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48、第 48 章

　　阿清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两个男人，他们搏杀的身影与武器碰撞的刀光剑影，都是超越了人类所能想象极限的暴力。簌簌落落的砖石瓦砾不断地从她们头顶落下，战斗的轰鸣声几乎要将这天顶震碎，两人都完全释放出了他们的力量，彼此的杀意尖锐得连呼吸间的空气都在剧烈摩擦。

　　即使是一丝一毫的力量外泄，都足以立即将她与宇野碾死——想到这里，她紧紧地抱住怀中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更加努力地缩小她们的存在感。

　　她早就猜到了，凤仙的提议不安好心。只是她也没想到，这次所谓的会客本身，就是两人战斗的序幕，为此凤仙提前清空了这栋大楼、准备了武器、甚至还备下了她们两个祭品，为来访的客人开启了血之宴。

　　“早有听闻虚阁下的大名，被称为天道众的利剑的男人……不知你到我吉原来，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在下来此处的目的，就是向你、吉原的主人，夜王凤仙传达我等天道众的意志。吉原这地方，既能带来滚滚财富，亦是各方势力在这地球上权色交易的温床，所以……”

　　虚眯起眼睛，向凤仙举起了酒杯。“我们希望，凤仙阁下能给予我们一个承诺。”

　　“哦，是想要老夫对你们承诺，服从你们天道众的管辖，不会利用吉原的力量颠覆你们对幕府的统治吗？”

　　“不愧是夜王，凤仙阁下，这对你来说非常容易。当然了，天道众并未有干涉吉原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站在我等的一边，维持我等后方大本营的稳固无忧。”

　　“确实，这对老夫来说并不是多难以接受的事情。然而，虚阁下，你们是不是漏算了一件事情？”

　　听到这里，正在为虚添酒的阿清，突然意识到一股强烈到几乎凝固的气息，令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那是常年在战场边缘摸爬滚打的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杀意。

　　“我夜王，为什么就要听你们天道众的话？你们有那个资格——来要求我么？”

　　凤仙抬眼望着眼前的青年，一字一句。听见他如此宣告，虚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挥手示意不必再倒，叹息道：

　　“那可真是遗憾啊。不过……这也正是我来到吉原的原因。”

　　男人放下了酒杯，将右手搭在了他腰间的刀鞘上。

　　下一个瞬间，即使是早有准备、正在不着痕迹地向角落躲去的阿清，也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她袭来，竟然直接将她掀翻，滚到了一边的宇野身旁。那边，凤仙的巨伞已与虚的刀刃碰撞到了一起，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海啸一般的巨大力量震碎了这个房间坚固的外墙壁，扑落下来的房梁和瓦砾也将她们遮掩在了阴暗的角落之中，阿清抱住吓得大哭的宇野，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场宇宙间最顶级的对决。

　　作为蚂蚁一样弱小的存在，在这战场上随时都可能丧命，然而幸运的在于，亦没有人会特意去踩死她们这两只蚂蚁。

　　“虚大人！”

　　一旁作为护卫的男人也抽刀准备上前助阵，然而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以人类之身挤进两股暴风之中，除了粉身碎骨，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只一个照面，他就被凤仙挥舞巨伞，打碎了头颅，脑浆与鲜血飞溅一地。

　　这场决斗的时间并不很长——高手之间的过招，即使只是数秒，亦足够了解他们彼此的力量。很快，他们的战斗便好像落下了帷幕——虚的刀刺穿了凤仙的右手与右脚，而凤仙的伞则打断了虚的一只手臂，并从他的胸膛穿胸而过。

　　就在凤仙抽伞出来的那一刻，少女绝望的尖叫响彻整个战场。

　　…………

　　“爸爸——————！！！”

　　直到这一刻，小光一直紧紧抓住神威手臂的手才无力地松了下来，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少女血红色的瞳孔紧缩，双目空洞，就像是……看见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风景。

　　脸上，属于父亲的血，好似融入她的身体一般迅速风干、汽化，那一瞬间，溪流汇入了大海，海量碎片记忆闪电一般凭空从她的身体里出现，顺着全身循环不息的血液，从她的心脏，流到了她的大脑。

　　——咚咚。

　　心脏，在不住地跳动。每跳动一次，眼前就闪过本不应该看见的画面，仿佛是透过万花筒去看这个世界，随着齿轮的不断转动，她看见了许多东西。

　　曾经被切碎刺穿的幼童。

　　曾经被斩首焚烧的少年。

　　曾经在黑暗中无数个日日夜夜，被人类砍去四肢、刺瞎双目、凌辱身体，又被他们投入暗无天日、不见一人的牢笼，束缚百年。

　　长发凌乱、衣衫褴褛有如恶鬼的怪物，自山崖上跃下，漆黑的死神幽灵一般地在片刻之间收割所有人类的性命，尸山血海之上，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杀戮与复仇的快感。

　　面带黑鸦面具的青年，服从当权者的命令，与那同样受到龙脉恩惠、名为天草四郎的少年在数小时的死斗后，终于将他的头颅砍下。这是他成为奈落首领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与死亡那么近。

　　身穿黑色鸦羽大氅的男子，他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黑刀，尽情地收割眼前向他涌来的生命。他的羽翼是如此的宽广，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就几乎将整个星球的军队屠戮殆尽。

