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49、第 49 章

　　虚的话说得十分暧昧，然而跟着他征战四方的胧迅速反应过来了，他这句话背后的真意。

　　——你擅自将我的女儿带到战场来，意欲何为？

　　而且，考虑到这个少年的身份，他的目的就更加不单纯了：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天道众的情报系统早已将夜王凤仙身边的相关人物调查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少年，是夜王凤仙的徒弟，更是宇宙海盗春雨第七师团内定的下一任团长。

　　这个节骨眼上他会来到吉原，本身就是一件颇微妙的事情。更不用说他还主动搭讪大小姐、带她来这危机四伏的战场。

　　一想到这里，胧便懊恼——本来，他是为了观察这栋楼的地形情况才从房间里离开的，虽然一刻未让大小姐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没想到大小姐竟然离开了房间。自己本该第一时间就将她带回去的，却又存着跟着大小姐、继续观察此地的心思，结果就被神威趁虚而入，拐带大小姐来到这里。

　　青年十分清楚，眼前的夜兔少年是完全知道有他跟着大小姐、还敢如此放肆的。

　　“好可怕~阁下别这么看着我。”手里抱着依旧昏迷的少女，神威却是一派悠闲无辜，“我可什么也没做啊，就连带着她来这里，都是小小姐自己请求我的。这位父亲，请不要说得我好像对你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好吗，我又不是变态萝莉控。”

　　说到最后，他又好像在回想些什么，笑着补充了一句：“嘛，虽然我现在确实对她有了一点兴趣。”

　　听到他这么说，胧瞬间紧张了起来，然而虚却和少年一样，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玩味神情，“哦？”男人双手抱臂，大有听他怎么解释的意思。顶着虚的视线，神威抱着少女走到胧的身边，将她交给了青年，随即笑道：

　　“毕竟，我看见了一块还没雕琢过的璞玉呢……就像是一只还未磨尖牙齿的小狮子一样，前途可期啊。不过，还请你们好好锻炼她吧，现在的她，仅仅只是肉/体有不错的潜力罢了，远没有足以驾驭自己力量的精神，和相应的觉悟和意志。”

　　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威看了一眼少女，认真道：“如果让她一味地沉醉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中，迟早有一天，她会被这份力量反噬的吧。那样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有缘再见~”

　　说罢，少年潇洒地一转身，正如他突然降临在此地一般，他从天台一跃而下，便再也没有了踪影。

　　就在胧尚在沉思神威最后留下的话语时，虚已轻蔑地对那个少年作了总结：

　　“真是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小鬼。”

　　男人转向胧，慢慢地一步步踱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尚且跪在地面的他，血红色的眸子里辨不出喜怒：“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啊，胧。”

　　“……属下知罪，请虚大人责罚。”

　　毕竟未能完成虚交代自己的事项，看守、保护好大小姐，青年恭敬地低下了头颅，静等虚的发落。不过过了好一会儿，虚才悠悠道：

　　“若你一开始便看住那孩子，何至于受此重伤……回去之后，你就停职自省半个月吧。”

　　虚并未真的动怒，胧也明白。青年试图抱起靠在他腿边的少女站起来，却感觉自己肩膀剧痛，手几乎抬不起来。甫一站起来，便感觉五脏六腑翻涌似的绞痛，喉头一甜，还未张口就又是一股鲜血从他苍白的唇边流出——在夜王那股几乎能将人碾碎的力量下，即使是冲击的余波，也已经伤到了他的脏器。

　　尽管他想要强迫自己，然而，他的身体却无法与他的意志匹配：他的伤势，即使体内有虚的不死之血，也至少需要一周左右才能愈合。

　　看见他的窘迫，虚慢慢道：“可惜，这里也没有医师能为你包扎。枭已死，你又受了伤，一时之间恐怕也无法离开吉原了，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叨扰夜王一日呐……”

　　他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弱弱的女音：

　　“那个……大人，奴家就是吉原的医师，若您不嫌弃的话，我为您看看伤势，可好？”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见的就是那个之前还为虚倒酒的艺伎，她的衣服头发显得有些蓬乱，原本精致美艳的面容此刻也灰头土脸的，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她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甚至还紧紧地抓着她的和服下摆、似乎是在让她不要冒头。

　　然而，这个女人依旧开口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他们，自己可以为胧治伤。

　　…………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类似的梦了。

　　梦中的她处在一片黑暗的世界，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个孩子，一个与她长得很像的孩子。

　　恍若地狱的黑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已经失去了时间的实感。然而，唯有痛苦与折磨是真实的，且永无止境。围绕在孩子的身边的，只有无穷无尽、看不到底的恶意。仿佛就是为了承受此世全部之恶那般，“他”成为了人类发泄欲望的祭品。

　　朦胧中，有句话在她的耳边回荡，她辨认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们的声音奇特地混在一起，像是一个人，又像是很多人，那声音宛如奈落深渊传来的无尽诅咒。

　　“真正苦难与不幸的人，他最想要的并非是爱与理解，而是你与他同在一个地狱里。”

　　尽管她听不懂这句话的真意，但她仍然为梦中的那个孩子而感到悲伤，然而，那也是他已经不再需要的东西。

　　好在，梦并不长；好在，梦永远是模糊的。

　　当少女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几乎理所当然地忘记了自己在梦中看见的一切。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见的依然是自己早已习惯的光景。

