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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别看这磺嶂市石岩村又是山又是石的,位属地区却是平得不能再平的平原。从高铁站下车转大客前往石岩村,路上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可看,大片大片的农田还都是绿芽状态,像一条条毛茸茸的地毯拼接而成,倒是生机盎然。

      不知是不是石岩村位置太偏,客车不能直达,把范尔放在可以到达村落的主道上就开走了。好在范尔没带太多东西,只是把鬼神官印,几本黄公文以及少量换洗衣物撞到一个大背包中,连手提箱都用不到。

      范尔下大客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左右,又等了两个多点,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没有搭上通往石岩村的车,想到可能在荒郊野外过夜,未免有些着急,就在他四下张望之时,远方一辆农用运货车缓缓开来。

      范尔跳着挥手,将小货车拦下,小货车正副驾驶都坐着人,连后面的货箱也坐着五个男人。这七个人都精瘦黝黑,一看就是干活好手,典型庄稼人身材。

      范尔问他们:“大哥们,我想去石岩村,不知道顺路不”

      副驾驶的小伙子年龄不大,看着也就二十五六,也不排外,笑着答道:“这不巧了嘛,我们就是石岩村的,小兄弟上车吧,我们载你一道。”

      范尔连声道谢,爬上了后车厢,挨着那五个人坐下了。范尔认生,但架不住那五个人自来熟,拽着范尔七嘴八舌问起来。

      “小兄弟你打哪儿来啊。”
      “盘龙市。”
      “那可挺远啊,你来石岩村干什么啊。”

      这问题倒是把范尔问住了,他总不能说是盗墓的把坟盗了,他来给鬼收拾屋子的吧,于是找了个相近的说法,“我祖籍在这,想回来看看祖先居住过的地方。”真机智,范尔默默给自己点个赞。

      “户口本祖籍还详细到村?”

      糟,糟糕,范尔脑子飞速转动,“不是户口本,是族谱。”

      “哦哦,那小伙子你有地方住吗?村东头有个空屋子,你要没地方住就收拾收拾住那吧。”

      “好呀好呀,谢谢你们。”范尔来得急,压根没想到住宿的事,在闲聊中就把住宿的问题解决了,真是幸运。

      除了提出让范尔住空屋的人,其余四人脸色都万分古怪,范尔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失常。

      小货车越开越远,随着跟石岩村距离缩短,天色也渐渐变暗,范尔有点累了,靠在车侧壁看景色。范尔隐约看见一个小山丘顶端立着一个人影,那人昂首看着天空,远远看去有仙风道骨之感,范尔跟从人影的方向看过去,一轮弯月挂在天上。那月朦朦胧胧,藏在云雾之后,竟然出现了磨砂的质感,范尔也看得入迷。这月亮像是有魔力一般,看了没一会儿,范尔竟感到精力充沛,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还可以扛大米上五层楼。范尔也没细想,只当是自己年轻体壮,恢复能力强罢了。

      没多久就到了石岩村村口,石岩村说穷不穷说富也不富,跟千千万万小村子一样,有平房也有二三层的小楼。小货车给范尔拉到村东头的小平房,车上人跟范尔道别,表情各有不同,范尔忙着打量这栋小平房,未曾发现不对。

      这栋小平房一看就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大门上生锈的锁头只是挂着,推开大铁门旁过人的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看来有时间要润滑一下。”范尔自言自语进了门。

      院里也是很平常的农家院,马圈,鸡鸭鹅圈,打水井,谷堆……院里很多枯叶,都来自于房前那颗茂盛的山楂树,那山楂树长得很高很巨大,月光自树顶落下,映在地面一大摊阴影。

      时值初夏,入夜渐微凉,范尔不在院内多待,踏上水泥台阶,推门进屋。这门是木质的,常年无人出入,范尔推门的手抹了一手灰,也落了一脑袋灰。灰灰灰,全是灰,满屋子的灰,地上是灰桌上是灰,连炕上也是灰。

      范尔:谁说这是空屋,这明明还有满屋子的灰。

      虽说范尔并不是一个多爱干净的人,但他在灰里是绝对睡不着的,又是擦又是洗,干完活已是子时。

      范尔歇了一会,开始收拾行李,将随身物品都放置好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范尔把充电器插到手机上,等了三五分钟开机,这一开机,42个未接来电,58条短信,都是老管家祁叔打来的。