　　幼小的女孩无法理解她看见的这一切，但是，她的内心，有一句话在不停地回响着。

　　——我拥有力量，我再也不会容忍下去了，我要将我看见的一切，还给他们。

　　下一刻，少女的身影消失了，神威惊讶地看见，不过一瞬，她就将那把插在她身侧的、属于她父亲的黑刀拔出，双手持刀，向远处的夜王凤仙砍去。

　　“怎么回事！”

　　即使是夜王，也未能料到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女孩竟然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就在刚刚的战斗中，他的一手一脚都被虚给废掉了，他只能匆忙抽出他的伞，抵下斩向他的一剑。

　　武器与武器之间的碰撞，若是高手之间，只需要这个瞬间，便能明白对方的决意，这正是千百次战斗积累的经验方能拥有的直感。然而，他从那女孩的剑上感受到的，却是和那个男人极为相似的感觉。

　　虚，那个怪物。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可怕的对手，无论如何攻击都像是在捶打大地，仿佛对方就是他脚下的这个星球本身，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出来，那个男人刻意有所保留，若不是如此，他绝难在这场战斗中暂时占据上风。然而，突然的异变令他也难以理解，没想到一个孩子会突然向他发难——虚的女儿，用虚的剑，重现了刚刚虚的剑术。

　　被格挡下最初的一击，少女并未停手，她借力向后一跃，随后调整了握刀的姿势，再次向他的咽喉、左膀右臂袭来。这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会有的战斗机巧，然而她就像是千百次经历了这种战斗一般，本能地很清楚该怎么应对，也拥有驾驭这记忆的强韧身体，灵活地将刀舞得密不透风，竟要将他逼入困境。

　　凤仙迅速地反应过来了：透过那个孩子血色的双瞳，其中深深的空洞让他明白，那并非是这个孩子的意志——她是被什么东西寄宿着，仅仅在用某种“记忆”战斗。

　　“区区一个小鬼，少自大了！”

　　男人大吼一声，他决定不再留手，也不再有所顾忌。在还能动弹的左手蓄力后，他全力将他的武器向少女挥去，少女立刻横刀来格挡。然而这一下的力量超乎寻常，只听见“叮”的一声响，被震得出血的虎口已经难以握住手中的刀。武器被打飞脱落，而她的身体也在夜王全力一击下被轰飞。

　　“呜……！”

　　凤仙没有就此放过她，男人一跃向前，用伞尖袭向少女单薄的身体，就在少女即将被打穿的下一刻，突然，一阵银针向凤仙袭来。

　　顺势稍变了武器的轨迹，他用挥舞雨伞的气流吹飞了银针，然而这一下已经改变了进攻的力道。凤仙定睛一看，一个灰色的身影已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不自量力！凤仙挥舞手中的巨伞，竟是要将两人一同贯穿。

　　灰发青年握紧了手中的禅杖，要格挡住他的一击、至少也是要卸下他的部分力量。然而夜王的一击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接下的？更何况还要保护身后的少女。胧咬牙，在禅杖被巨伞粉碎的下一个瞬间，松开手中已断为两节的武器，抓住了伞，即使被伞尖贯穿了肩膀亦未放手，竟然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夜王的武器。

　　与此同时，一旁观战的神威一跃而起，接住了青年背后那个已经被打昏的少女，将她抱离到战场的边缘。

　　“滴答、滴答……”

　　即使已经卸去了凤仙的部分力量，他依旧受伤极重：凤仙抽回了他的武器，于是鲜血从他的肩膀涌出。肩胛骨似乎已经在这一击下被粉碎，一双脚为了不再后退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悲鸣似的咯吱作响……胧吐出一大口血，双腿已支持不住身体、半跪于地，烟灰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慢慢地喘息道：

　　“还请阁下……息怒。”

　　终究，他没有让她承受这一击；而他也在这一击中活了下来，未像枭那样丢了性命。

　　“哎呀哎呀，何必要为一个孩子如此动怒呢，凤仙阁下。”

　　打破战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的，是一个本该倒下的男人。

　　虚的身体，被凤仙打断的手臂与他胸口那个大洞，不知何时起已经完全愈合，甚至看不出有一丝受伤的痕迹。在夜王的紧盯中，男人稳步走上前来，将自己掉落一旁的刀擦净后归于刀鞘，好似没事人一般道：

　　“我为小女的无礼向你道歉，就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了。何况，今日我们的会谈重点，我想凤仙阁下心中也有数。我等的要求是否合理，还请尽早做出决断。”

　　他意有所指，凤仙自然也能领会。夜王凤仙虽然自恃拥有绝顶力量而傲慢睥睨众生，但他绝非愚蠢的战斗狂人，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必要与眼前的怪物不死不休。

　　想起天道众追求不老不死的传闻，男人哼了一声，将武器扛在肩头，转身道：

　　“老夫没打算与你们天道众对抗到底，你们想要的无非是个承诺，那我便给你们好了。但是，吉原不会干涉幕府中央与你们的事情，相对的，即使是你们天道众，也无权干涉老夫的吉原。”

　　“这是自然。”

　　…………

　　待尘埃落定后，虚目送夜王离开现场，随后转身看向一旁的神威，别有深意地微笑道：

　　“当着一个父亲的面对他的女儿出手，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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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给小光开了挂……前面就提过的，小光和虚的“连接”，两个人可以共享彼此的记忆，所以理论上，小光的战斗力上限和虚一样。
2、虚当然没有战败，不如说他本来就没想和凤仙全力战斗。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挺有趣的，他选择围观。（只有大师兄是真的奋不顾身地冲上来去保护小光了，真·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