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87、087 老板回来了

　　昨夜去到韶音谷的那个神秘坟场时，节气明明正值金秋，这从镜子里头出来，居然又已经变成阳春三月天。

　　拉住过路行人打问，当下何年何月。得路人确切答复，苌乐了然下。不过就是比义父晚出来几个时辰而已，现世竟再度过去几个月。

　　“小龙，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咱们先回家去睡觉。”

　　睡觉？

　　“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你能睡得住？且阿蝠还没有下落呢。”

　　“阿蝠你不必担心，这小子就算被什么给困住，他也不会有事，我太了解他。你先跟我回去，好好的缓上一缓，无论接下来要做什么，需得先睡觉，你看你憔悴成什么样了。”

　　苌乐微一叹，也是，小龙已经回来，有小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好，就先回去，蓄养精力。

　　二人眼下立在朗州城里最繁华的地段，擦肩而过的路人来来回回，蛟冥扯着苌乐步行回家，他这是故意的招摇过市。

　　苌乐本以为蛟冥会带她回去听风阁，不料他带着她去了酒楼。

　　伙计瞧许久不见的老板突然现身，还是以真面目现身，忙把老板迎入内。

　　蛟冥揽着苌乐，立在柜前问，他不在的这一年，楼里可有事儿生出。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最多就是喝醉的客人耍耍酒疯，我们也很好的应对，除此再无异。”

　　柜上伙计边说着，边把账册递给蛟冥：“老板，这是这一年来，咱楼里的进项支出，您过目。”

　　蛟冥接住册子，大概翻了翻，“很好，大家辛苦了。”合住账册他又说：“今儿不做生意了，去把宾客都打发了，还有住店的，一并打发。完事之后，所有人后院汇合。”说完，他揽苌乐往三楼的专属厢房。

　　下头的人虽不懂老板这是何故，但老板既发了话，他们就得执行。

　　苌乐入了房间，问道：“小龙，好好的，为何生意不做了？”

　　蛟冥刮下她的鼻头，“这是个秘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你自会明白。”

　　“讨厌，居然卖关子。”

　　“好了，快去歇息吧。”

　　苌乐打个哈欠没有再多问，乖乖的爬上床去睡觉。

　　确实也累了，脑袋挨上枕头，不消片刻，她便入了梦。

　　坐于床边的蛟冥端的是一脸宠溺，给她把被角往上掖了掖，他的满脸宠溺缓缓退下。别过视线望窗外，他嘴角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
　　※※
　　酒楼上工的杂役们，已齐聚后院，蛟冥到了，清点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在。

　　跑堂的问老板，唤他们至此所为何事。

　　蛟冥未立即回应，而是于一排人面前来回走过。

　　他本想取了这些人的魂魄，助他提升修为，但琢磨了琢磨，又打消此念头。为了不扰乐乐清梦，就放过他们吧。况这些人的魂魄乃最低等的人魂而已，无任何修为的人魂纵使得了，对他亦无太大用处。

　　他站定，面朝众者宣布：“从这刻起，酒楼不开了，你们往后各奔前程吧。”

　　“啊，这……”

　　“老板，这是为何，咱楼里生意那么好，作甚要关门？”

　　“是呀是呀，好好的生意干嘛说不做了，就不做了？”

　　“老板，就这样闭店，您不觉得可惜？”

　　“……”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无一例外的都在说，这么好的生意，不能说不做了、就不做了。

　　蛟冥不为所动，甚至暗暗冷哼：一帮凡夫，就是因为生意好、有油水可捞，你们才愿意跟着我，倘若我这什么也没有，你们谁会在此兢兢业业。

　　虽他腹诽个没完，却脸色如常，取出一沓银票，他道：“我已下定决心，你们别再说了，这有些钱，你们拿去分了。”

　　见说不通，只得接过银票，每人一张的分了银子。老板如此豪爽的给每位一百两银子作为安家费，任谁都为老板的大方生感激，也为酒楼的关张感到惋惜。

　　一位在厨房帮工的大嫂子上前，“老板，咱店子开张之初，我就来了，做了这多年，我和这儿已经有了感情，你怎么能说关门就关门呢，你是不是遇上事儿了？如真遇上了什么事，我们大家一起面对，合力度过此难关，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呀。”

　　灶头师父是位中年汉子，他也附和道：“对对，我虽晚徐嫂一年来的咱酒楼，可这多年做下来，我已把这里当成家，小老板，你若真的有啥难处，就说出来，我们这么多人呢，没什么困难挺不过去。”

