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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整个9楼就一户人家,大门虚掩著,隐隐飘出唱K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撕声力竭地唱“寂寞有害”。宋君年扭头鼓励地看了宋蘅一眼,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瞬间,除了那个唱“寂寞有害”唱得分外投入的秃头男子,其他人齐刷刷地安静下来。

      “万人爱,为何说怕伤害,失去我去换九千种期待,无害……”歌声哑然停下。
      有人跟秃头男子说了些甚么,下一秒这空间裡唯一的声音就是“寂寞有害”的伴奏了。

      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开朗的直接蹦上前来笑嘻嘻地打招呼。

      “My girlfriend.”宋君年的右手攀上宋蘅的肩部,把men她带到客厅中央,脸上浮著些许或许是酒精带来的红晕。不知哪个角落裡响起了口哨声。

      “Hi!”宋蘅的目光迅速扫了一下四周,微微笑道。

      “全养和最靓仔的医生果然不负众望找了个大美人。”一个绑著麻花辫的女人满脸兴奋地从二楼下来,然后瞪了四周的人一眼,“一个个都沉不住气,一听到Ralph带女朋友过來就连正在烤的鱿鱼鸡翼都不理要我收拾,等下你们就吃碳吧。”

      “Diana·Cheung,张颂明医生,我们部的大姐大。”宋君年往宋蘅那边偏了偏头,说道。

      这场party就是在Diana家裡搞的。宋蘅忙迎上去,充满歉意地说:“來得突然,來不急买礼物。”

      Diana豪爽地摆摆手,真的一副大姐大的风范,“大家聚一起happy下,不用带礼物这么见外,Ralph做了好多次好多次蔓越莓酱给我我都还没算,怎么称呼啊?”

      “Gabriella,叫我Ella就得了。”

      “你一笑特别像关之琳。”Diana拉著她的手细细打量著她,啧啧称道。

      宋君年给她介绍起屋子裡的其他人。秃头男子叫Timothy,匆匆打了个招呼之后继续唱起“寂寞有害”。好几个小妹妹带著打趣的笑容走上前来和宋蘅说话。她们都是眼科部的姑娘,年轻大胆极了。之后过来打招呼的医生们都很彬彬有礼,但宋蘅自认自己在识人方面还是挺在行的,一眼看出他们眼裡快溢出来的八卦慾望。至于最让宋蘅招架不住的,则当仁不让是护士长了。

      护士长笑得很是慈祥,用一种看儿媳的目光看著宋蘅,搓著胖乎乎的双手道:“看看Ralph,眼睛时时刻刻望著你,唉,几时拉埋天窗啊?”

      “顺其自然啦。”宋蘅笑笑。顺其自然,万金油成语。

      护士长满脸不信,但是这的确是宋蘅的想法。她想来想去,虽然觉得“顺其自然”这个说法俗不可耐,但对她和宋君年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起来了,Ella你之前是不是接过Ralph下班?”刚刚才上楼的Dr Chan举著一隻烤鸡翼跑下楼,“还拿了一束花。”

      “男人老狗都这么八卦。”其他人“嘘”了一声,然而眼神都很老实地看过来。

      “我们上天台吧,茄子快凉了。”宋君年拉著她往楼梯走去,“你吃韭黄吗?很快就可以烤熟。”

      “我不吃韭黄的。”宋蘅摇摇头。

      Diana家的天台不大,但是足够十个人聚在一起烧烤。整个天台不见一丝绿植,除了临时放出来的烧烤炉和椅子之外,也就一套棉质沙发和一张矮几。矮几上堆满了啤酒瓶,和用大铜盘盛著的鸡翼、鱿鱼、排骨,底下则是用大泡沫箱装著的贝类海鲜。

      天台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楼下唱K,只有一两人还在烤东西,还有一个女生在角落裡吸烟。

      宋君年拿起放在一边的纸碟,又寻了叉子递给宋蘅。茄子被对半切开,烤得绵软焦香,还铺满了蒜蓉和姜泥,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喝点什么?”宋君年问道,然后下一刻自己就给出了答案。“白开水。”

      矮几上有啤酒,果汁和咖啡,就是没有白开水。宋君年“蹬蹬”跑到楼下,留宋蘅一个人在天台吃烤茄子。四周很静,放眼望去数百个黄色窗框围绕著Diana家所在的这栋小楼,眨一眨眼,便少了一个框。说起来现在也是深夜了,但若是在兰桂坊,此刻必定还是喧嚣热闹。宋蘅用一次性叉子撩著茄子上面的蒜泥,心裡想著等下她要留在宋君年家裡。她台湾的partner给她推荐了一部张震演的电影,言辞之慷慨激昂彷彿她不看一眼就是罪过了。她想跟宋君年一起分享才一直忍住没看的,今晚她怕是忍不住了。

