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51、051 你管我是谁

　　无论怎么喊，那小子也已经径直隐入了夜色里，苌乐只能退回大殿内。

　　这儿究竟是哪里？

　　这头看看，那边摸摸，一应家具摆设无论哪一件都价值不菲，把金碧辉煌的大殿从里到外转个遍，苌乐心说：该不会到了皇宫大内？

　　纵然是便宜爹的府上豪华阔气成那般，也没有同这里似的，简简单单的一套茶器都是用纯金打造。

　　把举在手上的金茶壶搁回桌上，苌乐心想要不放莲儿出来，让莲儿帮着做一些事会比她容易的多。但想了又想，苌乐觉得莲儿还是呆在竹筒里面比较好。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被弄来这里，就看看，刘公公抓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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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苌乐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招呼她，谁料被带来此处，连着五天，除了送饭的，再就没见到旁的任何人，连那坏小子也再没有露过面。

　　想从送饭人嘴里打听一些事，奈何来送饭的似乎是哑巴，无论怎么问，对方把饭菜搁下就走，从不作答。

　　苌乐立在大殿门口望院子，日头又偏西，一天即将再次结束。她人看似一派平静，其实一个劲的寻思脱身之法。

　　一天三顿饭，送饭者来的很准时。

　　远远的看那送饭人拎食盒而来，到了门口，对方直接穿过结界入内。那人进殿，到桌边把吃剩的午饭残羹收掉，将晚饭摆上便要退下。苌乐闪身堵那人前头，送饭人一愣，准备绕过。

　　苌乐却堵在他前头不让，他往哪边，苌乐就堵在哪头，来来回回几次，这人终于不再装哑巴，“请你让开。”

　　苌乐道：“原来你会说话。”

　　这人未接茬，打算再绕过，苌乐没再拦路，主动让开。

　　确定这人不是哑巴，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一张听话符出现苌乐手上，那人从她面前走过，苌乐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听话符顺顺的贴在那人后肩处。

　　“你干什么？”送饭人停步扭头，没好气。

　　苌乐笑笑，“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才能出去。”

　　那人冷哼，欲转回脸离开，心底这样想着，行动却不由他，“想出去还不容易，默念一句让路，门会自动为你开启。”言毕，那人一把捂住嘴。

　　啥，这么简单？

　　乘那人还没太多反应之时，苌乐又一把药粉洒出，那人顺顺倒地躺下睡着了。苌乐蹲下，把听话符收回，这才抬步去到门口。心底默念让路，上手试着再去摸，果然没了阻碍。

　　到外边，苌乐确定，她确实被带进皇宫里。去年虽只入了一回宫，但就是那一回的入宫，叫苌乐记住天家所居之处是什么样子。

　　苌乐大喇喇的行在宫道上，宫人奴婢们对她视而不见。苌乐没心情在宫里游玩，她的心思全部放在查探小龙和义父上。纵然心急如焚，眼下，她唯有如无头苍蝇似的在宫里到处乱走。这一走，不知不觉天黑下直至夜深。

　　游荡来游荡去，苌乐压根不知游荡到了何处。皇宫太大，大的叫人无法想象，她对皇宫又不熟，只能信步随意。一直走一直走，到了一排残垣断壁处。她听这片废弃之处里面传来阵阵哭泣，细听那动静，似乎是个男子。

　　缓步的苌乐想，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人大晚上躲在这里释放委屈？苌乐看了眼黑洞洞的那头，决定过去瞅瞅。

　　往那边时，苌乐猜想是否哪个小太监受了主子罚从而躲到这里来，但到了这边，钻进一座黑漆漆的屋子里，苌乐哑然。这座散着霉味的屋子里没有烛火，但凭从破败的窗子格孔透进的月光照在对方身上脸上，再加苌乐本来就有天眼，她看的清清楚楚，躲在这里独自释放悲伤的人竟是……当今皇上！！！

　　去年冯贵妃的寿宴上，他是那样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有一个人，怎么如今不但头发白了，连人也憔悴苍老了不少？

　　闵睿边哭边断断续续自语，他的言语不连贯，苌乐不能完全听出他在说什么，但她却听懂了，皇帝是在表达后悔之情，后悔不该听义父的话。苌乐暗叹，后悔有什么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暗叹之后苌乐内里又生五味。

　　皇上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是因为不相信义父；而义父当初是遭人暗害才被皇上贬斥为阶下囚，致使义父成为阶下囚的幕后黑手则又是小龙；小龙朝义父下手，又全是因自己。一圈子转下来，皇上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说到底与自己有着直接联系。