　　灶头师父话说完，把银票塞回了蛟冥手上。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把才得的银票还给蛟冥。

　　蛟冥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状况，看一眼又回来的银票，再瞅一瞅满面真诚的大伙，他始终有些不信，这些人会把酒楼当成他们自个的家。

　　“你们嫌钱少？”

　　“不是的，我们哪会嫌钱少，这多年来，老板你没少照顾我们，你人这么好，我们都愿意跟着你干……你就说到底有啥困难，咱一起面对。”伙计这番话引得大伙生共鸣。

　　蛟冥内心的阴暗，于这刻确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细回想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大家确是把酒楼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家。

　　且他也从不给他们摆架子，而大伙也很爱戴他，尊敬他，没有因他看着很年轻的缘故，从而做一些妨害他的事。

　　阴暗的心，被没有察觉到的温暖所温暖，蛟冥脸上生现出来他所讨厌的友善笑容。

　　把银票再一次、一张张的亲手分给大家，边分银票他边说道：“你们没说错，我确实遇见事了……”

　　有人就要打断，蛟冥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我遇上的这事，不是你们留下来就能解决的，我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倘若你们不想让我因为你们，从而受到连累，那就拿上钱去吧，走了再也不要回来。”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

　　小二道：“老板，究竟什么事，会因我们连累你？若真如此，我们更不能走。”

　　蛟冥拍拍他的肩，“这事它……我这么说吧，这件事，它应该是咱们互相连累，你们不想就此殒命，将来家人没有照料的话，那就马上、即刻离开，我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

　　蛟冥转身，踩着能下脚处，飞身窜上他的房间，从窗子钻入。

　　一帮人撤回视线，终还是下去收拾了。

　　毕竟关乎到了性命，他们与老板不一样，老板乃是高人，他们则是一群讨生活的底层民众，既然即将发生的事儿逼迫的老板不得已关门，想来确也不是大家留下来，就能随随便便解决的。

　　没多功夫，酒楼已成空荡荡，除了三楼那间天字号房，整个酒楼里头再无人。
　　※※
　　苌乐这一觉睡的踏实极了，醒来她发现，她就躺在冥哥哥怀里。两人合衣而卧，同盖一张被。

　　屋里黑洞洞，却苌乐清楚看见，小龙睡的很是安宁。挪动着，偷偷的在蛟冥唇上吻一下，吻过缩回他的臂弯里，却不料明明睡着的人，居然顺势一翻，把她压在床上。

　　“怎么才亲一下？”

　　“原来你醒着。”

　　在上之人无应答，只安静的与暗夜里的、这双晶亮星眸对视。

　　被看久了，苌乐侧过头，“你瞅什么呢，眼神咋那么怪。”

　　蛟冥总算有了反应，瞄准身下人脖子，沉下脑袋。

　　酒楼里当下已无旁人，蛟冥不怕有人会听见什么，更不怕心爱女子为他所发出的莺啼愉悦了别人的耳朵。

　　“小龙，你干什么，别……”哪有叫她说话的机会，才想道句不满，小嘴又被封住。

　　屋内黑洞洞，窗子外头明月光。

　　明月映照下，一群神秘黑影从四面八方赶往一个地方。

　　如不是这些人今晚就来了，蛟冥必会将苌乐扒干净，把一直想做而又没有做的事，今夜给做彻底喽。

　　蛟冥压下浑身躁动，动情道：“乐乐，饿不饿。”

　　苌乐以为他说的饿、是在形容这件事，一个饿字听着没什么，可往细里深究，着实令人害臊，她哪有这么浪。

　　“人家不饿，你放开我了……”

　　这般撒娇的言语，使得蛟冥微怔，旋即明白过，苌乐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呵呵……可是我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去吃饭，老拿我寻什么乐子。”

　　蛟冥一骨碌翻身下床榻，“好，去吃饭。”

　　苌乐愣住，她还傻乎乎的躺在床上望着那厮揣摩，他抽什么风。

　　蛟冥坏笑又上脸：“我要去吃饭了，你不去？莫非想让我在床上喂你。”

　　苌乐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又被这个腹黑的家伙给涮了，简直臊死了。扯过被子捂住头，转向墙里侧，留给他个背。
　　※※
　　大堂里。

