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大雪吃了小雪

105、第 105 章

　　汪汪，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爱人，也有了家，记住我说过的，我不在的时候，不要等我！汪汪，去结婚生子吧，请你一定要狠狠的幸福。

　　这是秦霖铃给汪子一留下的唯一回复。

　　三天后，□□上传来汪子一的消息：秦霖铃，你还活着就够了，汪汪会最后一次听宝宝的话，宝宝说不要等，那她就不等了，秦霖铃，我知道她是谁，说再见吧，我会好好的。

　　紧接着，一张图片传过来，秦霖铃打开这张手机截图，相片是她和田甜在DJ台前的合影，时间是两年前，是她在一夜狂放后坐上火车归去的日期，文字只有三个字：我爱她。

　　秦霖铃终于明白了，原来汪子一并不是洞察一切有着神一般的锐利，原来只是有个人曾对她说过“我爱她”。

　　她将图片保存下来，这张图片是她和田甜唯一的合影，是田甜最后的遗物，也是汪子一永不言说的残忍伤痕。

　　悔恨是最可怕的惩罚，是人间七情六欲中的牢笼，让深陷于此的灵魂寸步难行。

　　□□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一年的时间里，汪子一没有再换网名，没有改过签名，只在□□空间里新建了个相册，里面装的是一只“八哥”狗，这狗丑兮兮的卖萌，从拍照背景可以感受到，它生活在精致的家中，活在爱里。

　　………………

　　　一年后。

　　DJ菲菲瘦骨嶙峋，酒与毒.品加身让她性格诡异，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更没有伴侣，她与音乐为伴，同心而离居，孤苦以终老。

　　二零零八年七月，整整一年没有消息的汪子一给秦霖铃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宝宝：

　　见信如面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嗯，要说些什么好呢？我们已经快三年没见过面了，不知现在的你是怎样的你，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爱脸红、吃饭很快、不爱说话、神采飞扬会发光又臭屁的宝宝。

　　秦霖铃，时光真的追不回了吗？

　　我曾经认为自己可以像小说里一样永远等你，千千万万年，从今生到来世，心无旁骛等待你的消息，可是秦霖铃，打败爱的，不是劫难，而是平凡。

　　汪汪是听话的汪汪，是宝宝说什么都会照做的汪汪。

　　所以，我要结婚了，按照你的意愿。

　　我这半生啊，其实还真没有什么遗憾，我遇见过爱情，也听过世上最动人的歌声，我曾刻骨铭心，也曾抓住过如梦似幻的流星，我开怀大笑，我痛哭流涕，我一生平凡顺遂，唯有你让我与众不同，你就像从洪荒奔来的精灵，路过了我，一闪而过。

　　宝宝，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了？为什么我如此舍不得？宝宝，这辈子的誓言你都忘了，那来生的承诺你还会赴约吗？

　　宝宝，再叫你一声宝宝，我的婚期是你的生日，从此后，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能名正言顺和你共度一场醉生梦死了，这是你我最后的关联，这是我为我们谱写的最终结局，你，满意吗？

　　说再见吧，请对我说再见，举起你那只戴过红绳的手，挥动它，告别我！

　　…………

　　邮件摊开在电脑桌面，人倒在床上，麻木的眼神没有焦点，没有泪水流下，没有悲怆欲绝，那只是一具尸骸，平静得看不见胸前的呼吸起伏。

　　秦霖铃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九月二十二号。

　　第二天，房间里多了一堆高档白色布料和蕾丝花边，午夜灯光通明，哥特金属音乐悠长不断，灯下，那人眯着眼一针一线缝制，用抖得厉害的手细致又温柔地将这些布料拼凑，她刺破心脏熬红双眼，绝不敢让自己污浊的泪水滴在上面……

　　在秦霖铃二十七岁生日凌晨，她用满是针眼的指尖举起了一件雪白的婚纱。

　　抱着这件婚纱，秦霖铃急匆匆出门，颤抖着腿像个盲人看不见前路，她从楼梯滚了下去，她爬起来不顾额头的鲜血继续往前走，朝着将日出的方向狂奔。

　　“汪汪，我来了，我给你送婚纱来了。”

　　她看见了高朋满座，听见了婚礼进行曲，只是心里颤巍巍不敢去想的那个人啊，她还孤坐在镜前没有着装。

　　长长的路，赤足跋涉，天尽头的风，带走了黑夜最后一颗繁星，太阳就要从地平线爬上来了，天光微亮的薄雾里还有个人在死生前行，她深凹的眼眶不断淌泪，高举的手腕上戴着用针线缝合的红绳，原来她每夜的不断行走，只是企图走回汪子一身旁。

　　天边一片橙红，是绝美的日出。

　　行走的腿停了下来，风扬起她的长发，吹动她单薄身体摇摇欲坠，她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微笑，眼睛里滴出彼岸花的艳红，她动了动嘴唇，带出深入骨髓的呼唤：“汪汪，要幸福啊！”

　　呼唤声落入朝阳初升，淹没在钢铁丛林，唯留下一段回响轻飘飘散去。

　　要幸福，要幸福，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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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子一站在江边，传统的接亲仪式被她强行改在了这里。

　　“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我还是会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带我回家。”

　　花车浩浩荡荡驶来，新郎看见了脖子上用细链挂着一枚戒指的新娘。

　　欢呼热闹的迎亲队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汪子一若有所感的眼睛盼了又盼，她似乎看见了有个人正在奔向这里，她执拗地等着，直到天色大明。

　　然后，她露出微笑，终于被时间拿走了回忆，她被簇拥着上了花车，再记不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会幸福的，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