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53、第 53 章

　　虽然从未真正见过母亲一面，但是在天下所有年幼孩子的心目中，母亲都是最温柔、最美丽的人。少女也不例外，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喜欢缠着姐姐和阿姨，要听自己妈妈的事情。

　　姐姐自然不用说，永远都会用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妈妈；即使是阿姨，提及她的母亲，也不无惋惜地说：

　　“你妈妈是武士家的女儿，本来是个人人都羡慕的大小姐，又美丽又知书识礼的，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爸爸，唉……”

　　在少女幼小的心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坚定地认为母亲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自从她知晓父亲的身份之后，她更是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父亲和母亲一定是命中注定走到一起的，所以，她才会诞生在这个世上。

　　可是，父亲用冰冷的话语与行动，击碎了她的幻想。

　　“那种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自从她与父亲生活以来，她从未从父亲那里得到他与母亲的故事，他也从不与任何人提及他的过去。尽管她在奈落中看似地位尊崇、甚至还被一些人呼作“奈落姬”，可是所有人都对她父亲的事情讳莫如深，更不用提与她说父亲与母亲的事情。

　　她也曾经去问胧，问他父亲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母亲，胧的回答是——

　　“那是大人自己的选择，如果虚大人下决心做什么事情，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去阻止他。”

　　甚至于，当她尝试在奈落中打听母亲时，还听到了那种事情——

　　“完美的数据……燕是特殊的！虚大人，经过反复的实验，我可以确定，燕拥有连您的血亲都不具备的能力！她的身体足够成为不老不死之血的容器，并将这份力量稳定下来……只要有这个‘稳压器’，这血的副作用就可以大大降低了！”

　　一口气说到最后，男人仿佛夙愿达成似的，狂热地惊叹道：“不老不死的奇迹，这次终于可以真正运作到他人身体里了！”

　　“看来，你才更像是我的继承人啊，燕。”

　　虚的唇角带笑，趣味盎然地看着科学家为他呈上的数据，不知是真是假地如此说道。然而，那个女人却在他提及了少女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灰暗而疯狂。

　　“虚大人，请恕我直言！那个孩子是您的耻辱，是那个女人存在过的证明……她玷污了您的血脉！您本来应该是完美的，自从您救了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坚信您是真正的神，您不需要任何继承人，只需要我们这些信徒为您供上胜利就足够了——”

　　实验室里燕怨毒的话语，扭曲了女人原本精致美艳的容貌，也让隐藏在门后的她攥紧了拳头。然而当她发现，父亲并没有对燕这般放肆的言论有任何制止的意思的时候，少女也只能不发一言地走开了。

　　她确信，在奈落中，抱有这种想法的，绝非燕一人。

　　父亲是不老不死的，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继承人；他也并不爱妈妈，如果他真的爱着她，怎么会对她的事情只字不提？又怎么会明明知晓燕如此羞辱她的母亲，却无动于衷？

　　我不是诞生在父母的爱之中的。结合这些年她对父亲和奈落这个冷酷组织的了解，她猜想道：

　　也许，父亲只是出自乐子的心态，才会离开奈落，并与她的母亲结合并生下了她。所以，他才会那样干脆地抛下了妈妈和她，即使妈妈后来凄苦无依，他也从未回去看过她。

　　即使他将她带到了身边，恐怕那也不是出自什么父爱吧？从燕的经历，与自己过往的噩梦，她已经猜到了，在自己更年幼时，天道众还曾经拿她做过人体实验。或许父亲只是觉得这是天道众对他的冒犯，才会把她带回奈落的吧？

　　母亲是不幸的，我也一样——她已经相信了这就是事实。

　　然而，照片上的母亲，她流露出的神情却并非如此。

　　她不敢置信地重新拿起照片，如饥似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纵使眼泪已经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滴落，仍然恍若不觉。

　　此时，她的内心是——

　　妈妈，妈妈，我终于有一张你的照片了。

　　不同于阿秋给她看的那张村塾合照，这是她第一次获得自己母亲的大幅照片。小光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上母亲的样貌，不断地对比她们彼此，然后，狂喜之后她沮丧地发现，自己的样貌并不是很像妈妈。

　　母亲的脸庞很秀气，五官端正柔和，弯弯的眉眼甜美如蜜糖，只需要一眼，她就能明白，那时候的母亲，应该是被幸福包围着，才能露出那般温柔动人的笑容。

　　那个给予她幸福的人，应该就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吧。

　　与母亲不同，照片上的父亲，他的脸庞被不知道什么深褐色的、仿佛是血迹一样的大团污渍涂抹得辨认不出，但是那个身形与浅色的长发，仍然能让她一眼辨认出来那就是父亲。自己的样貌，也是更多地随了他。

　　事到如今，我可不想继续长得更像那个男人——脑海中一瞬间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鬼使神差地，她想尝试着用手抹去父亲脸上的脏污，看一看，他那时候究竟露出了怎样的神情。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深褐色的血渍时，她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有些本来不属于她的双眼所看见的记忆，穿过密密麻麻的神经血管，突兀地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但这回忆却并不连续，也不十分清晰，如同被人按了快进的电影一样，只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一些有特点的片段。

　　那是——那是什么？！

　　这不是属于她能看见的景色，她仿佛置身于数十年前的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牵着银发少年的青年武士，敲开了名为浅上的武士大宅门。当他看见那个前来开门的美丽少女时，青年的心第一次如此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甚至说话都不流利了。

