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70、070 鬼鳞现世

　　话说刘四这阉奴把一切都已然算计了好，却偏偏于此重要节点，先出了太子被暗算的岔子。依着这个来看，想在宫里对皇上下手，怕是不行了。

　　李大宜这小子讨人嫌归讨人嫌，却这一回，刘四从心底谢了那人。亏他与皇上整了这样一出来捞寒山，才令自己把皇上的秘密给发现喽，否则鹿死谁手未曾可知呢。

　　东宫的花园子里，和风拂面，刘四仿若雕塑般的立于和风拂面里。他人看似同太子一样安宁，其实他与闵正啸一样，这一刻想的事很多。

　　皇上先是没有被楚香殿的结界拦住，后又是明明受人所制，却皇上有能耐朝太子下手。皇上不受结界影响这事就先不说了，谋划好今天就要取人皇之灵，偏偏太子先遭了皇上暗算。

　　纵皇上为帮李大宜捞人，可皇上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何偏抢在他要动手前？一直相安无事着，偏自己要动手了，皇上却先下手为了强，难道只是巧合？

　　刘四嗅出不大对劲，他不信这不过是巧合而已，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巧合。知此事的，除太子和自己再无旁人，太子必不会走漏风声，既非太子，还能有谁？

　　思来想去，刘四不由的联想到了兰莫寻，但会是那狼崽子干的吗？与太子商议此事时，可是避开他的。

　　回想昨晚上呼唤兰莫寻，那小狼崽子没有立即出现，而是等了稍一会子，他才冒出来。刘四目溢阴霾，他抬起一手欲掐指测，刚把架势搭上，兰莫寻忽现身。

　　“师父。”喘口气，他说道：“你让我留意太子寝宫，我发现了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他这话挑得刘四生了绝对好奇，是以刘四收回手，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说辞，“你发现了什么？”刘四问。

　　刘四以为，兰莫寻给他送来的消息或许与皇上有关，皇上是不是又要对太子做点儿什么，却在听完兰莫寻禀告之后，他生出一副浓烈惊诧，“你当真看了清楚？”

　　“我看的很清楚，他二人商量着什么，嘀嘀咕咕的。”

　　刘四派兰莫寻留意太子寝宫，交代有异样随时来报。发觉的确有动静，兰莫寻便潜入寝宫里。一般二般的妖怪精灵，兰莫寻压根不放在眼里，瞧那红袍妖怪充其量能和自己打个平手，他便敛了所有、小心翼翼杵在寝宫内的隔壁屋，听那妖怪与太子相谈。

　　兰莫寻能够瞧出来，玉姒乃是一具雌雄同体的和合骨化身而来，太子与那白骨精谈了些什么，兰莫寻听了个清楚真切，却他报给刘四的则成了另外一番话。

　　“他们说何？”刘四问道。

　　“我未听见他们说些什么，我怕被那妖怪察觉，从而躲的远了些，不过我看见，那妖怪手上掌一颗玉瑛，玉瑛里面还嵌一个蓝澄澄的东西，他把此物拿给太子观摩。”

　　刘四狐疑到家，太子居然认得这样的人物，为何他从来晓不得？

　　那人给太子看一颗嵌有蓝澄澄东西的玉瑛，那人给太子看的什么？

　　蓝澄澄，蓝澄澄……

　　想来想去，刘四的眼睛一亮，蓝澄澄？

　　那东西该不会是那个吧？！

　　“除此之外，你还有何发现？”

　　“没了。”

