的脸,问:“你怎么了?”
      “妈好不容易和我谈心,你打什么岔?”
      傅海轻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你教过我一句诗,叫什么喝冷水喝热水的?”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记得就好。你谈恋爱了吧?”
      “没有。”
      “失恋了?”
      “你胡扯什么?”
      傅海坐在她身边,认真地说:“姐姐,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曾葭笑道:“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傅海心道:这还不够吗?他神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半晌,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傅爸和傅妈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腿一软,央求道:“姐,救救我呗!你就我这么一个弟弟。你不能眼睁睁看我被老头子打死了,否则将来谁背你出嫁啊。”
      “小兔崽子!你闭嘴滚过来!”
      傅海在题海里度过了半个寒假,每天都从书桌上抬起惺忪的睡眼,对旁若无事的曾葭进行眼神控诉。
      “亲爱的曾老师,我认为题海战术不科学。你当年是这么学习的吗?”
      “我不用,我看一遍就差不多了。”曾葭敲了敲桌角压着的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你行吗?”
      傅海选择沉默。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大年三十,傅妈让傅海去写春联,其实就是找借口让他休息休息。连一向教子严厉的傅爸都于心不忍忍,劝道:“曾丫啊,休息一两天也是可以的,你弟弟还小……”曾葭不甘不愿地放人,独自坐在桌边一题一题打红叉。
      傅海自小在少年宫学书法,一手大字气势如虹,每年家里的春联都是他亲自挥笔,羡煞了左邻右舍。
      今年,傅海看着越来越漂亮、优雅的姐姐,灵机一动。他藏起一张作横批的红纸,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写下“岁月静好”四个字,献宝似的捧到曾葭面前。
      曾葭端详了半天,问:“那活泼好动的人的岁月怎么办?比如你?”
      “……”
      “你给我写个一世平安吧。”
      傅海愤愤不平地把红纸糊在她脸上。
      傅爸在家族中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姑嫂妯娌处不好在村里是惯例,相应带着兄弟姐妹也生疏起来,但无论平时关系如何,逢年过节还是要一起吃顿团圆饭。
      曾葭挨个问过好,又捧了一杯饮料敬傅爸,说:“傅叔,以后我和小海一定好好孝顺您和妈妈。”
      傅海听了,忙跟着捧起杯子。
      傅爸被儿女这样对待,面上有光,端起二锅头,和子女们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年夜饭吃得差不多了,满屋子大人围着火炉坐成一圈,傅海带着一群孩子去房间里玩。
      曾葭给娃娃拜年,遗憾的是电话占线。她给何萘和以老许为代表的几位老师发了个拜年短信,后者完全出于拍马屁的考虑。没多久何萘就给她回了电话,曾葭惊讶于她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值得话费漫游的地步了。两人寒暄了几句,何萘正和她男朋友一起放烟花,说话声里炸裂一层层幸福。
      和何萘唠叨完没多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曾葭认为这是娃娃回电,接起来就说:“你们还能再腻歪点儿吗?”
      “小曾同学。”对面响起一个沧桑缓慢的声音,“我是数学系的沈老师啊。”
      数学系的沈教授,年轻时是A大一枝花,后来被著名才子老许摘走了。
      “老师好,对不起。我以为是我朋友的电话……”
      “没关系,很高兴你给我和许老师拜年。”
      沈教授和她聊了几句,把电话转给了老许。
      这时候,傅海朝曾葭招了招手,请她过去。几个小孩玩闹时把墨水洒在了书桌上,连带她的背包都被渍黑。
      曾葭让傅海把孩子们带出去玩,一边收拾一边应付老许的拷问。
      “我正在写……史料差不多了,开学后还要去学校资料库补充一些……公文?您是指古代文献还是官方资料……那我没考虑过,我觉得这个不合适……好好好,我不觉得了,这是我的论题,您也别觉得了。”
      老许生气地说:“我还不能指导你了?”
      “当然能,但是我目前不赞同您的思路,不如等我写好之后再请您您过目。”
      老许哼了一声,问:“你的书抄完了吗?”
      曾葭从墨渍里扯出一本书,嘴角抽了抽。
      “老师,我有两个消息告诉您,您要先听坏的还是……”
      老许说:“坏的。”
      “坏的消息是我暂时还没抄完。”
      老许又问:“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更坏的消息。您那套典藏版的《汉书》被我毁了。”
      “你再说一次?”
      曾葭粗粗翻看了一遍,说:“从卫青到萧望之都黑了。啊,有个好消息,这部分我已经抄完了……”
      砰地一声巨响,曾葭听见沈教授焦急的声音:“许老师,你别吓我。药呢?药在哪儿?哎,你拿水果刀干什么呀?”
