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51、第 51 章

　　当时钟的时针走到“7”的时候，这个屋子只剩下了医师与少女。

　　更早之前，虚便与宇野一同离开了房间，去往了夜王凤仙为他准备好的客房享用酒菜。而胧的伤口包扎完毕后，青年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也宣布告退，并告诉少女他就在隔壁的房间休息。

　　“有任何需要，您只需呼喊在下即可，在下随时待命。”

　　仿佛是为了宽慰心情低落的少女似的，他微微地勾起了嘴唇，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揉一揉她的头发，但是还未碰到她，胧便惊觉这样不妥——这是赤裸裸的僭越举动，又立刻将手收了回去。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阿清心想，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小光她反而会很开心的吧。

　　菜肴被侍女们川流不息地端上来，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别说阿清，就连小光也从未见过这般精美可口的佳肴——奈落的风格偏向实用简朴，饮食也是以填饱肚子、补充营养为主，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来说，食物的色香味并不重要。

　　然而，即使是美味佳肴，也未能让少女显得更开心一些。

　　“我开动了。”

　　小光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把吃的塞进嘴里咀嚼。她看上去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呢……阿清想道，终于，她下定决心。

　　“大小姐，是这里的菜不对您的口味吗？您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女人故意道，果然，听见她这么问，小光立刻正坐道：“不是的，菜很好吃哦！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小光……小光郁闷的是别的事情啦。”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呢……阿清一边感慨，一边套话：“嗯？是什么事情呢？大小姐介意和我说一说吗？听老人家们都说，不高兴的事情，只要说出来心情就会好起来了呢。”

　　“哎？真的吗？”看起来十分单纯的少女果然上套，只见她扁着嘴，好半天才嘟囔道：“是……是因为爸爸啦，比起和姐姐一起睡，小光还是想让爸爸陪我……啊！姐姐，我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噢！”

　　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失礼，小光赶紧道歉，见阿清没有生气，她的胆子也大了，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叭叭地抱怨道：

　　“平时工作忙，不陪小光也就算了，今天是小光的生日，明明答应小光一起出来旅游的，结果比起陪我，却要和其他大姐姐一起过夜……爸爸好过分！妈妈在天上知道了也会生气的！”

　　“但是，小光不能和爸爸或者胧尼说这种话，小光要理解爸爸，不然，爸爸就会觉得小光变成坏孩子了……”

　　说到最后，小喇叭突然泄气了，少女垂下眼睛，连头上的那一缕呆毛，看上去都有点低落了。但是，一个温暖的手掌突然贴在了她的头上。

　　少女抬头，看见的就是阿清在慢慢地揉她的头发。女人笑盈盈的，像是在爱抚雏鸟的软毛一样温柔地摸头，告诉她：

　　“大小姐，生日可是一年中最宝贵、最被允许任性撒娇的日子哟。这一天还沮丧的话，一年的心情都会变坏的。难道，大小姐想这一年都是坏心情吗？”

　　她故意拉长音，果然，少女撅起了嘴，气鼓鼓道：“才不要呢！”

　　“那大小姐就笑一笑吧，想想看，平时有没有什么愉快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我们来想一些高兴的事情吧！”

　　女人不着痕迹地引导小光，想要探知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小光回忆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和她分享道：“有的有的！比如说之前，胧尼给小光买了好多好多的毛绒娃娃……有兔子，有狗狗，还有熊猫呢！”

　　“嗯！胧尼最疼小光了！只要小光有想要的东西，告诉他或者是鸩姐姐——鸩姐姐是谁？胧尼说是他的部下，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总之，他们经常给小光卖各种各样的玩具！”

　　“还有春日！春日是小光的侍女，她也很疼小光，经常陪小光一起玩游戏，比如说跳皮筋、拍手球、踢罐子……小光可喜欢她了！而且，她和妈妈长得好像！”

　　说起母亲，小光原本已经开朗的小脸上又露出一丝伤心：“……妈妈。阿姨说过，小光的生日也是妈妈的忌日。小光好想回老家看望妈妈和姐姐，但是胧尼说，村子里的人不欢迎小光和爸爸，所以不要回去比较好。”

　　当她提到“村子”的时候，阿清的心里“咯噔”的一下，她勉强一笑，继续诱导女孩：“就算不欢迎，那里也是您的故乡呀，大小姐您可以问问您的父亲，一起回去见见您的母亲嘛……您现在的家离老家远吗？”

　　“远不远的不知道呀……爸爸从来不和我说以前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家到底是在哪里，小光也……”小光摇了摇头，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改口道：“总之，小光现在生活得很好，如果妈妈知道小光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呼……好险，差点就忘记了重要的事情。少女在心里暗暗庆幸，她可记得很清楚，无论是胧还是鸩，都曾经叮嘱过她，奈落的事情属于绝密，虚的身份更加不可轻易透露，刚刚和这个姐姐聊得开心，差点就把奈落的事情说出来了呢。

　　说来也是奇怪，她平时绝不是个非常有分享欲的孩子，但是这个姐姐，她却给她一种奇妙的亲切感，让她忍不住就想亲近她……

　　“姐姐，你是哪里人呀？一直都是小光在说话，姐姐你都没怎么说过……你和小光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啊？”

　　“当然好呀。”阿清笑了笑，她明白，小光刚刚突兀的改口应该是有人告诉过她，不要轻易透露她现在的事情。然而通过今天的所见所闻，她也已经猜到了许多信息：

　　小光她现在应该是过得不错吧，瞧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平日里一定是被人保护得很好，身边保护她的人恐怕也不少，仅仅是那个叫胧的男人，身手就绝不亚于银时他们。而且，她看得出来，小光非常依赖他，而他也是真真切切地疼爱这个孩子。

