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死神之子》雨栗子

39、第 39 章

　　天道众对虚的研究陷入了瓶颈。

　　这个男人不老不死的根源在于他是地球阿尔塔纳的人形化身，从这个角度看，他甚至可以说就是这颗星球本身。地球用了四十亿年方才孕育出了这一奇迹，但这个奇迹为何会诞生，地球的阿尔塔纳又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还存在着太多的未解之谜。

　　而天道众最关注的莫过于，他的奇迹，能否降临在其他人身上；生命追求的终极奥秘，不老不死的大门，能否被他这把钥匙打开。

　　他们如同虚所说的一样，既给予了他天道众的尊荣身份，也将他的每一滴血每一片肉都放在实验室里调查得彻彻底底，甚至将与他相关的人也同样进行了一定的研究。遗憾的是，他们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他不愧于“奇迹”之名，而奇迹，是没那么容易量产的。

　　在他的体内，血液里含有很高浓度的阿尔塔纳，那红色的液体就像是流动的红宝石一般，蕴含着无限的不死之奥秘，但与此相对的，其他的体/液，包括唾液、汗液、精/液就没有这种特殊的能力，与常人几乎无异。研究人员从他的身上抽取了大量的血液进行试验，终于对他的力量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的血确实能将濒死的人救活，也能赋予普通人远超他人的强健体魄，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与他有一样的不死，但是，那仍然与他本人有天壤之别。

　　他们用了许多的活体做实验，得到的结果基本都没有例外。在过度的死亡次数将这些人体内的虚之血消耗殆尽之后，他们就会迅速油尽灯枯，而且，因为虚的力量过于强大，有些人甚至根本承受不了，在注射初期就全身爆裂，却无法立刻死去，只能悲惨地等待自己身体的崩坏超过复活……看着那一个个失败的例子，天道众沉默了。

　　“目前我们能用的实验对象只有虚和接受了他的血的人。大人，如果能有其他更多的样本，比如虚的血亲，我想也许会有其他突破。”

　　首席科学家对他们提出了一个意见，天道众也觉得有理。可是经过调查，奈落里那个疑似前任虚的私生子的骸，几年前就做了亲子鉴定证明她和虚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档案显示五百年来，虚从来没有留过子嗣的记录。

　　他们都要怀疑，这种地球直接诞生出来的不死怪物，他真的能生育出孩子吗？

　　“如果现在没有，我们也可以尝试创造一个出来。成功的话，我们可以从受胎开始观察那个孩子的情况，那将是绝佳的素材！”

　　尽管天道众仍然对此表示质疑，但科研人员再三与他们保证，虚除了不老不死的部分，他的身体结构在各方面都与地球男性高度相似，理论上是具有生殖能力的。正当他们准备为虚人工培育出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从奈落的档案里查到了一封信。

　　虚的血亲居然真的存在于世，这真是天降之喜！他们立刻对奈落下令，命令胧——现任奈落首领亲自出动，务必要完成这个最高等级的机密任务。

　　“虚的血脉不可流落在外，她必须被保护起来！将那个女孩带回她父亲身边吧！”

　　与此同时，奈落还接下了幕府的命令：萨摩藩已归顺幕府投降，而对于在攘夷战争中与中央对抗到底的长州藩，不可有任何姑息，必须杀鸡儆猴以示效尤。奈落作为江户现今的核心武装力量，也须与幕府一同前往长州，将与攘夷势力有关的人员全部清剿。

　　两个任务并在一起，奈落除了骸留守江户新本部，其他大部分干部都与他一同前往长州。这是奈落迁至江户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

　　任务的唯一变数，是与他们同样去了长州的白夜叉。他吩咐部下留在远离松本村的地方待命，由他亲自监视那个村子，除非白夜叉要将大小姐带走，否则不得有任何打草惊蛇的行为。不过在确认他离开之后，八咫鸦的羽翼终于得以在这片土地上展开。

　　顺着女孩跑上山的小路，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跟随其后。

　　冬日的阴霾笼罩在山谷间，连平日里活跃的小动物们也失去了踪迹。森林小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覆盖在松软的泥土上，然而若是有心人注意，就会发现，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行走于这山路间，脚下居然没有发出任何“沙沙”的声音，仿佛是一个灰色的幽灵，飘游在这条长路之上。

　　如果“白夜叉”那时候没有被那群村民吸引注意力，以他的警觉程度，说不定就会发现自己。青年——胧暗暗想道。

　　但是那个男人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永远没有了。

　　渐渐的，他能听见远处传来小女孩隐约的哭泣声。青年的心里一动，他微微地将斗笠抬高，望到那个孩子就在前方，他的步伐也渐渐加快了。

　　“呜呜呜……爸爸……妈妈……呜呜……”

　　他看见那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在她父母的墓前大声嚎哭，一张小脸就像是受虐待的幼猫一样全是泪痕，脏兮兮的皱成一团。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是要将她这些年寄人篱下、饱受他人欺负和流言蜚语的伤心与难过全部发泄出来似的。面对他的靠近，女孩浑然不觉，全是自顾自地哭着，好像墓碑前就是她的小世界，而这个世界以外的一切，她都是不在乎的。

　　看来，这里就是她最安心的地方了。可惜她的“爸爸妈妈”都不过是冰冷的石碑，既不会说出任何安慰她的话，也无法将她抱入怀中给予她温暖，只能安静地矗立在那里，无声地望着她。