　　望着大周王朝的盛安大帝成了这般，苌乐心上不止五味陈杂，更有一丝复杂。

　　话又说，皇上于她还有着灭门仇恨，看他成了这副模样，按说应该有种痛快淋漓，然而苌乐并没有觉得哪儿痛快，反而望着他，心底又溢浓浓的说不清与道不明。

　　闵睿的情绪渐渐缓和，用衣袖拭了拭眼睛，拄着能扶的地方站起来，朝门缓步而去，在经过苌乐所立之处，不想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人直直的朝苌乐倒过去。

　　突发状况苌乐根本没想到，再看那人朝这边跌过来，苌乐不由自己的伸手把那人给扶住。闵睿也没料会是这么个状况，夜虽黑，但在黑暗中呆的久了，这间屋子里又透进来月光，双眼早就适应黑暗，屋子里再有没有人他看的一清二楚。

　　明明被绊，却被一个人扶住，闵睿反手紧握对方双臂，“是谁？”

　　他的语气充满凌厉与不容否定，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况且他身边不乏能人异士，因此遇上如此诡异的状况，他有的不是害怕，而是想弄明白，是谁挑衅他的威严，胆敢偷偷观摩他。

　　苌乐的确不会实战功夫，但说想要摆脱受人牵制不在话下，正准备用咒术脱离对方，谁料闵睿居然推着她往后靠，这一下她整个人被推的靠在了墙上，闵睿顺顺贴了上，用身体将她怼的靠在墙上无法动弹。

　　闵睿身边高手如云，但不是说他就不会任何武功，与闵枫和沐鸾飞比，他和他们没法比，他习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说跟他们一样，除了强健体魄再就是为杀人。

　　闵睿武功的确一般，但对付一两个近身刺客还算绰绰有余，更别说如苌乐这样的只会法术，不会格斗的人了。

　　闵睿也发现，于自己面前隐身的这个人力气并不大，被自己将其怼的靠上墙，对方居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他死死的抓着那人两只胳膊，把两只胳膊完全固定住，那人就失了所有战斗力。

　　“你再不现身，小心朕对你不客气。”闵睿又往去挨了挨，同苌乐贴的愈紧，也是因为这一下，闵睿感觉出来，被他怼得靠在墙上的隐形人应该是个女人。

　　苌乐情急，想用膝盖招呼对方下三路，闵睿发觉她意图，率先用一条腿压住她的两条腿，如此，苌乐整个人完全落于下风。

　　“朕数三声，你再不现身，休要怪朕对你无礼。”

　　苌乐脑袋偏向一侧，“你好歹为一国之君，别这么龌龊行不行。”

　　“你终于肯说话了。”闵睿道：“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放开我。”

　　“女人，你听好了，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乖乖现身，要不然，朕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苌乐暗骂，搞毛啊，这皇帝看起来不是已经风烛残年了嘛，为何力气还这么大。

　　苌乐道：“你放开我，我才能现形。”

　　“少糊弄朕，你若想现形，怎样都能现形，与朕放不放开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是只狐狸精，你捏着我的命门，我怎么现身？”

　　“朕乃真龙天子，没有朕的允许，任何妖魔鬼怪近不得朕身，你若真是狐狸精，你早躲朕躲九霄云外去了，岂会在这里偷偷的窥视朕，你最好给朕老实些。”

　　苌乐卡壳，怎么把这茬忘了。不错，人皇身负刚烈龙气，人皇自己不同意，的确是任何妖魔鬼怪近不得人皇的身。

　　苌乐停下与之对话，人也安静下。

　　觉到靠在墙上的人不再挣扎，闵睿道：“还不现身？”

　　苌乐于心底默念咒，闵睿当即感到双手臂生出一种说不上的麻痒，那感觉并不疼，但迫使他不由的松开手劲连连往后退。

　　得自由，苌乐转身就逃。闵睿听声辨位，顾不得双手残余不适，一个转身便拦了苌乐去路。

　　闵睿当下所立的位置恰好在门口，他反手把门关闭。至于那边的窗子，糊窗户的纸确没了，但窗子是从外面被定死的，除非此人化作苍蝇从窗户的格孔里钻出，否则她插翅难逃。

　　大门走不成，苌乐调头去推窗户，发现跳窗户也行不通，苌乐转回脸说道：“皇上，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是被人掳进宫里来的。我只不过是想离开皇宫，却不想走来走去撞见你，请你不要为难我。”

　　“哦？如你这般好本事傍身的人，也能被人捉住？是谁把你掳进宫来的？”

　　“谁把你弄成了这副样子，我就是被谁掳进来的。”

　　此言闵睿听懂了，但他更听出了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你见过原先的朕？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