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类时代》猞猁咪

23、第22章

　　等到双方激动的情绪都稍微平复。棕蓝迫不及待地向野生人打听白果的情况。

　　野生人叫大枝，说，白果瘦小的身体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她会很多东西，也知道很多事情。她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在每一个她遇到的野生人部落都种下希望，包括人类的过去，包括预言，包括棕蓝的样子。她也教给大家很多谋生的技能。她说那些技能都是从书里学来的，希望以后人人都能学会文字，那样才可以自己主动去继承以前的文明，不让人类的历史消逝在时间中。

　　她还平息了野生人部落之间的纷争。

　　因为她告诉大家，与其各自为营，彼此敌对抢掠，不如联合在一起，建立类似保护区一样的安全区域。只要有一个相对安稳的地方可以长期生活，就可以在里面靠耕种和养殖为生，而不用仅仅依靠天生天养的采摘和狩猎。

　　她教给大家各种做消息和机关的方法，在安全区域的边界处设置几道对月龙的示警，当从远及近的示警声传来时，安全区域里的所有人就可以按照事先想好的路线提前躲出去。人类的食物对月龙来说没有意义，他们也不会进行破坏。所以，等到狩猎的月龙走了，还可以继续回来耕种。

　　这样，食物的不足得到了大大的缓解。而且各部落都联合在一起，共同防御警戒，交流也渐渐变多，彼此的敌意也都平复了。

　　白果并不在同一个地方长期停留，她说她的任务就是去找到棕蓝，把他带到人类中间。所以她要不停地寻找。

　　一开始，她只是一个人，后来，她身后追随的人慢慢变得越来越多。她每天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教人认字和写字。

　　但是她最心心念念的，还是棕蓝。每天她自己独自坐着的时候，都在用木头刻棕蓝的小像。她问过每个见到的野生人，有没有见过棕蓝，也让每个野生人都记住棕蓝的特征，一旦见到他，就帮她传话。

　　大枝说，他跟随着白果已经走过了很多个月龙的城市，现在白果已经在黑沼城里，正在到处向城市中的流浪人和被豢养在家中的宠物人打听棕蓝的消息。

　　大枝就是因此不小心被一个月龙抓住的，直接被送进人类中心进行驯化。他摇摇头：“那些该死的月龙太强大了，我们人类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跑也跑不掉，力气也远远不如月龙大，用树枝去戳他们也没用，月龙的皮肤上有层粘液，又硬又滑，用树枝戳也造不成伤害。所以人类跟月龙在近距离相遇，几乎是必死或者必被擒住。”

　　棕蓝说：“不，有办法的。如果你能出去，你就把月龙的弱点告诉每一个人类，说不定很多人可以因此自保。月龙的体表皮肤必须保持湿润，所以他们最怕的就是大量粉末状的东西粘在身上。你们可以随身携带一些轻薄的干粉，见到月龙靠近就撒在他身上，月龙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可能会后退，这时候，人类就可以借机逃跑。还有，月龙的耳朵下面有没有完全退化的腮。那里就是月龙最大的弱点。只要在被月龙抓住的时候，手里有尖锐树枝之类的武器，就可以趁他们没防备的时候，从下到上戳进去，如果戳得准，可以一击致命杀死月龙。”

　　他在月龙家里这些年，跟着月龙看了无数的影像，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很多对话。之前在学员间里，能接触到的信息无非都是风花雪月，但是在外面，他能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信息。其中就包括这些。月龙之间的斗殴，除了互相靠蛮力撕打，最常见的手段就是上面这两种。不同的是，撒粉并不致命，但是戳透腮部是致命的。

　　大枝惊异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竟然也是有办法可以伤害到月龙的？你真的是神吧，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遇到的每个人，这实在是太重要了。我们第一次看到反击的希望。”

　　棕蓝说：“对了，白果就在黑沼城里，离我这么近。可是，我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在哪里？我是被月龙送进来短期寄养的，按照约定的时间，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就会来接我回去了。”

　　大枝说，他被抓住的这几天跟同伴联系不上。但是他知道同伴就在附近，目睹了他被带进了这里。相信同伴一定不会放弃他，会设法来营救他。

　　他说：“你不知道白果到底有多聪明。她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你也一定要有信心，不管你在哪里，她一定会如她所说，找到你，带你离开。”

