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当打工仔》煎饼卷栗子

4、四

　　范尔怕生喜静，自家三层楼小别墅是他除各个花圈店外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在这里休息会令他安心不少。范尔坐上电梯，开始思考之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是无关紧要的幻觉还是即将到来的未来。

　　电梯到顶，这个问题暂时是想不明白，范尔直冲向主卧的浴室，打算美美地泡个澡舒缓一下身体和神经。调试好水温，范尔将身体整个浸泡在水中，顿时舒服得喟叹出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之前的一幕幕。

　　范尔家的浴室密封很好，水蒸气很快布满整间房间，镜子也模糊不清满是哈气。浴室中的镜子照不到范尔和他的大浴缸，却是能照到范尔正上方的天花板，虽镜面有哈气不能很好照出现实场景，但仍可看到天花板上的异变。暖黄色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块突起，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一张惨白的人脸，并极其缓慢地抻着脖子向范尔靠近。

　　“啪嗒”一滴液体落在范尔脸上，自家别墅总不会漏水吧，范尔当做是自己一夜没睡太累出现了错觉，仍闭着双眼泡在水中，“啪嗒啪嗒”又是两滴液体落在脸上，范尔忍无可忍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令他丧胆销魂。

　　一个人头出现在浴室棚顶的瓷砖上，面庞浮肿，双目充血，酱紫色的长舌头垂落下来，舌尖上聚集这□□与血丝的混合液，欲滴不滴。

　　范尔手脚瞬间冰凉，心跳如雷，他脑海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脑筋急转弯。
　　问：如果浴池着火，你跟一大群人一起跑出来，脸和身体只能遮挡住一个地方，你选择遮哪里？

　　答：遮脸，身体大家都一样。

　　此刻范尔就是面临这样的境地，以那长舌鬼的角度已经将他看光无疑，他还有遮挡的必要吗，遮的话优先哪里？如果鬼要害自己遮不遮有什么意义？独自死在别墅会有人给自己收尸吗？还没有立遗嘱那些店归谁？如果自己死状离奇会不会引起社会恐慌？

　　无数个念头从范尔脑海中闪过，编织汇总成一问题，为什么不把鬼神官印拿到浴室里辟邪？他独自考虑得认真，短暂忘却了墙上的长舌鬼，长舌鬼受到了冷落，扯了下嘴角，又是“啪嗒啪嗒”几滴液体砸到范尔脸上。“蒜担淫，扫的给恁送森来惹（范大人，小的给您送信来了）。”这鬼严重大舌头，声音破碎得像被人掐住喉咙，带着几分嘶哑，想要听清十分困难。

　　范尔怀疑自己耳朵进水了，掏了掏，问：“你说啥？”

　　“窝锁，窝给恁送森来惹！”长舌鬼本想咽口吐沫，捋直舌头，好好跟范尔再说一遍，结果却不尽人意，舌头在空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口水也噼里啪啦地落在了范尔的身上。口水粘稠，滑刺溜包裹在身上，阵阵腥臭传入范尔鼻中，熏得他头晕脑胀，难受极了。

　　见长舌鬼还想再尝试，范尔连忙打住他“有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再说，你先出去等我吧。”

　　长舌鬼应了声好，一个后空翻翻到地上，僵直身子踢着正步走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将浴室门给关死。

　　范尔：不翻不是中国鬼？？？

　　震惊！中国连鬼都会中国功夫！

　　范尔深呼吸几次，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才站起身，将身上的粘液冲洗干净，门口有鬼守着也没了泡澡的兴致，草草擦干净套上睡衣便出了浴室。

　　长舌鬼乖巧地站在离浴室门一米远的地方，范尔现下心情平静看它，细节也瞧得清楚，没有浴室雾气的遮掩越发显得长舌鬼可怖。它表情狰狞，眼中的红血丝像是要爆开，长舌从嘴中耷拉下来长过下巴，舌头又黑又紫干巴巴满是纹路。颈部有一条皮带宽的淤痕，头略微无力耷拉在一边，双脚浮肿斑斑点点全是尸斑，脚边还有一个满满当当大背包。

　　范尔可以肯定，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鬼，绝不是靠鬼屋粗劣道具可以假扮出来的。不过这鬼小心翼翼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也很是客气，不像是来害他的，来者皆是客，不管这客是不是人，范尔总是要招待一下的。范尔整理了一下湿发，露出公式化笑容，伸手示意“走，我们书房细谈。”