　　刘四垂眸片刻，打发兰莫寻下去，兰莫寻走间他又安顿，想法子把李大宜捉来。撇下话，刘四去了，他没再记着探、兰莫寻今儿之前都干过什么。

　　兰莫寻松神，舒一口气，若非瞧见死太监似有意探他，他兴许不会把此事告知，或许会由着太子与那妖怪把他算计。但为自保，他不得不把此事道出来，从而分散死太监专注力。

　　这头暂忙完了，兰莫寻扭头又暗骂那个猪头女人，她还真是世间少见的奇葩，太子打发那妖怪去教训她，现连死太监都急不可耐的要整治她，她还真挺会给她自个惹骚气的。

　　把太子扎成刺猬，还往死里扎，这妞够狠。

　　兰莫寻唇角斜勾一抹意味不明……自己未得自由前，这妞的用处或许还很大，暂先不能让她有事。死太监给他下令去捉人，捉自是要捉，但这人要怎么捉，他需琢磨琢磨。
　　※※
　　刘四急匆匆的回了自个居处，回屋以后把门闭上，取了冥镜摆在桌上，他朝桌上冥镜跪下、叩首，“求见尊主大人。”

　　闻召唤，冥镜泛淡淡光芒，传来说话声，“何事？”

　　跪地刘四道：“小人这个时候打扰尊主，乃是因小人得了一个消息，我觉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来告知尊主大人。”

　　镜魂立在他家门前的湖泊边上，低头望着湖水面上显现出来的人影子，“何事，说。”

　　刘四倒也没有说旁的，他只“得得笃笃”一件事，便是才从徒弟嘴里听来的，有关那个玉瑛圆球的一些个，末了他问道：“尊主大人，镶在玉瑛圆球里的那个东西，是否就是鬼鳞？”

　　尊主大人曾说过，鬼鳞乃极寒极阴之物，天地间不可能有人能把此物拿在手上，除非有特殊的法子乘着，那东西才可以落人手。

　　虽未见过鬼鳞，但听尊主大人形容过鬼鳞长什么样，今日又听闻徒弟描摩，一个蓝澄澄的东西被嵌在玉瑛圆球里，那蓝不溜丢的东西、与从尊主这里听来的鬼鳞实在太像，继而刘四想先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镜魂微思，道：“依你的描述，应该是。”

　　他一顿，续言：“我说了无需再寻灵物，你只要拿了人皇之灵，我马上就能真身归来护着你，你不去办事，却在毫无相干之上浪费精力……”镜魂暗自冷哼一声，道：“说吧，你又想要什么？”

　　刘四每每来见他，必是要从他这里得些好处的，镜魂不喜是真，倒也从不吝啬。

　　刘四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是尊主答应了的，他就没有得不到的，“小人这次想要、想要尊主再施舍一些法力给我，小人感觉这次……”

　　他未说完，镜魂不耐道：“我当什么，好，给你。”

　　镜魂手指一勾，绕家门口和他身侧飘忽的那些人魂鬼火、随意的出列一个浮过来，落于他掌上。这儿有无数的鬼魂，这都是曾经的邪应龙干下的好事，强摄无数人魂供他提升修为，后来他没了，却他摄过的魂全部留在了镜子里，永生永世陪伴着他的意念。

　　镜魂把掌上鬼火照水面抛下，刘四这头，就见打冥镜的镜面上出现一团如烟如雾的东西。

　　这如烟雾般的东西有拳头大小，浮漂着来，飘落至刘四眼前头。他人稍稍往前凑近点，那团烟雾顺他的鼻腔钻入。

　　待那泛着寒息的烟雾一入体，刘四顿感一阵寒凉打丹田升起，经过四肢经络百骸上至头顶。

　　尽数接纳吸收了新的鬼灵之力，刘四的脸看起来，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清白感，泛着诡异，就着屋子里的昏暗光线瞧，他那脸仿若吊死鬼的脸，没有活人味，怎是个阴气浮面，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谢尊主大人赏赐。”刘四重重叩下一个头。

　　镜魂手扇一股风，湖面上的景象消失掉。如今指望这个愚蠢又贪婪的凡人呢，无论刘四要什么，他都给。

　　镜魂望远处出神开，鬼鳞居然现了世，何人持有鬼鳞？

　　半晌，镜魂收了望向远处的视线，谁有鬼鳞都已经跟他无关，纵使集齐灵物，他也用不上了。转世的龙身都已经回来了，还要的干什么的灵物，铸出来的身躯，哪有自己本来的躯体用着好。