      “……”
      曾葭惭愧地向师母表达歉意。
      挂了电话之后,曾葭翻到最后一本被污染的书,脸色立刻变了。
      傅海安顿好一群小祖宗,抓过她手里的书一瞧,也大惊失色。
      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是曾葭压箱底的宝贝,没想到也被弄脏了,这群小兔崽子真是牢里挖东西。
      傅海拎着墨水滴滴答答的书,把三叔家的小儿子拖出来,命令道:“你赶紧向我姐道歉。”小堂弟委屈地看着自家大人。傅海十分坚持:“他做错了事情就得道歉。”
      小堂弟才六岁,一直生活在全家的宠爱里,何尝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欺负,当即嚎啕大哭。
      三叔怒道:“海子,你有没有轻重?为了这个没爹的野种你跟你亲兄弟翻脸!”
      傅妈朝曾葭使眼色,说:“你快劝劝弟弟呀。”
      曾葭没有买账:“小海说的没错。”她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整个屋子仿佛被冻住了。“三叔,您说谁是野种?”
      “曾丫,你叔没那个意思,他说话一向不过脑子……”
      三婶紧张兮兮地赔笑脸。
      曾葭来到傅家第一个新年,小姑看上傅妈养的一只老母鸡,死活抓不住,气急之下口出恶言,骂得傅妈躲三天没出门见人。曾葭冷眼看着一群人阴阳怪气地嘲讽她母亲。大年初一清晨,她敲响了小姑家的门。她小小的身子缩在白色的棉袄里,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把一只血淋淋的母鸡放到小姑怀里,睡眼惺忪的小姑吓昏了,从那以后见鸡就哭,连鸡毛掸子都不敢上手。
      曾葭在十里八村交口相传的恶名不是空穴来风。
      “三叔,我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但您不小了,说话要负责任。”
      三叔嘟囔道:“我是你长辈,骂……说你两句还不行?”
      “不太委屈,所以我只让您收回去。”
      傅妈制止她:“你还有没有教养?你为了本破书至于吗?”
      “我不是为了一本书,这件事对错分明,叔叔不能倚老卖老骂我。何况这本书也不是破书。”
      傅妈夺过书,扉页没有被弄脏,上头写着简单的祝福的话,是她年轻时的笔迹。她把书递到傅爸面前,傅爸翻了几页,面带喜色,问:“曾丫,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书是你妈中学毕业时送给我的。诶,我记得里头原来塞着一张你妈的毕业照,怎么不见了?”
      曾葭懵了:“这不是我爸的书?”
      傅爸一怔:“怎么?”
      “我以为这是我爸的东西。”
      小姑不依不饶:“瞧瞧,刚说孝顺大哥,转眼为了死鬼亲爹跟咱们翻脸。真是个白眼狼!”
      “你闭嘴吧。”二叔看不惯她的气焰。
      曾葭又敬了傅爸一杯酒,哽咽道:“傅叔,您对我的好我知恩。我这么多年一直不叫您爸,因为我忘不了我有个亲爸。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黄泥里,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您已经抢走我妈了,我不能让您抢走他的女儿。”
      傅海辩解:“姐姐,我爸没有抢……”
      “好孩子,你不要多想。”
      傅爸面对兄弟姐妹们,认真地说:“我养了八年的女儿,她孝不孝顺贴不贴心我最清楚。谁再嘴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曾葭在一片争执声中出了门,将满室喧闹扔在身后。
      她突然胃疼得厉害,疾步跑到对街的树丛旁,一晚上的酒菜都吐了出来,仰面摔倒在地,一滴滚烫的鼻血顺着脸颊砸在积雪上,融化成一个红色坑涡。
      远处有一道年轻的身影,骑着自行车飞速地飘过,焦急地呼唤她。曾葭没有理睬,茫茫积雪埋葬了她半张脸,雪水洗去血渍。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所有人,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家家户户的欢呼声冲破屋子,在漆黑的夜空飞扬。安静的乡村在这一刻喧腾了,鞭炮礼花声响彻云霄。
      原来万家灯火,要用一个人的孤单反衬。

      曾葭在外面飘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接到娃娃的来电。此时她又饿又冷又困,达到了精神游离于□□之外的境界,这个电话立刻让她神魂回体,浓浓的悲哀和疲惫涌上心头,她想都不想就按下了挂断键。
      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娃娃从惊愕到回神再到担心的时间,电话又打了进来。曾葭已经清醒许多,没法再挂一遍。
      娃娃焦急地问:“丫丫,你没事儿吧?”
      曾葭做了个深呼吸,乡间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爽。
      “暂时还没事。”
      “没事就好,你能不能现在来一下我家?”
      “今天大年初一……”
      “你不来真的不行,我爸妈逼着我和薛简分手。”
      “我巴不得你们分手。”
      “哎呀,求求你啦丫丫,你一定救救我。说定啦,我在家等你。”
      曾葭:“……”
      在去县城的路上她问清楚了大概,昨晚娃娃和薛简视频聊天被她父母撞破,娃娃脾气不好,被问了几句没说出什么好话,大除夕夜许家上演了一出剑拔弩张的三堂会审。
      曾葭不禁为无辜的薛简捏了一把汗。
      许妈妈把曾葭拉到沙发上坐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小曾,你总算到了,这闺女我管不了了!她翅膀硬了,我和你叔叔说两句都不行了。”
      “叔叔不在家吗?”
