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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再说白望舒与长恩二人,他们在画境里听说陆英育有一子后,着实吃惊不已。白望舒一路朝陆府走去担忧极了陆英的安危,却也没有法子。到了陆府,陆英便引二人去了厅堂。待叫来小厮奉上茶水后说一句自己去去就来便转身走人。
      白望舒见他就这样要走,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贴,于是传音与长恩道:“恩姐儿,我瞧着这个陆府总觉得有些不安,也不知还会有什么变数。不若……你待会儿再变得小点儿,我将你放到香囊里交于陆英,一会儿若有些什么了我来拖延,你多多护着他点,先走就是……”长恩听白望舒这样说沉默片刻,只觉得再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便“嗯”了一声答应。
      于是又赶忙伸手拦住陆英道:“虽然去去就来,但你一个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这样吧,我给你一只香囊,里头有保命符,你将它贴身收好来,我也好安心些……记着,千万不要让人给知道了。若是叫人知道不论那人如何讨都不能给的。”陆英接过香囊将其揣到怀里,只觉得心中无比熨帖,笑笑回了句“是”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英揣着长恩前往后院,急急忙忙地却左右也寻不到南佳阳。正在卧室小厅里纳罕着,想要叫小厮去寻人来,就听得有环珮叮咚,一阵匆匆的踏步声从门外传来,甫一回首便见到南佳阳破门而入。
      陆英见到南佳阳自己出现了有些开心,正欲开口却见她一脸阴郁神色匆匆,于是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南佳阳只冷着脸道:“你从外头胡乱耍耍也就罢了,怎么还带这乌七八糟的人回家来?”
      陆英一听他说乌七八糟的人就想到了在前厅的白望舒,只当是有哪个嘴快的给她传了信,他也不知那些小厮是怎么传的话引得她误会,便马上上前去捂住她的嘴道:“嘘!快快小点声吧娘子,那岂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呐,那可是个法力高深的道士。我亲眼见的,他手那么一会挥,贾兄便一动也不能动了,仔细不要得罪了他。”
      南佳阳对他翻了个白眼,不耐地扒开他的手问:“那你带他回家来做什么?叫他来将我也定住好一棍打死吗?”
      陆英见她又无缘无故地生气也有些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抱住她,顺着她的背安抚道:“我怎么会是叫他来打死你的呢?是他与我算了一卦,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所以要带我避难去的,原本马上就要走的,是我放心不下你特特赶回来要与你说一声的。”
      那南佳阳在不久前才得了街上\'行人\'的通知便匆匆赶来,如今见陆英这样一副没有疑心的样子,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暗暗舒了一口气,嘴上却说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话我是一句也不信的。他既然这么厉害,可有跟你说是什么血光之灾?叫你走你便走,你是傻的不是。”边说着边反手回应他的怀抱,一边又缓缓地将手伸到他的脑后,想要再行施法抹了他的记忆。却不料此次陆英竟揣着个长恩,长恩稍觉有异便立即施法弹开南佳阳,南佳阳只觉手心一热,随后灼痛不已,吃了一惊,忙推开了他后退了两步问道:“你怀里揣的什么东西?”
      陆英也被唬了一跳,想到了怀里揣的不就只有白望舒给他的保命符吗?又想到了白望舒对他的嘱咐,有些手足无措,忙解释道:“不、不,没……没有什么的。”
      南佳阳马着脸又道:“你又骗我!分明揣的要害死我的坏东西呢!”
      陆英听她这样说,哪里还能记得白望舒的嘱咐啊,只想着南佳阳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就是讲出来大概也是无碍的,遂赶紧摇头道:“不不……只是道长给的保命符罢了。”
      长恩听他说话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不曾想陆英是这么软的一个性子,只三两句话便不打自招了,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要赔在这儿了,心里恨得要命。
      南佳阳冷着声又道:“那拿出来与我瞧瞧。”
      陆英惶惶道:“这、这……这道长说不能与别人看的。”
      “我就晓得你们男人俱是无情无义的,原来我与你过的这么些年来都是假的,还不过是个别人罢了。”南佳阳惯会利用他的性子这个弱点,三两句话便能激得他无措起来,片刻之间就抓到了他话里的把柄。
      陆英不知她在装模作样,知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当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于是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看我怎么收拾这张笨嘴,娘子怎么会是别人,娘子是内人,是我的心肝儿啊!”边说着边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香囊来。
      长恩在香囊里被陆英从怀中掏出,只觉得生无可恋,不曾想会有人蠢笨如斯。心想:反正落到那女怪手上也讨不到好,暴露便暴露吧,于是在二人交手的一刻大喊了一声:“望舒救我!”