　　棕蓝说：“如果你见到白果，告诉她，我从其他月龙那里听到，我住的那间房子，是全城最华丽最大的房子，还有一个全城最大的花园，花园里面种了许多银杏和苏铁，还有一小片湖水。”

　　大枝说：“你放心，我记下了，既然知道是最大的房子，那就好找了。”

　　棕蓝说：“还有，你现在在驯化室里，一定要假装顺从，这样才不会挨饿被打。但是又不要过于顺从，因为那样的话，可能你就等不到白果来救你，就会因为驯化成功被送回月龙那里。”

　　大枝说：“我都听你的！我相信你，听你的准没错。”

　　两人絮絮说了很久。终于有月龙来唤棕蓝回房。

　　棕蓝回到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停不下来。一想到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见到白果，他就激动不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这些年她过得应该很辛苦吧？她见到自己会有多开心？

　　第二天，棕蓝的月龙如约来接他回家。

　　月龙出现在门口，唤着棕蓝的名字。棕蓝一看到他就张开手臂小步跑了过去，他知道，这样看上去积极欢乐的跑动，会让月龙认为他也很想他，可以讨到月龙的欢心。果然，月龙非常高兴，把他抱起来举高高。亲昵了一会儿才把他放回地面。

　　月龙拿出小箱子，想让棕蓝进到箱子里。棕蓝绕着他走来走去，尽力表示自己并不想进去箱子里。人类中心的月龙在旁边说，棕蓝很乖很懂事，自己散步也不会到处乱走，可能是不想被关进箱子。月龙就把小箱子收了起来，唤着棕蓝跟在他身后。

　　棕蓝跟着月龙身后，在经过野生人大枝所在的驯化室时，拍了一下他的门。大枝在门里对他点头道别。

　　月龙在接待处跟人类中心结算棕蓝的寄养费用。棕蓝正在四处打量这里的水道和风道，考虑按照白果的想法，她会选择怎样的路径来营救大枝。这时，卷卷也被她的月龙牵着脖子上的项圈带到了接待处，在结算费用。

　　卷卷看到棕蓝的时候，灰暗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尽力地对棕蓝笑。棕蓝不想看她，把头扭到一边，听到卷卷的月龙在跟人类中心交涉。大意是不满卷卷过来配对，本来应该只有配对费，但是却额外产生了很多受伤的医药费。人类中心据理力争，说配对时受伤很常见，伤势轻的话倒不用管，重的只能治疗，不然还会影响怀孕生子。

　　两边你来我往的争着，卷卷偷偷靠近过来，猛地抱住了棕蓝。

　　棕蓝猝不及防，但他没有忍心推开她。棕蓝的月龙说：“这是谁的人抱住了我家的人？是求偶吗？”

　　卷卷的月龙把她从棕蓝身上揪下来，连连向棕蓝的月龙道歉。棕蓝的月龙饶有兴致地说：“我家这个人平时是绝不喜欢女人的，但是你的女人接近他，他居然没有躲开，看来似乎是喜欢她。”

　　卷卷的月龙仔细打量棕蓝，说：“你的这个人长得真好。可惜我的人刚刚配完对，人类中心的人说她已经怀上了。不然要是让她跟你的人配对就好了，生下的孩子肯定漂亮。”

　　棕蓝的月龙也仔细打量卷卷，他觉得卷卷很难看，但是之前三年来，棕蓝从来不对任何女人假以辞色，他不了解人类的审美，所以倒也不太在意。

　　他说：“互相留个地址吧，等你的人这次生完小孩之后，说不定以后可以送来我家给我的人也生一个。”

　　卷卷的月龙说了地址，棕蓝没有出去过，对他说的地址没有概念，但是棕蓝的月龙说：“真是巧，原来你家就是离我家不远的绿色房子那家。说起来还是邻居。”

　　两个月龙又客套了几句，各自告别。

　　卷卷眼见分别在即，对棕蓝说：“真好，今天还能再见到你。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只记住我最美的样子吧，忘记现在的我。”

　　棕蓝听出她已经没有了希望，他不想理她，但是渐行渐远，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高声叫她：“卷卷，努力活着，也许哪天我会去找你，把你救出去。”

　　卷卷也回头看他，摇摇头，笑了。

　　棕蓝的月龙对他说：“原来我们棕蓝真的很喜欢那个丑人呢。下次我带你去拜访那一家。”他没有指望棕蓝能够听懂。但是棕蓝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