      许妈妈一拍桌子,说:“被气走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对娃娃说,“你为什么不和人家小曾学学?你真是要气死我!”
      娃娃靠墙罚站,不屑地反驳:“您当她不想呢?主要是没人要她,不然她比谁都积极。”
      许妈妈怒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娃娃被瞪了回去,只得闭嘴。许妈妈更加认定不能任由她继续这段恋情,“你们俩多好的感情呀,没想到你为了那个男孩子这样说曾葭。”
      娃娃无力地说:“曾葭和薛简怎么能比呢?他们是不一样的嘛!我又没有恶意。”
      曾葭听着她们母女俩争执,她背上的雪水没干,内衣黏在肌肤上,怪凉的。
      许妈妈说不过娃娃,索性道:“一句话,要么你分手,要么我买瓶农药喝了,你看着办。”曾葭忙道:“大过年的,阿姨您别说不吉利的话。”她抓住许妈妈的手拍了拍桌子。许妈妈偷偷瞄了一眼娃娃。娃娃对她这一套非常清楚,说:“您别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本事咱们来真的。”
      许妈妈不禁寒心,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曾葭一个头两个大:“娃娃,你去帮我查收一下邮件。”
      娃娃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卧房,不忘叮嘱:“你不要乱说话。”
      曾葭小声问:“阿姨,您能不能跟我透个底儿,您和叔叔究竟是不同意娃娃谈恋爱,还是看不好她的男朋友?”
      许妈妈握住她的手,说:“我们不是老古董。不过是做父母的害怕孩子吃亏,但这些话要我怎么说?”
      曾葭松了一口气,说:“阿姨,其实薛简这人挺靠得住的……”
      许妈妈撇嘴道:“靠得住什么呀,我看他那照片,就是个阴盛阳衰的小白脸。”
      在曾葭眼中,许家父母一直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没想到会用这样的词语形容素昧平生的青年。她有些替薛简委屈,长的太好看居然也是一种罪过?
      “您不能以貌取人,薛简和看起来不一样。他为人有正义感,堂堂正正,而且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你的意思是他还表里不一?”
      曾葭:“……”
      “你怎么老替这男孩子说话呀?”许妈妈怀疑地看着她,“你和他也认识吗?”
      曾葭半遮半掩地说:“我们算认识吧。”
      许妈妈更气愤了:“怎么回事?这男孩子还脚踏两条船!太过分了!”
      “您误会……”
      “不行,我闺女跟这种人好一准幸福不了。”
      曾葭觉得正面说是说不通了:“您知道娃娃的倔性子,您能拦得住吗?”
      许妈妈只是那么一说,具体操作还没有想法,忙请教曾葭:“你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就由着他们吧,您也可以好好考察考察薛简,别一棒子打死人,我确信您和叔叔都会满意他。哪怕您考察之后对薛简不满意,也该由着他们,这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您给的阻力越大,他俩就越坚持这段感情。相反的,您不施加压力,过不了多久,他们内部矛盾多了,也许自己就散了。这样也省得您和娃娃心里有疙瘩,她将来也不会有遗憾。”
      许妈妈犹豫:“我什么都不做,万一他俩一路走到最后怎么办?”
      曾葭反握住她的手,说:“这就证明娃娃遇到了真爱啊,阿姨,难道这不是您希望看到的?”
      曾葭走到卧室,娃娃吃惊地问:“这就好了?”
      曾葭得意地说:“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娃娃大喜,跳起来从后面拥住她,这才察觉不对劲,“你衣服怎么湿了?快脱下来熨一熨。”
      曾葭接过熨斗,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娃娃问:“你又离家出走啦?傅海半夜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来找我。”
      曾葭手一顿,看着她,问:“小海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娃娃想了想,答道:“十一点多吧。”
      曾葭沉默片刻,问:“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娃娃解释道:“我正准备和薛简视频聊天,想着之后再找你,然后我就忘记了。”
      曾葭把衣服熨好,就和娃娃告了别。
      娃娃拦住她,问:“丫丫,你要去哪儿啊?”
      曾葭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娃娃急道:“你真生气了?”
      “我假生气过吗?”曾葭看她快哭出来似的,心有不忍,“我去给我爸扫墓。”
      “那……”
      “我不会寻死觅活,你放心。”
      娃娃把她送到门口,拨通了薛简的电话,问:“你昨晚找丫丫了吗?”
      薛简似乎在跑步,话筒里传来沙沙的声响。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她一个也没接。”
      “好几通?你打了十七通。”
      “你怎么知道?”
      “……丫丫说的,她心情不好所以没接,刚才我见到她了。”
      “她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她去徵阳了。”
      “徵阳?曾葭的老家?”
      “她今天怪吓人的,天刚亮就到我家了,如果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过节,她怎么也不该独自出来。”
      薛简的呼吸声平静了不少,他缓了缓,说:“真不让人省心,我去看看她吧。”
      “来得及吗?”
      “差不多,我回去买机票。”
      娃娃握电话的手紧了紧,她半真半假地说:“她似乎挺难受的,特别脆弱,真让人心疼。”
      “你这位朋友的心是钢筋混凝土做的,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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