　　“浅、浅上小姐，初次见面，在下名为吉田松阳，是……是一个正在云游四方的教书先生。”

　　从那一天起，命运的齿轮便转向了幸福的方向。

　　一开始小光有些愕然。因为父亲，那个从来只会冷淡说话或者微笑着敷衍人的父亲，居然也会紧张结巴的时候。但很快，她就被接踵而至的记忆吸引了注意力。

　　透过父亲的眼睛，她看着一座小小的学堂如何建立，学生越来越多，父亲身边一天比一天热闹。那些孩子们，他们围绕着父亲，欢呼、喧哗、玩乐、总是吵吵嚷嚷的，还七嘴八舌地将他们美术课的作品，老师的画像呈给那个人。

　　几乎清一色的，所有孩子笔下的那个人都在笑着。那份笑容就是他的标志，如此的爽朗而富有感染力，阳光得甚至有点傻气。

　　“咦，老师我还以为在大家心目里，我很帅气呢！”

　　——明明，那个人应该是喜静的啊，为什么，他会如此享受这样的喧闹？而且，原来……

　　原来，父亲也是能那样笑的啊。

　　还有，还有。记忆里的父亲在夏天，和学生排排坐在走廊下吃西瓜，一个少女切好西瓜递过来，父亲连忙去接，两人指头相碰的瞬间，触电般彼此凝望了数秒，她看见，妈妈白皙的脸庞有点羞红了，好看得就像是白雪中的红梅……

　　那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即使是她这个旁观者也能感受到那份平凡却动人的温暖：门廊下的风铃随风而动发出悦耳的叮叮叮，旁边吃西瓜的学生们咔嚓咔哧的咀嚼声、比赛吐瓜子谁更远的笑闹声、连同蝉鸣和少女与他的谈笑声……

　　她明白，这个人，很喜欢这种富有烟火气的生活气息。

　　……

　　记忆结束的那一刻，她仍然没有任何的实感，浑浑沌沌地呆站着，咀嚼似的反复回忆刚刚看见的那些美丽之物——她终于看见了自己一直想要看见的东西，父亲与母亲……

　　不再是那个会冷冰冰地告诉她自己已经不记得母亲的事情的男人，那段回忆里，尽管作为第一视角人，她看不见父亲望向母亲时的神情，但是从他无措乃至幼稚搞笑的举动里，分明可以看出他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心上人的一颦一笑，都能叫他牵肠挂肚。

　　少女一遍一遍地回味着那段青涩的记忆：妈妈与姐姐们坐在道场里，她们在做手工首饰，妈妈做好了一只丝绢的红梅发簪，将它簪在了自己的发髻上，问正在门口的青年好不好看。在青年毫不吝啬的夸奖声中，她看见，妈妈粲然一笑。

　　仿佛是春回大地、鲜花绽放似的美丽笑容，青年看得呆了，恍惚间，他正打算走近些看她，却听见学生们在惊呼“老师小心！”——随后，“咚”地一下就撞在了门板上。原来，道场的这个偏门是平日里孩子们进来的，比他个子要矮些。

　　“嘛，老师你太高了，刚刚都叫你不要走这个门，你怎么还往这边走啊。”

　　“嘻嘻，我打赌，肯定是看真礼看呆了！你们看，老师一直在盯着真礼看呢！”

　　少女连忙上前，为他轻轻按揉受伤的额头。即使被自己的学生吐槽打趣，但是青年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此时，他正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并为她对自己的关切而开心不已……

　　像这样的回忆，还有很多很多，多到让她再一次落下眼泪——不仅是为自己的母亲而高兴，也是为了自己。因为，她终于可以确信，自己确实是降生在父母的爱与期待之中的。

　　即使还不确定这记忆究竟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的，少女也下意识地认定了，这就是属于她父亲与母亲的过去。是的，记忆中的那个善良、认真、普通又有些天真傻气的青年正是她理想中的父亲。但是，但是……

　　却唯独不会是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那个被所有人称为“虚”的男人。

　　现在的父亲，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如果不是的话，他——又该是谁？？

　　思及这里，少女打了个寒噤，一股彻骨的寒凉从心底弥漫开，让她陷入了一种冰冷的恐惧之中。越是回想自己这些年了解的父亲，就越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也无从得知他的真实。她所看见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面具。

　　难道说——这些年——什么都是假的吗？！

　　就在她大脑混乱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女人声音：

　　“大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呢？虚大人已经发布命令了，二十分钟后奈落所有人随他一起发起总攻，首领命我通知您尽早做好准备。”

　　是燕，据说曾经只是个底层的燕子，却被父亲选中成为他的心腹部下，一个犹如狂信徒似的崇拜、深爱着她父亲的女人。听见她那略有带刺的话语，少女终于勉强站定住，此时，她的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

　　什么战争，什么燕，什么奈落，都统统见鬼去吧！我现在——只想——

　　燕敏锐地发现，这个大小姐的脸上青白不定，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动摇的事情，正当她准备上前些的时候，突然，少女仿佛疾风一般冲了过来，却直接无视了她，从她的身旁就像一阵轻烟似的消失了。她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仅仅只是自己追出来的功夫，就看见她已经如同鸟儿一般从刚刚启动的飞船上跳了出去，隐入了下方的丛林之中。

　　“奈落姬”，叛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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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开启宇宙漂流副本，下一章揭示第一站，无奖竞猜一下，谁会是小光离家出走后遇到的第一人？
赶快放寒假吧QAQ无心码字一心盼望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