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乖》宋公子晏

20、贰拾

　　“慢着！”沉华喊到。
　　两个魔族士兵很立刻地将我放下，我脚踩在地上，这才喘稍微喘了口气。
　　沉华向岐山解释：“大长老，本君觉着她年纪尚轻，这样杀了太可惜。不如先将她交给本君一夜，明天一早烹之，也不迟，长老意下如何？”
　　他露出极猥琐的嘴脸。
　　我非常想知道分开这五万年，他都经历了啥。
　　想当初，他看到母兔子生了一窝的兔崽子，拉着我的衣袖问：“我是怎样生下来的啊？”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告诉他：“谁说你是生下来的，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为此他哭了一整天。第二天哭完后，他委屈地拉着我：“岐山叔叔跟我说，我是我父君的儿子，你是不是骗我的啊？”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啊，我说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也信。”
　　闻言，他脸上神采奕奕的，我接着说：“其实你是树上结的木瓜，你难道没发觉自己有时候很瓜吗？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父君的儿子，他会把你像木瓜一样吊起来打吗？”
　　他先是颤巍巍点头，遂哇哇大哭，又是一整天。我当时听他痛彻心扉的哭声，如山间小溪潺潺，又如纷纷春雨落在树梢，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我至少还知道我是我阿爹欺负我阿娘后生下来的。

　　很难将那时的小男孩和如今的沉华殿下作联想。不过我转念一琢磨，兴许他脑子尚且没有坏透，这是他的权宜之计，先将我从岐山手中救下，然后再将我放了。
　　但就冲他那双一直盯着我的胸脯瞧的眼睛，我就知道我真的是想多了。
　　先解燃眉之急要紧，只要不被他们煮了，只要能继续活着，委屈委屈自己也未尝不可。
　　我当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不煮我，即便我素时如何冰雪聪明，现在有稍稍犯了难。
　　说我其实很臭，三个月没洗过澡了？不成不成，我是有偶像包袱的女神仙，说我臭还不如杀了我。
　　说我浑身都是肥肉，吃了我的肉腻得很？更不成了，因为我窈窕玲珑的身段摆在那里，他们又不是瞎子。
　　那说我患了天花，吃了我的肉会传染？可是魔族之人从小生活在腐臭弥漫瘟疫滋生的九幽，早已百病不侵。
　　我心一横，豁出去了。
　　“是呀是呀，沉华殿下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我来给殿下沐浴更衣，给殿下侍寝。明天一早，你们要是发现殿下脸色滋润，那就别杀了我呗。我也不图当什么正妃侧妃的，当个暖床丫头我也欢喜。我屁股大，好生养，来年准保给你们生个小殿下。”
　　我说完后，小脸红透，这样的话竟然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不过好在这里除了魔族没有其他人，否则即使我大难不死，也没脸做神仙了。
　　“昭觅！”
　　在我万分骇然的目光中，素衣白裳的颍川自青天朗月翩然落下，手执长剑，风采卓然。
　　而他眼里的火焰，简直能将我烫化了。
　　颍川唤我大名的次数不多，统共不过两三回，且每一回必定是怒到极致。我印象深刻的一回是有一年的除夕，天璇上神传颍川和我到她洞府吃饭，我按照礼数去给天璇上神盛饭，不小心盛了一碗生米端给她。
　　颍川当时瞪着我，管我不叫笙笙叫昭觅。
　　所以此番我的浑话悉数他听见后，我顿时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
　　他持剑与魔族杀到一处，以及最后救走我，我都感觉很不真实。
　　穿行云间，我立在他身后，低着头，手心攥着他的衣襟。
　　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我回榣山后，钻进望夕洞的大床上睡了三天。
　　我想未来几百年我都无法正视颍川了。我寄希望于之前发生的都是梦，梦醒之后也就啥事没有了。我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啊！真恨不得当时被扔锅里死了算了。
　　到第四天时，我稍微缓了过来些。云遥领着她徒弟青鬼来寻我。
　　至于云遥来寻我的目的，我听完后，突发奇想想废了她的仙术将她送到人间的青楼去。
　　她让我做青鬼的第二个师尊，简称二师父，主要传授一些她教不会的东西，也就是所有的东西。
　　起初我什么话也没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手上的诀捏了又释，释了又捏。
　　云遥问我，既然现在没有人愿意拜在你门下，让你钻这个大个空子，昭昭你乐意不？
　　我一拳将她打翻在床上，说：“乐意你二舅姥爷的。”
　　青鬼赶紧心疼地扶起他的师尊，安慰说有她一个师尊足够了，别人教得再好他也不稀罕。而且如果师尊是我，那更是生不如死，肯定被折磨得够呛。
　　闻言，我便欣然同意收他为徒，临危不惧做这个二师父。
　　云遥马上不疼了，握着我的手，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颜色，是对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感激。而一旁的青鬼则是满脸难色，我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其实同意收青鬼为徒，我当然不完全是为了折磨他，毕竟我是温婉可人的少女，心肠没有那么坏。
　　有两点原因，第一是我寻常炼丹采药太过劳累，正需要个人来打下手。第二就是，云遥真的不适合为人师表！
　　上次我路过云遥的洞府，听到她在给青鬼传授道法，说的是道法名句“道生一”，她是这样解释的。
　　“道生了个儿子叫一，一又生了个儿子叫二，二再生了个儿子叫三，三本应该生个儿子叫四，但三的老婆出轨了，把万物生了下来。所以这句道法的意思是告诫我们，修仙悟道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了疼家里的老婆，否则被绿了都不知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