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52、052 寒山下落

　　苌乐一怔，回味她的答复之辞，那话的言下意可不是见过之前的皇帝么，要不她怎会晓得皇帝现在的样子与之前有不同。

　　不想再同他磨嘴皮，再这么磨下去，不定事儿就越多，撒一把药粉把他弄晕，什么麻烦都解决了。这样想着，苌乐做好准备，放轻脚步往闵睿跟前靠。

　　闵睿等着对方回答，却再听不见任何，准备再度发声询问，却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突然袭来，直立的身子后退靠上门，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下滑落、跌坐、脑袋朝一侧歪过去。

　　苌乐：“……”

　　什么情况，蒙汗药还在手里呢，他怎么先倒了？

　　确定那人不是装的，苌乐去到跟前蹲下，手指搭他鼻下一探，呼吸正常。再捞起他的一边胳膊诊脉，脉象也很平稳。

　　无事呀，那他这是？

　　“皇上……”

　　“皇上……”

　　忽听外头传来阵阵人声鼎沸，苌乐连忙站起来。

　　近身伺候闵睿的太监发现主子不见了，发动伺候在御前的宫人们到处寻皇上。把能找的地方通通找了个遍，愣是没见皇上的影。实在没招了，总管太监才领人到这边来碰运气。

　　苌乐看那群举着火把的太监是为寻皇帝而来，就把闵睿所在的这里弄出动静，亲眼看着循声而来的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抬走，她才闪身出来残垣断壁处。

　　待周围安静下再无任何人，苌乐撤去隐身咒显出身形。隐身咒是好用，但一直不间断的给自己加持，也蛮费力。

　　喘口气，举目望天空月，小龙、义父，还有阿蝠他们都在何处？

　　才与皇帝对话说是为了离开皇宫才无意冲撞他，但当下还没有见着师父，她岂可能走。

　　刘公公把她弄进宫里来到底要干什么？他把师父又藏在哪里？

　　千方百计的从被软禁的地方出来，可出来了，苌乐觉得，她还必须得回去。首先刘公公知道师父下落，光凭这一点，她也不能走。

　　苌乐原路返回，拐了两个弯子，忽见坏小子从天而降挡在眼前。

　　兰莫寻先开口：“你找死是吧？”

　　“我不找死，我呆在那整整五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能干，闷得慌，便出来透透气，我正要回去呢。”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出来，总之千万不能让我师父知道你离开过，否则你小命不保。”兰莫寻抓起苌乐手腕，带着她如风似的往回赶。

　　苌乐道：“我出来的时候用了点手段，送饭的那位会不会乱说？”

　　“那人是我安排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出来？”

　　“你安排的？”

　　兰莫寻没有再回答，扯着苌乐须臾时刻赶了回去。入大殿，兰莫寻直接原地消失，他人刚刚隐匿，苌乐便听殿外传来阵阵脚步，来人正是刘公公。

　　苌乐调整气息，迎上，语气很不好地道：“这位先生，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我师伯在哪？”

　　刘公公眯着三角眼，将眼前人从上至下看了看，显出一丝浅笑，尤其再听对面人把他称呼先生，而非公公，刘公公的心情越发好。

　　他笑道：“小伙子，这些天我很忙，所以才没顾得上招待你，今晚总算偷得点闲暇，我才抽空过来，在这里住的可还满意？”

　　“满意，我太满意了，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住着金屋子、吃着山珍海味，连门都不用出就能享受到，我会不满意？”这话一听就是反话。

　　“呵呵……小伙子别这么大的火气，我限定你的自由，是为你好，待你把我身上的伤治好，我会放你走。”

　　“为我好？啧啧，我更是头一次听说把一个人关起来，是为了那个人好。”一顿，她接道：“你红光满面，步伐沉稳，我看你不像受伤之人呐。”

　　刘公公把苌乐的前半句反讽自动忽略，他退下神色，叹口气，“小伙子，你可知我是干什么的？”

　　“那晚上，我听陆老爷称呼你公公，你应在宫里当差，且在当今太子身边行走。”反正那晚上刘公公与陆老爷之间的谈话被她明白的听了去，因为这，自己被他抓到这儿来，故而苌乐直白道。

　　刘公公原地踱步，“确如此，有些常识的人都晓得想在宫里当差，男子入宫之时必须要净身，我也不例外……”踱步之人话说一半，停步，扭头看着苌乐。

　　苌乐反应过刘公公的说的伤是哪里伤着了，如是原先那个她，听了这话必然会尴尬。但现在，她脸色无太大变化，平淡道：“你想让我把你……变回男人？”

