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34、玄阳助体

　　“我看……这奸细就是你吧。”沐鸾飞挺不客气。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可没有奸细那么勤劳，我要是太子派来的，我会在你的人还没有发现我之前，就已经先把你弄死了，哪里还会助你从梦里走出来。”蛟皇笑的相当好看。

　　沐鸾飞一顿，“你说什么，是你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并非我自己醒来？”

　　蛟皇一副那可不咋滴的眼神。

　　沐鸾飞急忙挣脱蛟皇的勾肩搭背，出的帐篷去。刚一出来就与副将碰上，便问：“他们醒来了没有？”

　　副将叹气摇头，答案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那么子若呢？”他又问。

　　不及副将回复，就听那边发出慌乱惊呼，循声而望，副将先傻眼，“将将将军，那那那是什么？”

　　只见不远处一转眼冒出个巨如小山般的庞然大物，那怪物身形似狗，通体幽黑，双眼冒红光，耷拉嘴外的舌头，还嘀嗒着粘液。

　　祸斗将一出现便引起浓烈大火。失了理智的子若逮着谁就叼起来谁，叼起来便就一口吞入腹。

　　普通人何曾见过祸斗，即便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此时此刻也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尤其看到这怪物吃人加冒火，而它造出的火苗子只要人沾上，人当即就被烧成灰，是以任谁都不敢往前冲，跑的跑，逃的逃，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至极。

　　沐鸾飞连忙摸出贴身收着的布口袋，想把祸斗赶紧收掉，却布口袋对祸斗不起作用了。

　　“怎么回事，为何无法将它收掉？”见闵枫已经到了身侧，他急道。

　　蛟皇接过口袋，欲亲自收那畜牲，却口袋在他手上依旧不起作用，把口袋翻看几眼，蛟皇说，“这非我赠你的那个，这是假的，被人调包了。”

　　沐鸾飞皱眉，被调包了？

　　这个一直贴身收着，何时被人调了包？莫非是当初与陆老爷躯壳互换之时，陆老爷把他的口袋拿走，然后给他换了个假的？

　　这似乎说不通呐，钗凰刺一看就比口袋值钱，姓陆的调包不把钗凰刺调包，却偏偏拿走一个不起眼的口袋，会是陆老爷那种精明商人干的事儿？

　　祸斗还在那里吃人放火，眼下没有空余能让沐鸾飞多思考，子若变成这样子，他是把它无奈的，也只能求助身侧人，“闵枫兄弟，你赶紧想想办法，让子若安静下来。”

　　蛟皇俊脸侉下：“用着老子的时候，老子就是你兄弟，用不着我的时候，你却把我往死里整，你还真是够现实。”

　　沐鸾飞：“……”

　　蛟皇未多理会沐鸾飞的大惑不解，径自甩开膀子冲出去，跳起来照祸斗的脑袋狠狠一脚踢了出。

　　这一下儿踢的祸斗翻倒在地，巨大狗身压住了许多帐篷，好在兵将们都已经逃到了远处，火苗子虽然把帐篷给烧了，人却无事。

　　变成祸斗的子若，这一回发起狂来比哪一次都要狠，蛟皇在这边打，沐鸾飞在那头喊，可它的理智压根没有被唤回一丝的迹象。

　　蛟皇又一脚把子若踹翻，“孽畜，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赶紧收敛，我即刻要了你的命。”

　　祸斗非旦没有怕，反而它的狗身子也冒开火。头部、脊背、四蹄，连着尾巴，整个儿被幽蓝色的火焰包裹住。

　　祸斗全身着火，预示着祸斗已经怒不可遏。

　　对于祸斗，沐鸾飞或多或少有所了解，瞧子若成了这副全身冒火的模样，他晓得子若的理智定然已经是完全丧失掉。子若明明同他一道陷入了梦里头，为何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瞧闵枫杀气四溢，痛心疾首的沐鸾飞冲到前方，堵在祸斗眼前头，“子若，你再不醒来的话，我真的救不了你了。”

　　子若依旧如故，浑身燃烧的它，一步一步的朝着眼前两个人逼近。挨至略近距离，祸斗呲牙显一副凶戾。

　　就在它要发起攻击一刻，一道空灵动听的男子腔凭空发出，“哥，不要伤害子若，只需让它继续睡，就无事了。”

　　天上地下也于瞬间仿若凝固住，祸斗依然还在眼前头，却它此刻在那里，只摆出一副攻击姿态，再未往前挪一寸。

　　不仅祸斗定住，蛟皇扭头又望别处，本该燃烧的火焰，与躲远去的兵将们，也如冻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就连飘在空中的杂物飞絮也静止原处，既不往下，也不往上。