      陆英乍一听到长恩的声音被唬了一跳,于是还未等南佳阳接过香囊便撒开了手,香囊一落地,长恩趁机爬出,然后飞快地便朝门外跑去,那南佳阳见她要跑当即夺步就追。长恩短短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她,只能东蹿西跳地躲着,幸而身体小巧倒还是占了些便利的,躲得还不算狼狈。长恩跑到那张黄花梨圆桌下见南佳阳一时够不着她,于是趁机对陆英喊道:“你这个挨千刀的蠢东西!白望舒不是说了麽,不管是谁问你要香囊你都不要把它交出去,如今你却这样轻易便将我交予她?你可知她是什么东西麽你!”
      南佳阳听她这样说只当她要揭露自己,急得不行,一掌便拍向了那圆桌,只听啪啷一声圆桌便成了几瓣,长恩吓得不轻,赶忙闭嘴,长恩只是由上千年来凡人的执念凝成的司书精怪,所以并不会什么攻击的法术,如今就叫南佳阳追着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心里想着:陆英既是白望舒的朋友,如今她为他暴露了,他总该也为她做些靠谱的吧,只盼着他还记得白望舒的嘱托,不要将她随意交予别人,若能再带她逃跑之类便更加好了,这样想着遂朝陆英扑去。
      长恩只当陆英是白望舒的朋友,一时却忘了他已经不记得从前的诸事了,那陆英见那一个小巧的身影像弹丸一样朝自己过来,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不防便被长恩扑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长恩知他没用,却不知他竟是如此没用,跌进他的怀里后,他竟吓得动也不敢动,闹了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南佳阳见她如今在陆英怀里进退不是,像看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似的,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两手伸直做抓状,右足一蹬,也整个儿朝陆英怀里扑去。
      长恩吓得紧闭双眼,只觉心中苦涩无比,一时思绪万千,竟不成想才逃出没多久,就又要这样被捉回去了。长恩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却迟迟没感受到有人动手,心下觉得奇怪。又偷偷睁开眼睛,只见那南佳阳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盯着门口。长恩下意识地先扫了眼自己四周,就见有一双玉手叫一柄鎏金宝剑钉在了堂上,再定睛看向南佳阳,竟不知她在什么少了两只手。长恩见到宝剑的一刹那欣喜若狂,立时寻着南家阳的眼神朝门口望去,果然见到白望舒立在门口。
      陆英也不知怎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正松怔着就见南佳阳缺了两条胳膊,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惊吼一声:“娘子!”便要朝南佳阳扑去。白望舒见状岂能让他们如愿,立刻冲去按住了他,陆英见他先伤了自己娘子,后又拦住自己去路,心里便恨他要命,那对圆眼眼眶涨得通红,挥起手来像要跟他拼命似的对他就是一阵捶打,白望舒一时也不知怎么应付,竟也生生抗了几下他的打。
      长恩终是看不过眼了,只觉这陆英实在拖后腿的很,于是趁机跳出来对陆英狠狠甩了一巴掌,大声叫道:“你冷静一些,你好好看看她,她是不是没有出血!你难道这时候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这一巴掌倒是将陆英打的醒过神来,陆英回身看向南佳阳,只见她两个肩膀的残缺处竟光滑平整得很,一点儿不似血肉模样,再看她愤恨的脸色,顿时四肢发凉脊背发麻,不知怎么短短几个时辰自己的世界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白望舒看他一言不发只怔忡着,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想法,于是一咬牙狠心出手拽他道:“陆哥儿,你这是被这帮妖怪动了手脚不记得事了,具体事宜如今不得空,无法讲与你听,你既已看透了她,就只管听我的,快快跟我走吧!还有宛童在等着我们去救呢。”
