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醉千秋》夜来双月满

68、鸾凤镜明栖彩翼，鸳鸯被阔翻新浪

　　天渐渐蒙上了一层帐幕，静静的月色洒在街头巷尾。
　　再见时，是陶醉手指扣握着钟素秋指腹的场景，他拉着她走入了人群。
　　“刚才出门之际，见你从楼梯口而来，你是去了哪里吗？”钟素秋随意问道。
　　陶醉温声道：“嗯。见你收拾细软，我便去问了问哪里有好地方，也好带你去。”
　　“哦？那你……”
　　正在钟素秋问些什么时，突然地，钟素秋只觉脚下一个不稳，被陶醉拉进了怀中。
　　“小心！”陶醉将钟素秋护在怀里，躲过了方才行人急匆跑过的擦撞。陶醉扶正钟素秋，问：“没事吧？”
　　钟素秋摇了摇头。朝刚才差点撞到自己的人望去，“他们……为何如此急迫的感觉。”
　　陶醉嘴角勾出深一层的笑意，“正好我们也是要去湖畔，不如一道去看看。”
　　钟素秋点头，看着一个个急匆匆的行人。钟素秋不禁问：“看他们行色匆匆，而我们步伐缓慢，来得及吗？”
　　“不急。”陶醉没有将钟素秋从怀中松开。“才刚吃完不久，莫要急着走，伤了身子。”
　　钟素秋只好点头，不多时，看着身旁已没有什么行人的街道，不禁让钟素秋对那些匆忙疾去的人更为好奇。
　　陶醉和钟素秋又走了会儿。而目的地也已出现在他们可触的范围内。
　　“陶……陶醉？”钟素秋略惊，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民众，他们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钟素秋拽了下陶醉的衣袖，“你看他们……”
　　“去看看吧。”陶醉的语气似乎很平静，他随钟素秋上了前来。
　　钟素秋定眼细看，许多人在湖畔早已点起了河灯，河灯的周围竟奇迹般的舞弄着蝴蝶，而那些蝴蝶，像是雷打不动般不偏不移的旋转翩飞在它们眼前的每盏灯周围。
　　岸上的人双手合握，闭眼似是许着他们的心愿。
　　时而的，也会听到一些更为虔诚的人念叨着：“祥云喝蝶，鸾凤和鸣，愿结发不移，还吾夙愿。”
　　陶醉看着湖畔的远方，道：“他们应该是发现了祥兆，盼着鸾凤呈祥结良缘，鸳鸯福禄千秋合，好圆她们的心愿。”
　　“鸾凤呈祥结良缘，鸳鸯福禄千秋合。若是哪对璧人赶上此等场景，也算的上是福泽了。”钟素秋看着湖畔斑驳灯火，不禁一道。
　　陶醉看了眼钟素秋，不禁问：“看他们如此信然，素秋，那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钟素秋温柔笑着，轻然回道：“自是有的。”钟素秋转头，问：“你呢？你会有吗？”
　　“以前可能没有，但现在……”陶醉转眸。接道：“倒也有了一个。”
　　“哦？是什么？”钟素秋眼眸含笑，问道。
　　陶醉眉眼含笑，他问：“你……真想知道？”
　　“嗯。”
　　“那你抱紧，我告诉你。”
　　没等陶醉落下尾音时，她便觉身子一轻，随着陶醉飞越而过。
　　满目繁星坠湖，彩蝶翩飞，点点的火光像是天上的星星，却又比星辰之光来得更灿更美。
　　陶醉抱着钟素秋，从湖畔的这头，落在了湖畔的彼岸的高枝上，
　　钟素秋稳了下心神，而乍然闯入眼前的景象让钟素秋不禁心速变快。
　　“关雎？”钟素秋看着灯阵上面的两个大字，不禁喃喃一问。
　　“对，这就是我的心愿。”陶醉看着钟素秋，认真的道。
　　地上的人儿，一个个举着天灯，他们放飞着自己企盼和心愿。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钟素秋念着，不禁一愣。
　　陶醉笑意渐生。帮钟素秋接了过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陶醉顿了顿，又道：“素秋，这便是我的心愿。”
　　“你……”钟素秋望着陶醉，有些失神。
　　陶醉看向身旁，“丛然世间灯火斑斓，繁华廖艳，对我来说也不及你的丝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灯火千盏，我只要你这一点光。素秋，窈窕淑女，这回，我陶醉也想逑之一次，”
