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记》常怀山

4、第 4 章

　　清理料理台，将堆在洗碗池中的锅碗洗净后铺在洗碗池右侧的白色塑料沥水篮中，用抹布将餐桌擦拭一遍，清理冰箱中的过期食品，将该丢的垃圾分类整理成几小袋，下楼丢垃圾。
　　垃圾车会准时在九点整清空公寓对面的分类垃圾箱，魏臻将分类后的垃圾丢进已清空的垃圾箱内后，用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关门，朝着楼梯走去。
　　“工工工..”这把熟悉的金属撞击声在楼道里回荡，四楼B座的江奶奶是个神经脆弱的女士，江奶奶每次在这个钟点用铁钩敲击楼梯的栏杆是在表达她的愤怒。江奶奶九点左右会在床上准备入眠，但五楼B座的凌氏夫妇刚刚回家，他们还需要洗菜做饭，梳洗，两家的作息时间不同便有了矛盾，他们这些同公寓的住户只能默默忍受将奶奶敲击楼梯的声响，大概一小时内会结束，魏臻这样想着踩着楼梯上到了二楼，她极快地用钥匙打开门后，入内、关门，将别人的不愉快关在了门外。
　　张如泉正趴在地上逗着王二狗，也不顾它这只小猫咪是不是累了，他捏着它的后颈提着它东来西去，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正在探索更多的可能。
　　魏臻拉过放在玄关的行李箱的把手，拖着行李箱穿过客厅来到次卧的门前。开门，按开门框后的电灯开关，她拉着行李箱走进次卧。左侧是一排白色的衣橱，接着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单、枕套和被套依旧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她松开拉着行李箱把手的手，拿起了被单，没有落灰，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剂气味，张如泉有在维持这间卧室的原貌，他在等她回来。
　　她转身，打开衣橱的橱门，里面挂着她逃走时没有带走的衣物，从夏季的长衫到冬日的棉衣，每一件都整齐地挂在衣橱中，他理过衣橱。
　　结婚，那时张如泉认真地向她提出了结婚的请求，他拿着结婚申请的表格放在了她的面前，是很不浪漫，很现实的求婚方式，她还没准备好。
　　那一瞬间她做了她认为最正确的决定，她要和他分手，她要逃走，她即刻收拾了行李，没有告诉人任何人她的去向，她逃到了大理。
　　她害怕了。她比他小了整整五岁，她还没有完成梦想，她对未来充满了迷惘，不，她不想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婚姻是女人的囚牢，渴望自由的她不愿成为谁的宠物，张如泉也不行。
　　她走到门边，看着张如泉将王二狗捧在手心爱惜的模样，她知道他会是个好父亲但不确定她能否胜任母亲的角色。婚姻是画地为牢，两个人用彼此的血肉筑成一个家，爱情会耗尽，亲情替代爱情成为主旋律，人生就那样在柴米油盐中一直抵达终点，故事完结了。
　　如同圆满的电视剧都不需要第二部的画蛇添足，爱情步入婚姻是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小三、出轨、婆媳矛盾、夫妇关系挑战，人生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难关要闯，躺着不好吗？明明大家活着也不是要成为有用的人，无用多好！
　　自觉无用的魏臻将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后，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把该洗的和干净的衣物分别收拾好，清空行李箱后，她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把行李箱推到了墙角。
　　她走向次卧的阳台，拉开一些窗帘后，她推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是个没有风的夜晚呢，因主卧与次卧共用一个阳台，这一个阳台就显得狭长，洗衣台在主卧那边，洗衣机则放置在次卧这边，晾衣杆上挂着张如泉的衣物。她扶着阳台的护栏，仰颈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无风无月更没有星星的夜晚，真是太棒了呢！
　　“啊..啊...”魏臻顿了顿，这把熟悉得令人尴尬的声音让她急忙地走回了次卧，把推拉门关好并将窗帘拉上。
　　“章鱼，章鱼，你听到了没有？”魏臻极快地走向客厅，边说边指了指楼上，别人糟糕的事若是分享出去，愉快的指数会翻倍呢，她正在行使每个人类都有的坏毛病，悄悄地非议他人。
　　“什么？”张如泉一听有什么大秘密的模样，他急忙将王二狗放在地上，竖起耳朵等着她把话说得更具体一些。
　　“李太太正在进行中”她将正在进行中重点表达出来，这事也不算秘密，每个月逢十都有这么一次，规律得像出薪日。