　　“爸爸……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能说话……不是说好了和哥哥们一起回来的吗……会和小光一起生活的……”

　　她终于哭累了，抽抽噎噎的边抽泣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眼泪，对着父亲的碑倾诉。他叹了口气，拿出一团涂好了麻药的毛巾，随后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捂上了小光的口鼻。

　　整个过程都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她戛然而止的哭声，像是被扼住后颈的猫一样突然哑了火。他展开了毛巾倒了些水，顺便为她把脸也擦干净，但是在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与血痕之后，他才注意到，她头上的那一小块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

　　青年定了定神，抱住昏迷了的女孩，见四下无人，便脱下了衣服小心地包裹好她，快步要离开这个小村子。

　　任务完成。他要将这个女孩，带回到她真正的父亲那里。

　　……

　　几天后，阿秋回家探亲的时候发现，小光居然不见了，父母告诉她两天前就失踪了，很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云云。当她心急如焚地问父母为什么不报官的时候，她的父母亲也只是无奈道：

　　“这年头人贩子那么多，走丢一个孩子不是很普遍的事情么？报官多花钱，还不一定能找得回来，算了吧。”

　　“怎么能这么算了！爸妈，小光好歹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啊！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我们当然担心了！但是担心有用吗？这世道这么乱，你让我们上哪儿找回来她？！唉，也是我们大意，就不该让小光到处乱跑的！那么健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又流着上等人家的血，养了这些年，本来还想让她给秀次郎做媳妇的呢……这下全打水漂了……”

　　父母亲都只是哀叹好好的童养媳就这么没了，根本就不打算去找她。正当阿秋想自己去报官找妹妹的时候，幕府的人突然到了。

　　他们来得没有一点征兆，在村里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捕快、刀枪和猎犬封锁了这个小村庄，声称这里是孕育了诸多攘夷志士、危险的胎动之地，必须彻底肃清，在此期间一只虫子也不得离开。

　　“松本村，攘夷四天王里三个都出自这里，白夜叉在战后居然还敢回乡，虽然他侥幸逃走了，但我们必须要严查到底，将所有与攘夷志士有关的人员全部肃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村子走出了太多的攘夷志士，幕府早已将这里视作眼中钉。即使那些村民极力要与松阳的学生们撇清关系，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都出自这个村子，他们的孩子，几乎都与那三个人曾经是同学乃至战友。

　　“那个村塾的学生还有几个活的！他们才是谋逆分子！我家树太认得他们！”

　　一番调查之下，他们还发现了意外的收获——这里居然还藏着几个从战场回来的漏网之鱼！本着宁可错杀也决不放过的原则，他们认真盘问了那个据说和高杉等人都曾是同学的青年，不仅知道了那几个参加过战争的是谁，还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份名单，里面是所有曾经出过攘夷志士的家庭。

　　“大人，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那个，村子里大部分人家其实都是无辜的，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当初也都拼命拦着他们家的孩子出去，不可能对幕府任何谋反之心。我会号召大家也配合您们调查的，您能不能……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啊？”

　　那个配合调查的青年小心翼翼地询问领头的官员，想为自己的乡邻们也求来一条生路。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之后，他欢喜地去通知村民们，却没看见，那个官员嘴角隐藏的那一抹冷笑。

　　名单上所有人家都收到了一份幕府发来的通知书。捕快们说那是保证书，让他们在上面签字，保证自己家和攘夷绝无任何瓜葛，而这些不识字的村民早已被幕府的阵仗吓得成了惊弓之鸟，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证明自家绝无谋反之心。于是在树太前一天的保证下，他们都对幕府深信不疑，立刻签名的签名、按手印的按手印，竭力想表现自己家的清白。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并不是一份“保证书”，而是“认罪书”。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那么，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我家儿子早就不打仗了，他没杀过人！他是无辜的呀...”

　　任凭勇太的母亲如何哭喊，也改变不了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在村头被枭首示众的命运。而她的小儿子，和这个村子里很多年轻人一起，被卖作了官奴，永远没有了自由身。

　　出过攘夷志士的家庭，轻则为奴，重则斩首，财产全部充公，房屋全部烧掉。一时间这山谷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十几里外都能看见熊熊大火烧出的黑雾。松本村，成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人间地狱。

　　一位跟随幕府的天人记者，在他的日记里写道：

　　“我看见人们就像苍蝇一样成片成片地死去……他们割掉那些农民的头，刽子手将他们的头颅收集起来，作为清剿的功勋拿去请赏。官员们用绳索将村里的女眷和年轻的孩子串成几十米长的一排，执刀的武士像驱赶牲口一样，把这些可怜的人们一个个明码标价卖掉。这种悲惨的景象使我想起故乡早期曾经发生过的贩奴运动，而我原本以为这个景象不会再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出现。”

　　也有官员对此提出了警告，“高杉等罪魁祸首尚未伏法，倘若对他们的乡亲做得太绝，也许会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遭到意想不到的报复。而且这些人都只是农民而已，没有必要这般斩草除根啊！”

　　“武市你就是太胆小了。如今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区区几个逆贼何足为道！何况上面下严令让我们肃清攘夷分子，务必除恶务尽，倘若我们不拿这些人头回去交差，到时候被说是通逆的，可就是你我了！”

　　人人自危之间，阿秋家走失一个孩子的事情，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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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大师兄将小光带走的，嗯，带去虚（天道众）那里。
最后关于村子的肃清，也是我想了很久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