　　范尔领鬼进了隔壁书房，自己坐在真皮转椅上，看着隔着一个书桌手足无措略显局促的鬼，有了一种老师教育犯错小学生，老板训斥员工的错觉。

　　范尔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对长舌鬼说：“有什么事说吧。”

　　长舌鬼甩着舌头张了几下子嘴，只发出两声无意义的声音“阿巴阿巴”，范尔贴心地将桌面上的纸笔推了过去，“别逞强，别着急，写纸上。”这一刻，范尔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才不是因为怕长舌鬼弄脏自家昂贵的地毯。

　　长舌鬼没用笔，舌头在纸上舔了两圈，便渐渐有字显现在纸上，长舌鬼一脸虔诚地把纸推了回去。范尔有些为难，他虽然没什么洁癖，可谁也不会愿意去拿一张鬼舔过的纸啊！

　　“那个... ...我”范尔本想让长舌鬼拿笔再写一遍，一抬头见长舌鬼一脸期待，两个突出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范尔狠了狠心将湿嗒嗒的纸拿起，入目一片鲜红，竟是用血写出来的。

　　“范大人，您取得了鬼神官印，便位列鬼神官位，可以开始工作了。我把您之前积攒的公文全部都送过来了，公文有黄红黑三种颜色，黄色紧急，红色次之，黑色无关紧要基本都是芝麻大的事。范大人，加油哦~”

　　加油哦~还哦？你一个面目可憎的吊死鬼这么俏皮是想气死我继承我的全部纸钱吗？

　　“公文呢？”范尔不再深究这些他说出去会被人当疯子的事，他本来就又懒又怂，比肢体更懒的是他的脑子，若生在旧社会，他绝对是没有抗争精神的奴役，还得是最听话的那一个，工作吧，工作使人快乐。

　　长舌鬼将之前在他脚边的大背包扔到桌上，范尔打开背包，背包里装有好几种公文本，看来是堆了不少工作任务。范尔随意扒拉几下，发现一本与其他风格不一样的公文本。这本黑色的公文用金黄的胶带贴了个加急，这胶带黄橙橙金灿灿，像是生怕别人忽略了一般，充满了暴发户的气质，晃得范尔眼晕。

　　“这是？”范尔将这本加急公文挑出来，食指点了点胶带上的字，不解地问。

　　长舌鬼主动拿起桌面上还没用的白纸，舔了两行。

　　“加急公文，这类都是王公贵族加钱塞上来的，需要第一批处理。”

　　呦呵，这地下也贪污受贿？这加急公文对范尔来说一丁点好处都没有啊。

　　长舌鬼似乎看出范尔所想，又接着往下舔了两行。

　　“加急钱是加急钱，大人您的报酬由雇主另给，定是不会亏待您的。”

　　范尔摸着下巴上略微扎手的胡茬陷入沉思，鬼神位列神位，工资奖金什么的也定不是凡品，看来我们家大业大也都是金主爸爸赏的。再加上我们家族与地府搭上线了，这花圈生意更加红红火火，越干越富裕。

　　长舌鬼见范尔深沉的模样，有些慌乱，他只能跑跑腿送送公文，别的他也管不了啊。

　　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左右东西送都已送到，规则范尔也了解了七七八八，长舌鬼便不再停留，悄悄离去。

　　范尔已经想到自己创建商业帝国，走上人生巅峰，迎娶漂亮妹妹，生个可爱的胖娃娃，诶，这短寿影不影响生孩子啊。他抬起头寻找长舌鬼，这才发现长舌鬼已经走了。

　　范尔撇撇嘴，翻开加急公文本，毛笔字刚劲有力古朴大气，一看便是名家书写，这要不是工作，范尔真想将其珍藏起来。

　　加急公文：南嶂王墓穴被盗墓贼破坏，需要清理。
　　地址：辽中省磺嶂市石岩村

　　范尔：我就是个夸省服务的小时工？堂堂大型连锁店老板能去收拾家务？恶势力强迫无辜百姓？岂有此理！老子要反抗！老子不怕你！老子不干了！

　　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范尔坐上了前往辽中的高铁。

　　嗯，范尔不光去了，还赶了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