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45、气急败坏的岱殷

　　苌乐也低低道，“仙凡相恋结果如何，我不知，但不论结果如何，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无论将来怎样，至少目前我们就是一体，这个，不管谁来说，我的心意决计不会变。”

　　苌乐的坚定，鬼将军已然意料到，“若万一他真的会对你不利，你有无想过后果，凡人与神仙妖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哎呀，爹，”苌乐换上一副语调，柔柔道：“我给你找个神仙女婿不好嘛，干嘛这般抵触小龙，你究竟从哪里看出来小龙非善类？”

　　鬼将军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说呢？”

　　“我说？”沉吟几分，她记起来，爹见到的那个小龙，是夺了小龙躯体的镜魂，镜魂虽也唤作小龙，可他并非自己的小龙。镜魂本来就不是好鸟，能被爹瞧出来他非善类也不奇怪。

　　琢磨清楚怎么一回事，苌乐继续低低道：“爹，小龙他确非凡人，但你一定得相信我，小龙他不是妖魔，他是正儿八经的仙门修真者……有些事，我给你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但你定得相信你闺女我的眼光，他若想对我不利，早就不利了，不会一直护着我。”

　　“他护着你，难道不是有目的？”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能对我有什么目的？”

　　鬼将军调整了下儿坐姿，“老实说，你身上除了无口袋，还有什么灵物。”

　　苌乐杏眸圆瞪，她这表情无疑告诉父亲，她不光有无口袋。

　　“爹，你……你说什么呢，什么五口袋，六口袋。”

　　“少在这装糊涂，你爹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探你那点小心思，难不住我。”鬼将军道：“你给我老实说，你是否一直在找九灵物？”

　　苌乐吃不准父亲问这个干什么，对于自个的爹，她很相信，但相信之余她也怕，怕爹知道了她有灵物后，会否从她这里取走灵物，他取走灵物又会干什么。

　　“说话呀，想什么呢？”

　　缄默不言之人终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的确有无口袋。”

　　“除了无口袋呢？”

　　寻思阵阵，苌乐老老实实的告知父亲，她不光有无口袋，还有曼珠沙华、妖骨媚与鬼鳞。

　　她想好了，若爹从她这里硬抢灵物，她就逃，她有冥镜，想去哪里就是一眨眼的事。

　　望着微低头的女儿，鬼将军极度震惊，九件灵物，有四件已经到了她手上，如此说来，闺女是鸾孤破宿主毫无疑问了？！

　　大帐里陷入沉寂。

　　一阵儿后，“乐乐，我就是怕这个，才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凡人对抗不了仙家，我怕他正是为了灵物利用你。”

　　父亲这话，似乎意有所指，“爹，莫非你先头就晓得，我有灵物？”

　　“今儿咱们相认之前，我于你来说总归是外人，可你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时不时的隔空取物，次数多了，就算我不怀疑也怀疑了，我说你这孩子，明明挺聪明，咋就干出如此失误的事，你就不怕被我这个外人，把你算计了？”

　　撇撇嘴，她说，“这不，爹你不是没有算计我嘛，况且你想算计我，也得有能耐算计啊。”

　　“你当你有冥镜，我就把你无可奈何了？傻孩子，你可晓得我为何一直没有为难过你？”鬼将军语重心长地说，“第一，是因为你的年纪。第二，是因为咱们的那份一见如故。我那时告诫自己，你不能伤害她，乐乐或许就是你的女儿，我一直用此理由，麻痹着我自己……看来好心真的会有好报，我感谢上天、也感谢自己，没有叫我失了理智，”吐口气，他接道：“乐乐，原先你有多危险你知道吗，爹就差那么一点点，错失了与你相认的机会。”

　　“最终，你忍下了朝我发难的念头，就因为你记着，我与苏影儿一样大。”

　　“是。”

　　苌乐伏在了父亲的肩头，“爹，我会好好的孝敬你，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鬼将军爱怜的抚了抚女儿头顶，“爹怎能让你陪我一辈子，那不是把你拖成老姑娘了，嫁人咱还是要嫁的，但这女婿嘛……”