      “少爷早。”
      “少爷起床没?”
      ……
      “少爷我去您家您怎么不在?”
      “少爷您在哪儿,请回我电话。”
      ……
      “少爷您可别出意外啊!!!”
      “看见请回复,少爷您再不回答,到了24小时我就报警了。”

      祁叔是范尔父亲的管家,范尔出生之后又成了范尔的管家,一手把范尔带大,比范尔亲生父亲还亲。祁叔一直早八晚八给范尔打电话,询问范尔情况如何,像上班打卡一样准时守点,全年无休。范尔明白祁叔是关心他疼爱他,但这份情意像一条结实的绳索,这份爱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缠绕他压迫他让他喘不上来气。

      范尔思来想去,还是给祁叔回了个电话,电话刚拨过去立即就接通了,祁叔就好像守在电话边上,寸步不离。

      “少爷,您可去哪儿了,您急死祁叔我了!”电话那头的人果然语气焦急,担心责备交杂在一起,快溢出听筒。

      “祁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范尔的话被打断,祁叔转换到长辈模式,“你才二十你翅膀就硬了?你这雏鸟还想离家出走?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祁叔~”范尔下意识撒娇,这招对祁叔最管用了,“我不想当米虫了,我出来找工作了,我是男子汉,不能在你的羽翼保护下过一辈子呀。”范尔内心在哭泣,这些话都是违心的,谁会不想当米虫,放着家里巨额资产不继承出来当打工仔啊。

      “……唉,”祁叔沉默好长时间,叹了口气,“您说得对,我这样压着您反而害了您,我该放手了。您父亲是枭雄,您也是雏鹰,只有一次次拼搏您才会在这片天地有立足之所。您以后也不用一天给家里打两个电话了,有空报个平安就行……”

      “嗯,我会的,祁叔,我太累了先休息了。”旅途漫长,又折腾半天,范尔确实累惨了,到了一闭眼睛就能睡着的地步。

      “那少爷我挂电话了,好梦。”一听范尔累了,祁叔赶忙让他休息,挂上电话后心里空落落的,又深感欣慰,吾家少年初长成的喜悦涌上心头。

      小村庄信号并不好,范尔坐在炕上靠着窗户才勉强拨通电话,屏幕暗下去后,范尔看见一道白影出现在黑漆漆的屏幕上。范尔猛地回头,朝窗外看去,院内除一地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外再无其他移动。“砰砰砰”,范尔心跳极快,像打鼓一样,每一次心跳都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手不受控制一般连按两次开机键,屏幕亮了又暗,白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屏幕之上!

      范尔:!!!

      范尔不信邪,又试了几次,每一次白影都出现并且越来越近。第一次还伫立在山楂树下,看不清楚,最后一次已经可以看见五官了。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身材消瘦,脸颊深陷,面庞白如死灰,眼神空洞又好似直勾勾盯着范尔。

      范尔尖叫着把手机扔了,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装鬼神官印的背包跟前,抱着背包再次窜上炕,用被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因这一切有点刺激,范尔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子,紧咬着牙防止抖的力度太大把舌头咬断。按理说,范尔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至于被小小一个孤魂野鬼吓到,怪就怪他被恐怖片洗脑,认为白衣怨鬼是鬼怪中最厉害的存在,见到白鬼就心里发毛。

      过了好一阵子,范尔可以稍微克制自己发抖了,他松了口气将头伸出被窝观察情况,当他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发觉情况不对,背后似乎靠着个人。

      范尔顿时僵住,稍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让他就这么过去,入目的黑色长发干枯,那是一个后脑勺,这个女鬼背靠在范尔被边上,此时此刻,两个人在背靠背!

      范尔:真的是后背吗,真的不是头发挡脸了吗?

      范尔张了张嘴,他受到惊吓片刻失声,又尝试发声两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声音嘹亮,响遍整个山村。随即,范尔转身跳起,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掏出鬼神官印,抄起背包猛砸向女鬼,“给老子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范尔闭眼猛捶,背包落在女鬼身上时发出暗黄光芒,那光亮微乎其微,如老旧居民楼里的感应灯一般。那女鬼也发出惨声,像忍痛嚎叫又像伤心痛哭,声音尖锐刺得人耳朵疼。范尔砸了大概十几下,一背包砸空才张开双眼,炕上那鬼凭空消失了,只有范尔在被褥上残存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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