　　金碧辉映的房间，温暖舒适的床铺，甜美醉人的熏香，与……如同忠犬一般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只不过这次稍微有一点不一样。少女撑着身子坐起来，努力地揉了揉眼睛，看见的就是灰发青年精赤着上半身，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拿着棉球、纱布与酒精，极为仔细地给他仍在流血的地方擦拭消毒并止血。

　　女子白玉似的纤手在男子强壮的身体上细细地游走，为他拭去鲜血，包扎伤口，这一幕看起来莫名的香艳旖旎。

　　男子是胧，女子正是阿清。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然而她更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就在虚点头同意让她来为胧治伤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胧的身边，顺便，也佯装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孩。

　　——如果说，那个名叫“虚”的青年与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面容尚可称为巧合，那么这个与小光极为相似的女孩，难道仍然是命运的玩笑吗？她实在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只要不与夜王为敌，他们仍然是吉原的贵客。在百华的牵引下，他们一同将女孩安置转移到她的“医馆”，并继续为他们准备了待客的酒宴——无论何时，吉原的待客之道总是毫无破绽的。

　　在那里，虚像没事人一般继续之前的自饮自娱，胧则在她的帮助下脱下了染血的衣衫，她这时候才看清了他受伤有多重，但与此同时，胧的身体也不禁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身材精壮，皮肤却是不见血色的苍白，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刀伤、烙伤、鞭伤，各种伤口缝合、痊愈后留下的痕迹，遍布在男人的胸膛、后背与腰腹。

　　很难想象他究竟遭遇过什么才会这累累伤痕，待她定睛一看，她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一个奇异标记。

　　八尺鸦形状的刺青，在他的胸膛处，正在心脏位置，也是他伤处的附近。阿清轻轻地尝试触摸他的刺青，便感觉男人条件反射似的一颤，她这才抬起头，看见他碰巧也在看着她。

　　烟灰色的眸子并不明亮，横斜入鬓的两道剑眉总是紧紧蹙着，就连他的脸上，都有着一道横亘半张脸庞的伤疤——若不是这道疤痕，他本来应该是个英俊端正的男人的。

　　更让她感到浑身战栗的，是他望向她的眼神。只一个带有侵略性的眼神，她便感觉自己几乎要酥软在他的怀抱。

　　不过很快，他便重新低下了头。

　　“开始吧。”他吩咐道。

　　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他似乎天生就已经惯于忍受疼痛，在她为他消毒的时候，她有些颤抖地将酒精涂抹在他的外伤处，若是常人早该痛得大吼大叫了，即使是她的那些同学们，如高杉和银时这等人物，此时恐怕也不免要紧咬牙关、低声喘气。可是眼前的男人不仅一声也没有哼过，而且面色如常，极为平静地任由她处理自己的伤。

　　如果不是感受到肌肉的颤抖，她几乎认为伤口不是出现在他身体上的。

　　然而，就在她正在为他包扎的时候，那个女孩醒过来了。

　　“胧尼……？”幼小的女孩轻声喊他，揉着眼睛慢慢地起身——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男人的情绪突然有了波动。女孩在看见他受伤之后迅速地反应过来，冲到他的身前：

　　“胧尼，你这是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

　　“没什么……就是在下技不如人而已，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阿清注意到，尽管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温柔了许多。然而小女孩似乎并不相信，她关切地望着胧，努力地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神威……哥哥呢？小光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我好像……拿着爸爸的刀，想去砍那个白头发的大叔……”

　　阿清想道，看来她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然而胧却答道：

　　“那个名叫神威的少年跟着他的师父回去了……而您，大小姐您没有做任何错事。您只是因为看见您的父亲受了伤，才会这么做。”

　　“任何一个爱着父母的孩子，都会那么做，您不必在意。至于我……保护大小姐本就是我的任务，您无需有任何愧疚。”

　　听见胧这么说，小光才反应过来，然而她回头一看，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屋子的角落，一个人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艺伎三味线的音乐，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边，却没有想要加入他们交谈的意思……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受了任何伤。

　　“爸爸原来没事吗……”她小声嘀咕，随后，她才注意到阿清的存在，一个正在给胧尼处理伤势的漂亮姐姐。

　　“姐姐，你是谁？”

　　奴家名为阿清——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话到口边，她还是咽下了关键的部分：“奴家艺名千代，是这吉原菊屋的游女兼医师，承蒙两位大人看重，为大人疗伤。”

　　千代确实是她初入吉原的艺名，在他们的面前，她实在是不敢透露自己的本名。

　　“哦，谢谢姐姐了。那，姐姐你要好好地照顾胧尼哦，他总是在受伤……对了！胧尼！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到最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美小巧的红色平安结。少女一脸认真严肃，小心地将这个小东西放在了胧的手掌心。

　　“这个，是平安结，小光做的。送给胧尼，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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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隐藏彩蛋：
虚：（隐藏心理活动）枭死了，胧受重伤，女儿晕了……这怎么回奈落啊，哪有领导开车带属下的道理。
——所以，在吉原再呆一晚，等胧联系奈落派人来接他们。
（所以虚到底会不会开车，是个谜）
2、胧身上的伤疤是私设，是他早年在奈落拼命做任务的时候留下的——《纯白年代》胧番外提过，没有人比他做的任务更多，也没有人比他更不要命。
3、小光梦里的那一段，是我对虚在原著里心情的一种猜测：真正不幸的人，需要的不是爱与理解，而是你和他同在地狱里。——所以我不指望用爱感化他了，尽管小光真的非常非常爱他。
4、神威暂时下线，但我保证他很快会再次上线。
最近工作太忙了，老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