　　挡在眼前的沐鸾飞，他背朝自己、面朝祸斗的伸出一只手，满面的焦急惊心之色堆在脸上，却也是再无任何变化。

　　回味才听到的空灵男子腔，蛟皇试探道，“是谁在和我说话，是谁？”万物皆静，唯自个能动，所以蛟皇相信，才听见的声音该是朝他的。

　　“大哥，是我。”

　　蛟冥？

　　声音明明响在耳畔边，但却是哪哪都未瞧见蛟冥的影子。

　　况蛟皇还记着，转了性子的兄弟目下被封印蟒岭脚下的化龙滩里，是以他此刻思想更多的是，这个与他说话、且自称是他兄弟的男子，会否是迷惑人的妖邪。

　　“你在哪里，能否出来一见。”蛟皇的语气明显充斥了防备与不信，听话者自是听出来，所以空无里又传来：

　　“哥，我真是你兄弟。你先听我说，你不能把沐鸾飞从他的梦里强行唤醒，你强行将他唤醒，乐乐就会再也醒不来。”

　　蛟皇微思，“你说的乐乐是……”

　　“就是嫂子的妹子洛灵裳，你应该认识她啊。洛灵裳的凡间转世身唤作苌乐，我与她在一起了。乐乐为了劝一个人走上正途，为了不让那人再造杀业，她让我帮忙设了这个睡梦阵。进入睡梦阵里的玄阳助体自己走出来则无事，但若是有人干扰，强行把玄阳助体从梦中唤醒，那我所设的这个睡梦阵将会把身在其中的其他人全部困住，致使入阵里的玄阳助体再也出不来。”

　　玄阳助体？什么鬼东西？

　　听完空无里的兄弟解释，蛟皇懂了。

　　所谓玄阳助体，是指阳气较重的成年男子。梦属阴，属阴的梦境又是人为造出来，为了造出一个与真实不相上下的真实梦，势必得获得玄阳助体相帮，且为了让进到梦里游历人生的游历者不受自身阴梦侵染，也必须得有玄阳助体来支持，故才会有沐鸾飞与其下属，被困梦里走不出的事儿发生。

　　子若的真身是祸斗，且它开了灵智，也算半个人了。祸斗性为火，当属极阳，所以在为睡梦阵选择玄阳助体的时候，才把子若也给捎带上。子若本来一直跟着沐鸾飞，可偏偏沐鸾飞被大哥你给强行唤了醒来，跟丢了沐鸾飞，子若找不见回来的路，就会迷失心智，凶性大增，现只要把子若送回梦境里，让它自己走出来，就再无事了。

　　空无里的兄弟说了这么多，蛟皇却只道：“你当真是蛟冥？是我心地善良的那个兄弟？”

　　“我是，我真的是，我现就在冥镜里头。”

　　“既然你真的是被困在镜子里的小龙，又怎么能和我说话，却我看不到你。”

　　“哥，我就在你头顶上方，你抬头。”

　　蛟皇举目，天空晴朗，并未看见哪里有什么。

　　“哥，你上来，上来就看见我了。”

　　蛟皇窜上天，依旧未看到什么，不过在他视线四下搜寻之际，无意一瞥，瞥见不远虚空里，凭空幻化出来一团光芒，光芒之中，确实裹一面花纹繁琐的铜镜。

　　蛟皇挨过去，刚想伸手，却自镜子里射出一道蓝色光芒，紧着就见一位玄紫龙袍加身、一头铅灰秀发的熟悉面孔出现了。

　　四目相对，二人神色不一。

　　眼神清澈的善良望着蛟皇，一脸激动。

　　而蛟皇看着眼前的这位兄弟，眉头先是微微一皱，旋即有点不敢信的道：“你……当真是蛟冥？”

　　“哥，我真的是你兄弟，如假包换。我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总之你信我就是了，你听着，你赶紧把沐鸾飞送回梦里头去，作为睡梦阵的玄阳助体，你得让他自己清醒，切不可帮他。”

　　蛟冥何时会这样的阵法了，蛟皇实不能理解，也不能马上就能理顺，不过当下，他顾不上管旁的。

　　既然真兄弟在眼前，蛟皇想弄明白，蛟冥为何会被困在镜子里，难道就因为躯体被夺？

　　既然是真的兄弟，蛟皇的防备自然也就卸下了。

　　他走上前，把善良看了又看，看兄弟眉心多出一道竖形蓝色印记，他伸手去抚摸，手指将一触上他的眉心印，蛟皇就觉到那印记里蕴含着的力量，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小龙，是我对不起你，”蛟皇说着，双手又抚在善良的肩头两侧，“都是我，才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哥，这与你有甚。”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余下的话，蛟皇通通梗在了嗓子眼。

　　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所生一切。蛟皇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唯有自责，可自责又有什么用，无论如何自责，蛟冥变成今天这样子，都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