　　苌乐连忙坐直身子，“爹，换女婿这事，你想都不要想，就是你欲换，即便我同意，小龙也不会同意，你也说了，凡人与仙家没有可比性，他若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往后咱两，估计几辈子都再见不着，你就别招惹他了。”

　　鬼将军：“……”人说女大不中留，他家这闺女可倒好，女婿还没发言呢，她先替女婿威胁起了她爹。

　　敲了苌乐脑门子一下，鬼将军故作气性道：“他想带你走也成，但需得经过我这岳父的同意，待我闲暇了，你可否让我见见他？”

　　苌乐笑颜如花，“这个好说，爹你挑日子吧，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就给我说一声。”

　　鬼将军其实现在就想见，但目下他有很多事要做，没有闲情接待女婿，也就顺苌乐的话应承下。

　　话题又转回来，鬼将军问苌乐，她有灵物这事，还有谁知，苌乐告诉父亲，除了义父和小龙外，再无人知晓，现在加上爹你。

　　鬼将军微颔首，那个小龙暂先不提了，沐鸾飞竟也知乐乐有灵物，据他所查，沐鸾飞一直在寻找灵物，他个寻找灵物的人，居然能让灵物呆在乐乐手上，如此看，似乎这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你听好了，切莫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你有灵物，也就是我是你亲爹，我才会护着你，你可懂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也幸亏你是我亲爹，否则我哪敢给你说这么多。”苌乐一副撒娇模样，弄的鬼将军心溢柔软。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血缘亲情吧，那时，同乐乐只不过算相识，他就很喜欢她。后来，女儿晓得了他是世人皆所惧的恶魔，乐乐非但不怕他，还说与他一见如故，且他个心肠冷硬之人，也被个小女孩给温暖。

　　倘若不是血缘情的牵引，他们兴许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罢了……

　　夜已深，苌乐欲要退出大帐，却被父亲叫住，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你找灵物干什么。

　　得苌乐答复说，她想回到过去，改变事情的起因，这样也许就能见着亲生父母及家人。然而今天见着了爹，那么她现在的愿望，就是与爹一同回到过去，见母亲，还有祖父祖母。

　　抛下答案的苌乐甜甜一笑，这抹儿笑实把鬼将军的心给重重的击了一下儿。

　　诚然，他也想集齐九灵物，却纵然他也是灵物中的一件，但他不是鸾孤破，是以他无法引着灵物现世，只能等着被鸾孤破引入世。

　　莫非是上天在指引他？

　　女儿就是鸾孤破，而女儿的心愿，是想回到过去见家人。

　　积在鬼将军心上的那些陈年往事，如同百味牵绊，而且他那颗被嗔与恨填满的心，在方才看到女儿的那一抹笑后，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抛弃仇恨，放下一切，只专心的随着女儿一道去寻灵物的念头。

　　静静独坐，独自思索。

　　他想了很多，尤其记起今日在河边，苌乐对皇帝的那一番儿表述。

　　确实呢，那人活着似乎是比死了更好一些，他费劲心机的想要坐稳皇位，保住皇位，可为了稳坐那把椅子，他就得劳神劳心，孜孜不倦。

　　顺手取过挂在腰间的小包裹打开来，本想对着妻子的银簪说些什么，结果发现，孩子的小鞋和英凤的银簪还在，却拨浪鼓没有了。

　　回忆了又回忆，今儿白天在河边，乐乐对他验明正身，那时她抓住自己的手腕，摘掉了他的手套，也就是恰在那间，拨浪鼓掉落。

　　乐乐瞧清楚他的脸以后，情绪失控着跑开了，他便去追，想来拨浪鼓该是遗落在河滩上。

　　鬼将军出得大帐、军营，往河边寻找拨浪鼓。

　　迎着明月，沿河找了好半天，都未看见拨浪鼓。

　　拨浪鼓没有找见，鬼将军倒也没有着急，留着女儿的东西，就是为了有个念想，如今女儿已经回来他的身边，拨浪鼓丢就丢了吧。

　　准备回营之际，竟忽闻岱殷唤他。无奈，他只得照着河滩的空旷处一挥手，便见空无里出现个雾气旋涡，他朝旋涡进去以后，旋涡消失没有了。

　　鬼将军已经身处于一个类似他梦境的地方，这里灰雾蒙蒙一片。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鬼将军先道。

