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50、050 是坏小子

　　“因此，你对那只鬼起了杀心。”苌乐道。

　　“我不想再受它摆布，如今的我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我，凭我现在积攒下的这些财富，我就是每天只出不进，也够我花上好几辈子。”

　　苌乐不知该说什么好，自那鬼帮他强行把陆文生的运气拿走，让他代替了陆文生，他就已经把自己送上绝路。那鬼一旦消逝，他恐怕也会顷刻间覆灭。

　　世人看不懂，苌乐又怎会不明白，当他接受那只鬼的帮助，便等于同鬼签了一份看不见的约，有这份约在，想除掉那东西，天真的紧呢。除了暗叹，苌乐还能说什么？

　　“小兄弟，这便是我所有的秘密，我不想再活在那只鬼的掌控下，你能帮我解决它的话，我定不会亏待你。”

　　苌乐把置身的石室望一圈，问：“陆员外，这地方是你建出来的？”

　　陆老爷摇头，“不是。”

　　“我想也不会是你，”苌乐道：“你身后既然有高人，为什么不让你身后的高人帮你除去那只鬼，反而要借我的手？”

　　陆老爷倒不意外眼前人这样问他话，带此人来这里，就想到会被对方瞧出这儿的不寻常，无论任何人，看到这样奇怪的地方必定都会好奇。

　　“我假手于你，而不用身边人自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与我要除去那只鬼没有任何关联，对此……小兄弟可否不要打问？”

　　苌乐微微的点了点头，再度望向脚边铁箱，“除去那只鬼没问题，但除掉它以后，你打算如何安置陆文生一家三口？”

　　“依小兄弟的意思呢？”

　　“拘他们一家的是你，要怎么安置他们也得看你，但我把话提前给你说明白，我一旦帮你除去它，你会马上变回原来。”

　　陆老爷笑，“小兄弟应该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的命运又成了二十年前，干什么失败什么，我大不了什么都不干，呆在家里坐吃山空，也要吃上好几辈子才能把我的财富挥霍完，我如何马上变回原来？”

　　不及苌乐言，一道声音插进来，“他没说错。”

　　循声回头，只见打石室墙壁上穿过来两个人，行在前的穿着太监服，随在他后头的那位则穿着怪异袍子，说话的正是太监打扮的这位。

　　苌乐暗惊，她惊倒不是因为看见了今儿的那个坏小子，而是走在兰莫寻前头的这一位，此人不就是太子身边的刘公公。

　　去年顶着陆雨落的名头入宫为冯贵妃祝寿，这位伺候太子跟前，当初匆忙一面，苌乐却记住了伺候太子的近侍长着一双三角眼。

　　大周王朝的贵人陆老爷居然与刘公公有打搅？就是不知这个打搅，仅仅只是与刘公公呢，还是说与刘公公的主子也有牵扯？

　　兰莫寻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她。

　　未进入之前，听陆老爷与一人在里面相谈，兰莫寻心想陆老爷会把什么人领来这里。进来了看清楚居然是个熟人，她的样子没变，说话的声音却与今日白天遇见之时不同，兰莫寻表情无异，却眼底浓浓的玩味之色。

　　看女扮男装的乞丐把眼神给自己投了来，兰莫寻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故意抬起抱胸前，如此，戴在他手腕上的盘龙镯显露出来。

　　从刘公公那里别过眼，苌乐望向兰莫寻，瞧他手腕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苌乐一个劲的瞪着他。

　　刘公公扭头看徒弟，“你们认识？”

　　苌乐刚想说把东西还我，没料兰莫寻比她快一步地道：“不认识。”回师父话的同时，兰莫寻还给苌乐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对方所言、和给她递眼神，苌乐听见也看见，不明所以，但也先暂压马上要回手镯的念头。

　　陆老爷上前，抱拳道，“都这么晚了，公公怎会来此？”

　　刘公公未理会陆老爷，只把苌乐上下打量，“你什么人？”

　　苌乐定定神，不急不缓道：“你又是什么人？”

　　刘公公冷哼，“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但请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是何人，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陆老爷还指望小乞丐帮他除去那只鬼，连忙出来打圆场，“公公，他是天医门弟子，是个大夫，小女的情况你也知，所以我才把他邀入府。”

　　天医门弟子五个字使得刘公公一愣，也叫兰莫寻把苌乐再次打量。

　　刘公公转着圈的将苌乐看，“天医门弟子有你这样的？”

　　“这位先生，谁规定天医门的弟子里头不能有我这样的？”

　　刘公公停步，沉吟片刻，问：“你可识得寒山？”

　　寒山二字令苌乐心情瞬间起伏，从听风阁出来，她先去了玄静庵里打问。主持说去年冬天她走之后，直到现在，师父都未到过玄静庵，这或许从侧面说明，师父是否从一老早也失了踪。