　　刘公公又笑了，“我听闻天医门中人各个医术不凡，我的这点愿望，你应该能帮我实现吧。”

　　苌乐生一幅了然的神情，答非所问道：“看来我师伯不愿意帮你，你把我师伯抓了起来，是么？”

　　刘公公脸色骤变，“你师伯他太不识抬举，我好言好语请他为我疗伤，他不但不答应，反而辱骂于我，换做你，你当如何？”

　　原来师父落入刘公公之手，怪不得他消失了。苌乐绕至刘公公眼前头：“我师伯他现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你能帮我达成愿望，你自会见着你师伯。”

　　“想要帮你达成恢复男儿身的愿望，这个还必须得我师伯出手，他的医术尽得柳医仙亲传，我称呼他师伯，医术和他比起来，自是有差距的。”苌乐摇头加叹气，“我说你、你没事干抓我师伯得罪他干嘛，这事弄的……”

　　柳医仙的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听闻寒山系柳医仙亲传弟子，刘公公确动了心，他脱口道：“谁叫你师伯这个人冥顽不灵，倘若他早一些答应我，我也不会把他丢进冥弥幻境里去。”

　　冥弥幻境？！

　　“你说什么……什么幻境，这什么东西？”苌乐问。

　　刘公公一愣，才反应过因为气性，竟把冥弥幻境透露给了此人。不过看眼前人并不知冥弥幻境是什么，他便没有多解释，只说那里是关押寒山的地方。

　　苌乐点了点头，道：“我师伯这人本来就是个老古板，这样吧，你让我和他见一面，我会说服他，让他和我一起为你疗伤……为你疗伤可以，但我也有条件，帮你达成心愿，你得放了我和我师伯，还得给我们一笔报酬。”

　　苌乐光明正大的跟刘公公要钱是有目的的，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刘公公的顾虑。诚然，刘公公听了她的话之后，笑言，“报酬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帮我实现愿望，你们要多少钱，我便给你们多少钱……今日天色已晚，明儿我自会安排你与你师伯见面。”

　　苌乐抱拳，“那就有劳了。”

　　刘公公转身要走，都已经到了大殿门口，却忽的停步，他转回脸来问：“小伙子，你叫什么？”

　　坏小子给她安顿的话当即于耳畔边响起。“……那死太监问你叫什么，绝不能告诉他真名……”

　　就算没有坏小子提前给她知会，苌乐当也不会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刘公公，她没有任何思考的脱口道：“我是李（你）大宜（姨）。”

　　“李大宜，哪个宜？可是相宜的那个宜？”

　　“对，没错，就是这个宜（姨）。”

　　刘公公转身而走，待他出去大殿门，苌乐嘴角抽了几抽，纵然想笑，这儿终究是人家的地盘，由不得她放肆。

　　总算压住笑的欲望，苌乐对着空无问，“坏小子，你在不在？”

　　未得答复，苌乐想那小子恐怕是真的走了。然而刚一转过身，却见坏小子就立在身后且满脸阴沉，苌乐被吓一跳，“原来你在，干嘛不吭声？”

　　“你刚才叫我什么，坏小子？”

　　“是呀，不可以吗？”

　　兰莫寻嘴角勾出个意味不明，“我有你坏？让那死太监叫你一声大姨，你直接长了他一辈，你不光坏，胆子还挺大。”

　　“你不也一样，他即是你师父，你竟背过他当着我这个外人面骂他，你胆子也不小。”

　　兰莫寻神色变的凛冽，“骂他算什么，倘若我能杀了他，我会毫不手软的杀了他。”

　　苌乐清楚的听见，面前少年隐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拳头捏的骨节作响，再看他目溢浓烈怨毒，苌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点儿距离。

　　“我觉得以你的本事，你想离开他应该不算难事，你明明不喜他，却还跟着他，你是否有什么把柄落你师父手上？”

　　兰莫寻眼底怨毒消失，眼圈瞬间发了红，为了不叫旁人看见他的窘，兰莫寻拐了话题：“夜已深，你歇着吧。”撇下话，他就要离去。

　　苌乐忙问，“喂，你叫什么？”

　　已到大殿门跟前的兰莫寻步子一顿，背对苌乐，道：“我姓兰，名唤莫寻，我姓我娘的姓。”

　　“兰莫寻……”苌乐呢喃阵阵，笑言，“你年纪没我大，我叫你一声寻儿，可否？”

　　兰莫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抬步跨过门槛径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