　　地上的灯盏被城民一个个放飞，一个个红彤彤的天灯飞过钟素秋陶醉身旁。那触手可及般的灯身上写着“鸾凤呈祥结良缘，鸳鸯福禄千秋合。”。
　　那是承载百姓夙愿的信使，也是共求鸾凤和鸣的企盼。钟素秋有些恍惚，看着天上的耀眼的灯，湖面的星辰，披着月光飞动的蝴蝶，还有那地上央央许盼的人群，一时间，让钟素秋有些结舌。
　　“素秋。”陶醉拉过钟素秋的手，握在手心之中，接道：“从雅墨酒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跳就告诉我，你是我一直以来要等待的那个人。仅管……一些东西尘封过，遗忘过，仅管我走过万里路，看遍千重的风景，而你，却是我一直走不出的海角和天涯。”陶醉低头笑道：“素秋，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多少次……你看我的时候，我都在看别处，而每次当你在看别处的时候，我……都在看你！”
　　“陶醉……”钟素秋眼角有些湿。
　　陶醉温柔的扶向钟素秋的后勺，“素秋，我为我曾经的懦弱向你道歉，希望我还有这个机会，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钟素秋眨了眨眼睛。“陶醉，你……你的意思是……”
　　“是，我想娶你为妻。”陶醉眼中溢着温柔，说的认真，
　　钟素秋有些怔，这样的情景，钟素秋甚至连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下意识的想咬一咬手指，确定一下这真的不是梦。
　　不想陶醉的吻迎面而来，钟素秋能明显的感觉到，二人唇齿之间的留香。
　　陶醉松开了钟素秋的唇瓣，道：“跟你说过的，不许咬自己。不然……”陶醉捏了下钟素秋鼻头。接道：“可是有惩罚的。”
　　钟素秋没顾得上红脸低头，便听得陶醉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钟素秋身形一歪，便被陶醉轻柔一拥，纵身穿过斑斓灯火，站在了那亭阁酒楼之上。
　　抬眼看去，那月儿仿若咫尺之间，俯视而下，钟素秋不觉心中一颤。身形一晃。
　　陶醉拉住了她，“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的。”陶醉说着，扶着钟素秋坐了下来。
　　钟素秋看着远方，陶醉盯着她。
　　良久，陶醉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回答什么……？”钟素秋眼角含羞，故作不知，谁让陶醉在酒楼里取乐她。或者……他会不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想到这儿，钟素秋不禁心中一甜。露出了笑意。
　　陶醉看着钟素秋，笑着点点头，“是该给夫人一点时间。”陶醉忽的凑近，低声道：“但……不可以太久哦，只限今晚。”
　　钟素秋不禁向陶醉皱了下鼻子，学模学样的道：“可是陶公子，人妖殊途，人妖是不可以结合的。”
　　陶醉有些脸黑，当年他干嘛挖个坑给自己跳呀！陶醉搐了下嘴角，道：“人妖殊途没错，但……”陶醉凑近钟素秋。“咱们也并非一定要在现实结合的是吧？”
　　这段话竟不知怎么的，登然让钟素秋想起了某个早晨那春光无限的片段。她推了推陶醉，“瞎说什么呢。”她看向了别处。“我……我才不要跟你说这些呢。”
　　陶醉宠溺笑着，把钟素秋拉进自己怀中，“好好，你想说什么，我便陪你说什么。”
　　钟素秋任由陶醉拥着，她俯视而下，道：“从这里看去，这酒楼的瓦顶处也算的上是城中的最高处了吧？”
　　“嗯。”陶醉颔首。
　　钟素秋转眸看向陶醉，看样子陶醉早就知道这点，他是有意将自己带到这上面的？钟素秋想到这儿，不由的问：“今晚的这一切，应该都是出自于你吧？”
　　陶醉点点头，“一朵祥云，两只鸾凤罢了。”
　　“所以你制造了吉兆，让他们信以为真的以为鸾凤二鸟是来送福报的？”钟素秋问。
　　“虽然只是个假象，但看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也不为过。”