　　因那时事多，没把师父的消失与失踪联系起来，现从此人嘴里听见师父的名，苌乐怎能不激动。

　　苌乐心情波澜，但没从脸上显出太多变化，她头里飞快活络，想好话该怎么说，才道：“寒山是我师伯，我下山云游就是为了寻师伯，你知他在哪？”

　　刘公公眼睛一亮，此人认得寒山，称那人师伯，那他是天医门弟子定然没错了，“你即是天医门弟子，又怎会懂与医术无关的异术？”刘公公问。

　　“我说这位先生，你既知晓天医门，就应该听说过，天医门中弟子多数是有异术傍身的，修习异术为的就是万一遇上如陆老爷家的这种情况，我们也好对症治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你晓得我师伯，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我有事找他。”

　　天医门中弟子究竟如何，刘公公没有亲眼见过，但天医门中人各个医术超凡刘公公晓得，听对方说的头头是道，刘公公压下心底其他想法。无论对方来陆府干什么，只要他是天医门出来的，能医好他就行。

　　“你师伯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想见他，我带你去。”

　　苌乐暗暗高兴，竟如此简单容易的探到师父下落，本以为对方要问她很多问题呢，谁成想这般轻松。

　　陆老爷急了，“小兄弟，你还没有帮我治好女儿，和除去那只鬼……”

　　刘公公接过话，“陆掌柜，他说的不错，你真要除掉它，那么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将会如过眼云一般全部消失，到那时，你再也不是大周朝的贵人，没有人再会如当下一样把你捧上天。”

　　“公公，你说过，只要我帮着太子，我的将来比现在风光更甚……”

　　“是，我是说过这话，但前提得是、你不能变成穷光蛋……”

　　陆老爷和刘公公你一句我一句，听的苌乐极度震惊，便宜爹真和太子搅和到了一块。越听越觉得如芒刺背，苌乐忙打断，“那个、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待我回避你们再聊。”

　　陆老爷扭头看这边，才反应过，当着外人面说了不该说的话。

　　刘公公则望着苌乐，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听的都已经听见，回避有意义？”

　　是呀，听的都已经听见，回避就能避免即将要发生的？看刘公公嘴角的那抹笑一直噙着，苌乐知道对方肯定会借此朝她发难。

　　可当听刘公公说，要那个坏小子把她带下去，还要好生招待，苌乐疑惑了，被自己这个外人晓得了他们的秘密，他不把自己抓起来结果掉以绝后患，反而让那坏小子把她好生招待，这是为哪般？
　　※※
　　苌乐只知今天白日里遇上的少年是个厉害角色，但真的没想到，对方不但厉害，原来也是位非凡之人。

　　被他带着一阵风似的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此处一点都不像普通人能住的地。

　　缓和过，苌乐问他，“这是哪里？”

　　兰莫寻依然端着玩味的眼神看苌乐，他往她跟前近两步，未作答，而是直白道：“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老实说，你有什么目的。”

　　苌乐收回观望周遭的视线，对上兰莫寻，也不再用假音说话，“什么什么目的，我好端端的被你弄来这里，你居然反过来问、我有什么目的，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兰莫寻哼一鼻子，“这话你该问那死太监，我对你没有任何目的。”

　　苌乐蹙眉，“你不是他的手下嘛，怎对他这般不敬？”

　　“我不是他的手下，我是他徒弟。”

　　苌乐舒展眉头，反而咂舌，“他是你师父，那你更应该尊敬他，怎能骂他？”

　　兰莫寻脸色阴沉，望向一侧不知在想什么，片刻间他转回脸，“看你这人还不错，切记我给你的交代，那死太监问你叫什么，绝不能告诉他真名，记住了。”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记下我说的话，对你没坏处。”

　　撇下话他要走，苌乐挡了他去路，“把东西还我。”

　　“什么？”

　　“我的手镯。”

　　脸色本来阴沉的兰莫寻咧嘴笑开，抬起胳膊，露出腕上物件，“这个……它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

　　“这镯子上可写你名了？”

　　“没有，但它就是我的。”

　　“既没有，如何证明这东西是你的？”

　　苌乐噎，“我无法给你证明，可它的确是我的，你还我……要不我拿钱买回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兰莫寻脸又阴下，“你当我是什么人，钱这种东西，也只有陆老头那种俗人才贪才爱，用钱换回此物？原来你也够俗。”兰莫寻让过，头也不回的离去。

　　苌乐欲追上，至大殿门口撞上一道透明的屏障被弹回来。后退两步稳住，上手去摸看不见的屏障，手感软软的，苌乐一瞬间反应，这座大殿布有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