　　记起蛟冥，镜魂想看一看他眼下如何了。再度朝湖面挥了下手，待看真切水中景，镜魂满满无奈。这家伙，他还是他吗？

　　无奈之余镜魂又动容，这才真的是他，这才是目空万物的邪应龙，只是他现下大肆毁坏所有竟是为了所谓的朋友，唯这一点忒不像他。

　　蛟冥带沐鸾飞和子若闯关，一路闯下来，闯了多少关他们三不记得了，归正每入一关，闯就是了。

　　这里的一切乃曾经的邪应龙弄出来，这下好嘛，如今的蛟冥把他曾经造出来的尽数毁了个差不多。

　　他哪儿是带着沐鸾飞和子若闯关，简直明晃晃的搞破坏，一路弄下来，后方成一片废墟，而任凭前方挡什么，他都要把前方非给它移平了。

　　镜魂双臂环在胸前，照这势头下去，赶在天黑前，蛟冥或许真能突破幻境。送那凡人和那条狗出去镜魂没意见，但蛟冥，他想独自跑路？

　　哼，美着他了……
　　※※
　　话分两头说，蛟冥被困冥镜暂时出不来，苌乐又不知他与义父下落，那么自然而然，她接下来欲做的就是得从师父的嘴里打问一下可有见着过义父。

　　辰央殿里。

　　闵睿给她的故事讲完了，他的故事充斥浓浓的矛盾与悲伤。如非皇帝自己说出来，有谁能晓得，皇帝与旻王以性命相搏斗、以天下相搏，却皇帝最崇拜的人，竟是他想方设法要弄死的旻王。

　　皇上崇拜闵枫，敬重闵枫，却偏偏他们兄弟又是世上最仇的仇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缘分？

　　听完他与闵枫的故事，苌乐愈加无由来的为闵睿感到心疼。

　　把憋在心底的秘密完全吐出来，闵睿如释重负般的躺在地上。瞧他就地躺下，苌乐有惊，疑他是否晕症犯了，却见他喃喃的说，他想睡一阵，别吵他，苌乐便知他是真想睡，就柔声细语的唤他去内殿榻子上歇。

　　如哄孩子般的轻轻话语声，仿若拂上心间的羽毛，闵睿未反驳，由苌乐扶他去了内殿。将人安置躺下，她又扯过薄被给他盖上。

　　瞧他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她退出内殿，把跌下来的内监帽捡起戴在头上，顺便又看了看，相貌隐藏的无问题，这才出来辰央殿。

　　立在殿门口廊檐台上，苌乐想，什么时候去见师父好呢。且她还寻思，等见了师父、询问过师父以后，得让皇上赶紧把师父送出宫，送师父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就不必为师父镇日操心了。

　　正思想着，忽瞧远离寝殿这头的那边，有人给他招手。见是太监总管，苌乐抬步过去，到那人跟前，“总管大人，何事？”她问道。

　　“李公子，才来人传话，贵妃娘娘在御花园等你，你快去吧。

　　因李大宜非太监，他不过是穿太监衣裳而已，是以知道李大宜的宫女太监们，都把苌乐称李公子。

　　“贵妃娘娘找我，哪位贵妃娘娘？”

　　住在宫里这些天，苌乐不说对宫里了若指掌，但也有个大概了解，宫里有两位贵妃，一位乃太子生母冯贵妃。另一位则是不大受宠、且还有旧疾缠身的唐贵妃。

　　“是哪位贵妃我也不知，传话的撂下话就走了，总归你去看看吧，别让贵妃娘娘久等。”

　　如旁的时候有人来寻苌乐，苌乐必然脱不开身，闵睿也不许她离开身边半步，但今儿不同，皇上睡着了，苌乐想不去都不行。况太监总管不间断的催她，苌乐也只能应下，独自前往御花园。

　　她往那头走了，直至拐过，太监总管脸色一变，返回原处站立。

　　同候此处的一圈人谁也没瞧见，打大总管的身上冒出一股子浓浓的黑雾。这股子黑雾朝苌乐追撵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