　　“今天是十号了吗！”张如泉一听清楚她的话，他站起身来，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她身后的白墙，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她们二人此时站得十分近，相距不过三十公分的距离，她看清了他衬衣领口是唇釉，是YSL的十二号唇釉。
　　她的离开并未对张如泉的人生造成任何影响。时间会将他们生活的空白如秘密花园绘本一样填上相应的色彩，或斑斓或灰暗，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悲喜都是短暂的瞬间，都会过去的。
　　正如没有钱的日子长着呢，要是不抱紧面包会饿死的，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减肥期的欺骗餐，可有可无。
　　“今天和别人睡觉了吗？”魏臻不假思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好奇对方是谁，抱着一种八卦的心态。
　　她并不反感他和别人睡觉，他们是已分手的前任，虽然当面谈这种话题有点奇怪，嗯，确实是有点奇怪。
　　“是的，我们公司市场推广部部长助理，是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子，相处非常愉快”张如泉大方地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市场推广部部长助理，具体到了职位，他本不需要告诉她这些，她又不会去找人家麻烦。
　　张如泉是个很实诚的人，有问必答，他从来没有隐瞒她，他在外面与其他女子有什么的关系，是日抛还是月抛，在他们正式交往期间，他没有与其他女子纠缠，他尽职地扮演了一个二十四孝男友的身份，她觉得她在他们的感情中扮演的是个有点作的女友。
　　“你怎么能够脸不红地说出来呢？”她好奇着背后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借鉴经验，如何把常人难以启齿的答案轻松地说出来，真令人羡慕。
　　“因为我是个渣男啊！睡了就睡了，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更多的情节，这是基本底线”张如泉毫不犹豫地大声答道，有点他身为一个渣男，他还有点光荣的意思。
　　她不予置评。她现在是受张如泉庇护的状态，他提供给她住所和财力支持，她们现在是房客与房东的关系，只不过她没有交房租，他们对彼此不应要求更多。
　　“也是”魏臻意味深长地答道，她没有其他的想法，脑袋里自动冒出早餐吃的豆浆油条，后悔没有买一份葱油饼诸如此类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袋。张如泉像个与女性友人分享八卦的八婆，他凑到了她的耳边，特别小声地与她分享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出版社大股东的情人，听起来像是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情，这个劲爆的消息如烟火在她的爆开，她看张如泉的眼神也变得像在看智障，这家伙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这么劲爆嘛！你不怕被炒鱿鱼？”魏臻在第一时间里想到是张如泉完蛋了，他要被炒鱿鱼了，她将有可能失去一张长期饭票了这样的问题，她十分为他担忧。
　　“怕什么，天塌下来自有长的撑住”张如泉挑了挑眉毛，嘴角浮现一丝坏笑，他似乎有解决的办法，她便安心了。
　　“王二狗好像睡着了，你把它弄到纸箱子里吧，我得洗洗睡了”确认过无碍后，魏臻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二狗，它好像是玩累了睡着了，她只好吩咐王二狗的父亲把它弄回它暂时的猫窝里，她得准备梳洗了，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终于到家了，她需要一个超过八小时的睡眠来补充体力。
　　“嗯，晚安”张如泉顺从地应下了她的吩咐并对她道了声晚安。
　　“晚安”魏臻也温柔地回应着张如泉，转身回到次卧，打开衣橱，拿出换洗的衣物后便朝着浴室走去，浴室里长备着洗漱用品，她不需要再拿旧的。
　　晚安，我爱你。
　　记不得是在哪里看过的评论说这两个词念得快了听起来是一样的，像确实像，不过表达的意思始终不同。
　　她在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张如泉小心地把王二狗弄回它暂时的猫窝中，这个男人是有点怪，他的怪是平整、没有棱角的怪，不伤人。在这个社会中，有人忙着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有人顺从大流承认自己是无用的平凡人，每个平凡人都是不一样的，思想、生活方式、三观及人生经历，求同存异才应该是主旋律。她喜欢张如泉的怪，他的与众不同显得他是那么独特，那是他的个人魅力，懂他的人自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