　　在小光的新家里，她被人呼作“大小姐”，身份尊贵，几乎要什么便有什么。身边有侍卫、有侍女，还有胧这般的人物贴身保护她，这一切都和那个与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男人有关系。虚，那个被凤仙称为天道众的利剑的男人……

　　“我啊，过去是京都人，因为那里在打仗，所以家里的土地都被烧掉了……在那之前，我的家庭很普通、很幸福，有爸爸，妈妈，还有兄弟姐妹们，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偶尔也少不了打架……”

　　阿清的声音很温柔，与少女娓娓道来她的“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女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哈欠~姐姐，小光又有点困了，你给小光说故事，小光想睡觉了……”

　　少女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睛也变成了蚊香眼，她靠在了阿清的怀里，连头上的呆毛都服帖地倒了下来。阿清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拉过了被子。

　　“好啊，大小姐，我为您唱一首歌吧。”

　　“呼噜噜噜，呼噜噜噜，风在呼号……”

　　随着阿清缥缈的歌声，少女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满足地蜷在温暖的怀抱中，安然进入了梦乡。她又怎么会知道呢，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是她降临于世后、抱起她的第一个人，也是为她取了名字的，第二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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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菊屋的花魁，也是吉原排得上名的太夫，宇野自以为自己已经算见多识广了，然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仍然不断地刷新她的认知。

　　——实际上，仅仅只是这个男人与凤仙的那一场战斗，就足够在旁观者的心灵中留下永久的震惊之伤，好在那时候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躲在阿清怀里，并未直面那场可怖的决斗。但是，这不代表她现在能安然若素地对待眼前的男人。

　　虚指名了她，与她一起去了休息的和室。一路上，她的内心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有一个做错，就会身首异处。待两人独处时，女人勉力扯出一个媚笑，讨好道：

　　“大人，由奴家为您更衣？”

　　虚瞥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似乎是默许了，她也就大着胆子凑了过去，颤抖的手慢慢地为虚解开、脱下外面那件染血的黑色和服。

　　在吉原，这是男女之事的开始，然而，对于虚来说已然是结束。

　　感受到女人温暖柔软的手为他宽衣解带，青年心里清楚，如果他继续默许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身体或许早已习惯，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喜欢这种事情。

　　此时，他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在奈落，“性”实属稀松平常，即使是骸这般年纪幼小的孩子，也将男女之事视作与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过往的那些虚，他们大多也并不排斥此事，甚至会视作与杀人相同的消遣，很寻常地接受它。但是……

　　记忆中最后一次拥抱女人温暖的身体，还是她。

　　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在奈落来袭的前一天，他们仍然过着最普通不过的日子，他透过那个男人的感官能感受到，那天从傍晚开始，两人痴缠了许久，你侬我侬，彼此都依恋对方身体肌肤的温度——那是一种极安心、又满足的感觉，即使是身在最黑暗处的他，也依旧能记住那时的温暖。

　　就好像……他在透过那个男人感受幸福。

　　想到这里，虚感觉一阵恍惚，随即反应过来：又想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为何我总是忘不掉松阳的无聊记忆？

　　一切回到了现实，青年感觉索然寡味。宇野还要为他解开里衣，然而他已经挥手拒绝了。

　　“不必，替我再拿一套衣物来你就可以退下了。”

　　他想，他果然还是厌恶与人类的肢体接触，更不用说去抱女人。

　　房间里的油灯燃尽后，便是安宁的黑暗，在这幽暗的地下世界，谁在安眠，又是谁难眠？

　　一夜过后，第二天虚起来时，宇野早已准备好服侍他穿衣——夜王凤仙命人备好了他们一行人的衣物，是一件与他之前那件一模一样的黑色和服。虚穿好衣服，将黑刀系在腰间，便推开房门离开。门外，胧亦已在等自己的两位主人。

　　临走前，小光依依不舍地与阿清分别：“姐姐，我走了哦……我会给你写信的。”而阿清微笑地点了点头：“如果大小姐给奴家写信，奴家定会好好回信。”

　　奈落派来迎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吉原入口，如同来时一般，他们乘车回到奈落。

　　回到家中，小光终于有机会问出当初父亲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少女拽住虚的袖子，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再次执着地问他道：

　　“爸爸，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和妈妈的事情吗？”

　　这次，虚看着她，并未再思考许久，男人的嘴唇轻动，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种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说罢，他就甩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走开，只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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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站在吉原的地上入口，沐浴着久违的阳光，又一次地将手伸入怀中。迎着阳光，她看着那个红色的护身符，内心百感交集。

　　这本来是小光送给虚的东西。那天晚上，虚丢下了他脱下衣服，连同着内衬里的那个平安结一起。宇野和她第二天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本来打算扔掉衣服，但是那个护身符就在这时候掉了出来，被她捡走了。

　　阿清想，那个叫虚的男人就这么丢掉了那孩子送给他的礼物，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不需要的，就像他不需要她的爱一样。

　　自己留给小光的写信地址，仍然是吉原的菊屋——经此一事，她倒也和宇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友谊，尽管她已经离开吉原，但是宇野承诺，她会帮她保管从地上寄来的信件。

　　女人大踏步离开了这个地下世界的入口，她想，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中第一件，就是联系上过去的那些老同学，告诉他们自己在吉原的见闻。

　　虚，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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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很久的更新，也是吉原篇的结尾。
虚的心态真的很复杂，揣摩他的心思对我来说有点痛苦。
接下来总感觉又要断更了...因为要开新的副本，大纲我目前还有点不明确，可以确定的是，小光会成长，会变强，以及，会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