　　打灰雾里走出来生着半张俊脸的岱殷，岱殷啧啧两声，道：“恭喜你们父女团聚，原来她真是你女儿呢。”

　　“你很闲是吧，偷听我们父女相聊，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不偷听不知道，这一偷听，居然被我听见大秘密，九件灵物，有四件到了你女儿手上，加上你女儿，你，以及金莲蕊，这就是七件了。”

　　鬼将军不屑，“才七件而已，你高兴个什么劲。”

　　岱殷兴奋道：“我高兴，我怎能不高兴，再寻见剩余的两件，我就可以临世，我就能真正的行走在阳光下，再也不必呆在万物皆幻的虚空里，你说我怎能不高兴？”

　　“不是还有两件没有找见嘛，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些。”鬼将军双臂抱在了胸前。

　　“那你赶紧去找剩下的两件呀，把它们找到交给我，我就能，就能……”

　　鬼将军打断道：“我这不一直在给你找，是你要见我，我才来的。”

　　岱殷一拍脑门子，“对，对，你看我这记性，你去找剩下的灵物，你的宝贝女儿我替你照顾，把她交给我，我一定把她护的好好的，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不久之前，岱殷就跟他要苌乐，鬼将军虽然拒绝，但也想过把苌乐交给他。但现在，闺女是他的亲闺女，有自己这个爹亲自照顾，不比旁人好？

　　“恕我难从命，我的女儿我自己养，就不劳你费心了。”不给岱殷接茬，他又说：“你也知道乐乐是为鸾孤破，剩余的两件灵物恐怕还得她来找，把她放你跟前的话，剩下的那两件何时才能被鸾孤破牵引现世？你这不是闹呢嘛。”

　　岱殷：“……”

　　“苏亭应，有你给主人这样说话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你这样说话，你还不习惯？”

　　岱殷：“……”

　　后槽牙磨了几磨，岱殷恨恨地点了几点头，“行，闺女你自己留着吧，那你去把冥镜给我拿来。”

　　“冥镜……恐怕我也不能给你取来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家乐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你总得给她留点傍身的东西吧。”

　　鬼将军的护犊子，实令岱殷的美丑两半脸生现扭曲，“苏亭应，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岱殷当即朝鬼将军推出一掌，鬼将军重重跌倒。然而岱殷境况也不好，他虽然惩治了鬼将军，却鬼将军受了多严重的伤害，他亦然。

　　倒地者拿掉面甲，吐口鲜血，道：“你若不解气，可以继续，但我给你把话撂这，你休想打乐乐主意。”

　　岱殷虽还立着，却他手抚胸口道：“苏亭应，你莫要以为你我一损俱损，我就不敢把你真的如何，惹急眼了我，我会不顾一切的要你命。”

　　“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但我依旧那句话，乐乐你不能动一下。”

　　岱殷闭上眼睛，扬起脸，硬是咽下想要把鬼将军抽筋扒皮的念头，“好，冥镜我不要了，你去给我弄点血来。”

　　岱殷要的血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处子血。先前，岱殷要血，鬼将军都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弄来，但这回，鬼将军想了想，“你不要总是用这法子修炼了，再用血阴之灵，我怕……”

　　“我会如何无需你管，你只要去把血给我弄来。”岱殷睁开眼睛，大吼道。

　　鬼将军站起来，与其对视片刻，“好吧，我会给你取血来，但你总是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你不觉你的担心很是多余？你要是真的在意我，就应该把冥镜给我。”

　　“算了，就当我适才放了个屁，我去给你取血。”临走时，鬼将军接一句，“往后，你少偷听我们父女谈话。”

　　岱殷：“……”

　　还身处灰雾里的岱殷，气急败坏的对着空无拳打脚踢，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骂咧咧，“苏亭应，等我临世那天，我定要扒了你的皮，再当着你的面睡了你闺女，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