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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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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檬哈哈的笑,靠着椅背心里默默地整理采访稿。有同事追着陈嘉琦问林哲的校园逸事,她只是摇头,推说不知道。悄悄附在李檬耳边,全然是感慨,有钱长得帅还能干的男人,有几个不是乌龟王八蛋。李檬吃吃地笑,嫌痒地往旁边退,瞥向她的眼睛,淡淡的不见半点波澜,近乎于呢喃自语般:“有定然是有,只不过太稀缺,不会这样招摇过市。”
再说没钱长得猥琐还不能干的男人,又有几个不是乌龟王八蛋?
车子都快要启动的时候,远远的特助先生追了过来。陈嘉琦先摇下车窗,一脸疑惑,声音却夹着笑意:“怎么,师兄,你是想请我们吃午饭。”
特助师兄笑意盈盈,点头叹道:“师妹果然冰雪聪明。不过做东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大师兄。林总说,哪有师妹过门,师兄不请客的道理。”不知是他的笑容感染人还是免费的午餐诱惑人,一车的男人女人全笑了起来。
没有走远,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湖南风味的餐厅定下的包厢。菜一道道的往上端,一只酱板鸭,一盘清炒芦笋,一盘剁椒鱼头,一盘韶山冲红烧肉等等,香气喷鼻,色泽诱人。林哲招呼众人吃菜,笑道:“走过那么多国家,还是咱们中国菜最好吃。”
李檬吃不来辛辣,家乡菜清淡,S本帮菜更是以口味偏甜而著称;只尝了一筷子剁椒鱼头舌头就烟熏火燎了一般。只好抱着牛奶一口口的喝。旁人却吃的津津有味,餐桌上气氛融洽,宾主两欢。林哲谈笑风生,不时与她们共同回忆某某老师的轶事。其实F大有几十个学院,地方又大得离谱,隔着远的可谓老死不相往来,却硬生生地被牵拉出一条条共同的回忆。大约回忆都是骗人的,自动忽略了不美好的部分,剩下的全是青葱岁月的纯净。
人家都说中国人的智慧体现在餐桌上,此话当真不假。餐桌上的林哲幽默风趣,领带松松垮垮,带着些许不羁的随意。一桌子的大小美女非美女皆被逗得咯咯笑。说到大学时期曾经在校园里倒卖游戏点卡被记过处分,雌性生物皆打抱不平:中国的人才全是饱受学校的折磨。
李檬笑着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是跟在别人身后吃残羹冷炙的命了,原来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哪怕是口头警告过。
特助师兄点头帮腔:“我只被警告处分过,所以他是老板我是助手。”
说的一桌子人都笑起来。
林哲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女孩子,乖巧有乖巧的好处。”
师兄赐教,她自是乖乖领命,一餐饭只差把夜宵都给吃回来了。后来上了清蒸鲈鱼和蘑菇肉片汤;她竟不知道湖南菜里还有这样的两道。兴许是为了迎合本地人的口味,做了改良。赶紧拿汤淘了米饭,香香甜甜地吃了个底朝天。桌上的人还在笑闹陈年旧事,她已然食饱餍足。
出了餐厅门,众女子又是一番感慨,将林哲头顶的光环再度充了一回电。惹得同来的唯一男性司机大哥忍不住泛酸水,嘟囔着表示也没有什么稀奇。立刻有新晋粉丝替偶像据理力争,声言这样的好人才好相貌好能耐,难得还翩翩有礼幽默风趣,十足的封面人物。
陈嘉琦却是笑容疏懒,她与李檬坐在后排,皆是吃跑了晕晕欲睡。隔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哪有这样的好能耐,三分命里天注定。有些人天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才刚刚起步的公司,一来就得到市政府专项资金的扶助。没有那样的背景,哪里这么快就轮到他。”
李檬点头,郑重其事道:“所以我更加欣赏李想。”
陈嘉琦“扑哧”笑出声来,一双眼睛在她身上瞄来瞄去:“同道中人啊,这年头仇富的志同道合者可不少。”
当然是仇富。挤公交挤得满头大汗时看见骚包的小车从蹒跚如老太婆的公交车旁呼啸而过,只怕这车上十之八九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暗暗诅咒:谁以后再跟我中国不存在两极分化,我甩谁一大耳刮。
好容易还残存着半条命回到租住的地方。这还是一片大约八十年代中期盖起来的火柴盒式的居民楼,朱红色的外观因为年代久了已经显得有些斑驳。就这样的房子,地段也算不得多金贵,两个人合租一个房间还得月租五百;当真是抢劫都比不上。
合租的女孩小赵是本城郊县人,与她年纪相仿,也是初出茅庐的新鲜人。当初两人是在口译班里相识,彼此心存好感,毕业后一同租下了这间房落脚。此刻小赵在浴室洗澡,李檬招呼了一声就一头栽进房里倒在了床上。忽然看见对面床上蜷着个黑影,吓得厉声尖叫。小赵裹了条大浴巾就急匆匆地冲出来,李檬正惊魂未定地指着陌生男子厉声质问:“你是谁?”她手下意识地拉着被子挡在胸前,满脸戒备。
好在小赵及时开了腔解释,躺在床上看电视的陌生人是她男友。月初失业,刚刚过来,暂时在这里将就一晚。说着,目光怯怯地看李檬,轻声细语:“阿檬,你就帮我一次吧。”
阿檬阿檬,她多希望是小时候看《机器猫》里那个有着神奇口袋的阿蒙,好变出一幢新屋把自己装进去。可惜她不是,连吴下阿蒙都比不上,三日之后还是老样。唯有皱着眉头无望地睁眼到天明。她本身睡眠质量就同这个城市大多数白领一样,清浅的很;现在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猛然多出个陌生的男人来。加上窸窸窣窣的响声不时传来,她第二天烟熏妆都完全可以免了。
黑眼圈像被人左勾拳右勾拳过,眼袋大的媲美加菲;连女人唯一可以信赖的对象——化妆品都遮盖不住。陈嘉琦帮她泡了杯咖啡送到手边,笑容鬼祟:“说!小妮子,昨晚上哪里鬼混去了。年轻人,不要仗着青春活力过度纵欲,有激情也要有节制。”
李檬差点没把口里的速溶咖啡一股脑的全喷她脸上去。没好气地放下杯子,她反驳:“鬼混也得有个对象不是。你以为世上有那么多康伟业师兄,你这典型的往人伤口上撒盐。”
陈嘉琦微微笑着,没有继续话题。李檬却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股脑儿地把合租伙伴的事情吐槽了出来。说是将就一晚,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晚;依然没有挪窝的迹象。人家盘踞在另一张床上,况且小赵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要发话赶人,大约面目狰狞如《功夫》上的包租婆。可怜天见,她也是无立锥之地的小小房客。只是这样的状况非她喜闻乐见,洗完澡门一拉,一个男人大刺刺地坐在她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二手沙发上看弱智台湾偶像剧。她吓得心脏几乎停跳半拍,简直是忍无可忍。到了夜晚更甚,她总不能夜夜申请蜷在客厅沙发里凑合;何况薄薄的旧门板也没有多少隔音效果可言。李檬不明白,为何平日安静端庄的室友会由着男友胡闹,竟然丝毫不避讳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上演春宫戏。虽然是在黑暗里,虽然他们身上还盖着被子,虽然小赵怕是咬破了舌头。
陈嘉琦先前还是看热闹的戏谑态度,听她叙述进行;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告诫她,你还是赶紧跟你室友好好谈谈。这房间是你和她合租的,她男友没权利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