      不想陆英却仍兀自不信着,反手挣脱白望舒的桎梏道:“胡说八道!我不信,这一定是你们施的障眼法!我好好的娘子怎么会是妖怪!我与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要这样待我!你们……你们把我娘子怎么了,快快把我娘子还来!”边说着就要去扯白望舒的领子,却被白望舒一把拦下。
      白望舒看着一旁袖手冷笑的南佳阳,心想:如今已在陆英这画境里过了一次手,料想必定惊动了整个画阵,也不知这阵什么时候就会崩塌了,杜宛童却还毫无音讯着呢,陆英却还兀自钻牛角尖不听人劝,真真是气得人牙根痒痒,这下也气极了,连道了三声好,说:“既然你不肯信我,那我就叫你看看清楚他们是什么做的!”说完捏了一个手诀,召回了他那柄长剑,甫一握住剑柄便蹬腿朝南佳阳飞去,奇得是那南佳阳竟是不闪不避反而挺胸迎剑。
      白望舒有些吃惊,见这一剑只刺中了她胸口正中,不及心脏,一招未让她致命忙拔出长剑,又深深地刺了她几下,剑锋均是深入数寸,却仍是不见有血涌出,便又咬咬牙狠下心来改刺为砍,运了些法力几下便将她砍得稀烂。
      陆英见他朝南佳阳飞去时,只听耳畔嗡地一声,好像所有声音顷刻间俱都消失,便一动也不能动了。白望舒刺向南佳阳,他就瞪着那对好似要滴血的瞳孔直直地看着他,一脸愤激之色,后见白望舒又将南佳阳砍得稀烂,只觉胃里一阵翻腾便反身吐趴了过去。
      白望舒见如此轻易便解决了南佳阳反而心下惴惴,回身朝陆英走去时,陆英吓得忙往桌下躲去,白望舒原想伸手安抚一下他,又见他整个人抱作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又收回了手,叹道:“陆哥儿,她真的不是人啊,你看她,她如今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可你有曾见她流出一滴血来?你再好好看看我,如今她死了,对你下得法术应该解除了,你看看有没想起我来。”边说着边将脸凑向他,想要他好好分辨分辨自己。
      陆英见他那般雷霆手段哪里还敢直视他那张脸,却不死心看了一眼南佳阳的方向,那南佳阳已经叫白望舒砍得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衣服和肉块混在一处,果然不见一滴血。见过了南佳阳的尸身,陆英忽地脑海中涌进一段记忆,竟真在记忆里找到个白望舒这样的人物,他一时只觉心里混乱得很,不知是该信自己宛若真实的过往几年的生活经历,还是要信眼前这个道貌岸然却手段凌厉友人的三言两语。
      正在陆英摇摆不定间,就听轰隆隆一阵响,陆英眼前便突然变得敞亮,陆英下意识地抬头,便见到整座厅堂从屋顶开始逐渐化作灰飞。
      陆英有些愕,然后突然听到颜如玉喊了一句:“画阵开始塌啦!”便被白望舒一把从桌底拽了出来,然后又见他一把捞起颜如玉就朝门口跑去。
      陆英这下是彻底信了,见要危及性命也知道怕了,赶忙撒开了腿跟上,可这画阵竟崩地极快,陆英肉体凡胎哪里跑得过,于是白望舒又伸手穿到陆英腋下,大喝一声道:“拽紧我来!”便提起他身子,蹿飞出了陆府。
      二人奔逃着,那些陆府里往日言听计从的丫鬟小厮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不顾一起地朝二人冲来妄图拌住二人的脚步,陆英听着白望舒的话,立时依言紧紧抓住白望舒的腰好让他腾出手来对付这些着了魔的下人,这些神情俱有些怪异,白望舒出剑对付他们,他们竟似一无所觉般,只一股脑儿地扑去扑去,还有许多竟如南佳阳一样挺身迎剑,杀得二人头皮发麻。
      二人堪堪逃到街上,整座陆府包括那些并未及时逃出的下人便像被水洗过一般消失不见。然后不待二人松一口气,那些街上的行人也如陆府中那些下人般行尸走肉似地朝二人涌来,街景一道一道消失,未来得及逃走的路人也一个一个惨叫着消失,白望舒看着只觉脊背发凉,脑海里嗡地一声,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未及逃走会变成什么模样,感情那些妖怪一个个地往他剑上撞去是在这儿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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