　　钟素秋点了点头。“那那些蝴蝶……”
　　陶醉一笑，转身用手指在湖畔的方向稍作滑动，便见得斑斓蝴蝶纷纷而来。
　　钟素秋眉眼弯弯，笑的好看，她伸手，一只白蝴蝶落在她指尖，翅膀扑扇着。钟素秋转眸，看向陶醉。“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我钟爱蝴蝶？”
　　陶醉浅浅一笑，他没有回答钟素秋，而是道：“不知蝴蝶。”
　　“那还有什么？”
　　陶醉伸手向钟素秋指尖的蝴蝶点去。绿光突现，再看时，一朵白色的蝴蝶花静静躺在钟素秋手心上。
　　“野姜花？”钟素秋偏头。
　　“对，野姜花，又叫蝴蝶花。”陶醉看向钟素秋手中的花瓣。“因为它长得像蝴蝶，我曾经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它的种子。”
　　钟素秋看着手中的花瓣，“野姜花，你好像也种过，是为……”
　　“素秋。”陶醉抢先说道。“不管你信不信，野姜花，你是它唯一赋予的意义。”
　　钟素秋怔怔看着陶醉。他的眼里没有欺骗和谎言，虽然钟素秋有些听不懂，但这些话，不知缘故的，在钟素秋心里是愿意去相信的。
　　天上的天灯渐远，地上的人潮渐散。
　　“素秋，夜深露重，我带你下去，可好？”陶醉温柔问。
　　“嗯。”
　　下一刻，只见陶醉指尖略施一法，空中的蝴蝶瞬息化成了野姜花瓣，一片两片的向空中坠去。
　　腰身一紧，伴着花瓣的旋落，钟素秋被陶醉从阁顶处向地面带去。
　　二人站稳后，陶醉道：“素秋，我去备些明日路途上的水粮之物。”
　　“好。”
　　钟素秋眼看陶醉隐入巷口处，垂了眸，向四处看了去。
　　眼下人潮散去，商贩也都收了摊位，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还在卖着画作。
　　钟素秋本也是喜画之人，便闲来走去看了看。
　　那半百老人本专心作着画儿，见有人来，便起了身。“姑娘。”
　　钟素秋看那老人面善，暖语道：“老人家，夜里寒凉，您不妨明日再作，莫要伤了身骨。”
　　“作不作画倒不重要，老朽我啊，只为等人。”那半百老人一边收拾着笔墨，一边向桌角画卷昂首示意道。“喏！就是这画中之人。”那老头说着，把画轴放在了钟素秋跟前。
　　钟素秋不禁问：“这夜已深，您这位朋友还会来吗？”
　　“是也非也，一半一半吧。”那半百老人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收了摊位，道：“姑娘，我与你有缘，不管那人还来与不来，这画就当赠与你了。”
　　钟素秋怔了怔，刚才的话让钟素秋不禁忘神了片刻，等她再回神时，已见那老人收拾了行装走远了去。
　　钟素秋低头，桌上除了那卷画，什么也没有。
　　钟素秋伸手，将那画卷打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事物不禁钟素秋有些明白了那老人说的话，她不由一笑。
　　画中，是一男一女，坐在高房阁顶之上，衬着月亮，伴着蝴蝶，托着野姜花。
　　“怪不得只等到一半。”钟素秋拿着画卷，不由呢喃而笑。
　　思绪让钟素秋不禁想起不久前自己无意说的那句话：“这么看来，这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个特别之行，等百年之后，再忆今日之景，或许又是另一番滋味。”
　　轰耳的爆破声想起，钟素秋转身寻声望去——烂漫的烟花在夜空中向四处坠散。
　　“雅墨酒楼那一幅被颠倒人毁了，这一幅算是赔赠你的，这算是惊喜，也算是定亲之物吧。”
　　钟素秋将仰视的视线拉低，看向眼前的男子。
　　“喜欢吗？”陶醉问。
　　钟素秋不由问：“你说的是这烟花还是这幅画？”
　　“都算。”
　　钟素秋低首，羌尔一笑，“那我还是喜欢这画多一点。”
　　“那我呢？”陶醉凑近，问。
　　钟素秋灵动一笑，道“你不就在这画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