　　一张四方桌上摆满精美食物，蛟冥确实把楼里诸人遣走，但后厨灶上，现成的吃食还是有的，只需把那些提前备下的食物加热一下，就能端上桌来。

　　就算是吃夜餐，苌乐也打扮的美美的。

　　她现在穿的衣裳正是蛟冥第一回带她来酒楼那夜，给她备下的锦丝裙。这件裙子也就是隔日离他而去的那天早上穿过一回，往后，她就把裙子一直收在包袱里，没有舍得往身上套过。

　　如今又回来他身边，是时候为他打扮起来了。

　　身上穿着锦丝华裳，发间点缀名贵的珠宝簪花。峨眉淡扫，朱唇轻点，这样的苌乐，直教坐于她对面的蛟冥目不转睛。

　　见小龙盯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光喝酒，苌乐放下碗，说道：“你也吃点饭垫一垫，别总是尽喝了那个。”

　　“我吃不吃都一样，你多吃一些。”

　　“你不吃，就我一个独自享用，这有什么意思。”

　　“那好吧，我陪老婆大人一同用膳。”放下酒杯，他说道。

　　苌乐笑了，夹起一只鸡腿，放在蛟冥碗里。

　　吃了没几口，蛟冥耳轻颤，瞅一眼大敞的店门，他说：“一会‘客人’到了，不论发生任何事，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记住了。”

　　苌乐自也感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正逐渐往来逼近，她也瞅了一眼大敞的店门：“嗯。”

　　一帮黑影到了酒楼前，呈一个圆的将酒楼围起来。

　　领头而来的蒙面人，瞧酒楼的大门竟然敞着，未敢贸然入内，确定门口未存危险，才跨过门槛。

　　空荡荡的大堂未点灯，却他看见，乌漆嘛黑的堂中此刻坐着两人正吃饭，借映入门内的月光，此人把堂中景致看的还算清楚。

　　这样的光线影响凡眼，却无碍苌乐与蛟冥，苌乐忍不住好奇，扭头看门口。

　　蛟冥夹起一筷子菜，送她碗里，“快吃饭。”

　　收了目光，她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把门口所立之人无视了个彻底。

　　那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然他虽恼对方的傲慢与轻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他一个转身，再照大堂一挥手，悬挂大堂里的灯笼，便通通被点燃。

　　大堂亮起，他被入目的画面恍了眼。

　　男的俊，女的美，你喂我一口，我再喂你一口，这样的两个人相对，莫说他们吃的那是一桌子山珍海味，就是普通的粗茶淡饭，那也是一种无上享受。

　　羡慕有，但他没忘记来此有正事，稍稍上前去点，他说道：“二位，别太目中无人，你们当我轮回殿里无人么？”

　　听闻“客人”自报家门，苌乐又扭头看向这边。

　　蛟冥说：“茅坑里的屎有什么好看的，吃饭。”

　　苌乐隐忍笑意说：“我吃饱了，还有，你能不能别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总提那么恶心的东西。”

　　“吃饱了，那就再吃点水果，来。”蛟冥拿起一棵诱人的红果，递给她。

　　此人暴怒，“莫要欺人太甚，不给你们点颜色瞧，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棵菜。”

　　说完，他手上的锯齿圆盘朝那边抛出。蛟冥迅速移动，挡在苌乐身侧接住飞来铁盘，又顺势把那东西掷了回去，扔出的同时，他亦坐回原来位置上。

　　这人压根没看见蛟冥是如何行动的，就见飞出去的血滴子又飞回来，亏了躲的快，否则被挡回来的血滴子必会套他头上。

　　这架势，震的那人再也不敢贸然出手，“蓝公子，你究竟什么人，为何要与我轮回殿作对？”

　　蛟冥答非所问，“我上次说的话莫非不够清楚？我说了，想杀我，就让黑白双煞来，你们……哼，大爷我看不在眼里。”

　　不等对方回应，蛟冥站起来，“难不成你们的人没有把话带到，要不我再说一遍。”

　　“不必了，你想见黑白双煞，这很简单，但我给你把话说清楚，黑白双煞可不是我们，你确定要见黑白双煞？”

　　“传闻黑白双煞乃轮回殿中绝顶高手，大爷我就喜欢与绝顶高手过招。”

　　“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请吧。”这人让开道，做出请的手势。

　　蛟冥展出一条胳膊，苌乐连忙站起，过来挽上，随他去了。

　　目送二人踏出酒楼门，这人露在外的一双眼睛，迸射出来阴恻恻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