      在这静谧的环境裡,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正在烧烤的其中一个男人接了个电话,说话的内容不自觉地鑽进了宋蘅的耳朵裡。

      “脑膜炎?爲什么会突然间这么严重?你们有没有带恆仔去做常规的治疗?……是,我的确讲过小朋友发烧最好不要去输液,但恆仔已经四日没退烧,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发烧这么简单啦!”说话的男子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一下脚,“先别哭啦,你同我讲下你们在家给恆仔吃了什么退烧药……小儿特效退烧药……哪间药厂……知治生物技术……好像是上市公司……得啦得啦,我现在即刻过深圳搭高铁回广州。”说罢,他把自己手中烤得快熟的鸡翼塞给同伴,交代了两句便大踏步走了。

      宋蘅一直背对著烧烤炉旁的那两个人,也挡住了快被自己戳烂的烤茄子。

      “给。”宋君年终于出现,递了杯水给她,“刚刚我看到Diana的老公在炸蒜泥,忍不住偷了师。怎么,烤得不好吃吗?”

      宋蘅扯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同事知道你家有间上市公司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宋君年狐疑地打量著她。

      “那就好。”宋蘅稍稍松了口气,扒拉了两口早已凉透的烤茄子便拽著宋君年离开。“我有急事跟你说,这裡不方便。”

      宋君年见她一脸严肃,便没有耽搁,甚至比她走得更快。“也好,我也累了。今晚你过来我这吗?”

      宋蘅点点头。她脑子裡现在想不起什么旖旎的事情,只觉得心有点慌,太阳穴突突地跳著。对于知治这类型的公司来说,产品一旦出了问题,整个公司很有可能完全垮掉。

      宋君年捞起放在梳发背上的外套,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正要离开,护士长“呼”地一声拦住了他们——准确点说,拦住了宋蘅。“Ella你平时要吃多点补血的食物,譬如话动物肝类啊红枣之类,我看你好似有点贫血。”

      “嗯,我会的啦。”宋蘅回以一个程序化的微笑,忙不迭地跟在宋君年身边离开。

      一直走到车边宋蘅才敢说起她刚刚听到的事情。

      “这没什么啊,我不觉得这和知治有关,”宋君年一边系上副驾的安全带,说道,“我爸很紧张产品质量的,毕竟这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据我所知知治採用的原料都是最好,生产环境也符合国家标准,几十年了收到的投诉屈指可数。”

      “我也知道知治旗下的产品很打得过。”宋蘅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我记得当时你们呈给我的资料裡没有儿童药物这一项,这小儿特效退烧药是最新才推出的吗?”

      “嗯,上市之后知治的资金流足够支撑集团的扩张,我爸便再建了一支队伍专门研究儿童药物,小儿那个什么特效退烧药的配方是从美国买回来的,改良了一下刚推出市场。”宋君年疲惫地揉揉眼睛,“有我爸在,知治的产品质量没问题的。而且高烧不退有很多原因,不一定跟药有关係,也有可能是父母护理不当或者孩子本身受到感染也说不定。天底下不负责任的父母多的是。”

      “我觉得你最好问问你姑父,知治推出这款退烧药之后有没有收到投诉。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算和知治无关你也应该通知一下,让公关部做出相应的准备。”宋蘅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有点恼宋君年不紧不慢的态度,尤其是这反衬得她“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君年扯下领带,鬆开了最近衣领的那两颗钮扣,语气和他整个人的神态一般慵懒:“我会跟姑父说的。不过我看你是多虑了。反正我不操心知治的事情,你也放松点,你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

      “我处理过很多case,有时我还挺信自己的第六感的。施行common law的国家或者地区一向很看重生物技术企业的产品质量,一旦有人就产品质量提出诉讼,企业就准备大出血吧。你看看强生前几天被判赔偿47亿美元的case。他家的爽身粉正常使用根本没问题,但就是有那么一个顾客脑子抽了用来涂抹□□最后还得了cancer。强生的法律团队那么厉害都还是摆不平这种诉讼。知治在香港上市,在这方面谨慎点绝不是‘杞人忧天’。”

      “Relax.”宋君年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从哪裡掏出一颗柠檬糖,“我试过了,这个牌子的柠檬糖巨酸,合你口味。”

      宋蘅不满地侧过头来看他一眼,突然间又觉得不气了。他眸光闪闪,气质卓然,额头到鼻子再到下巴的曲线完美得如同文艺复兴时期最出色的雕塑家的得意之作。这样的美景,瞬间就把宋蘅心裡的那些小情绪给掐灭了。趁著红灯,宋蘅飞快把宋君年剥好的柠檬糖塞进嘴裡。

      “我们说说其他事情吧。”宋蘅把糖吃下肚子,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车前方,“Jess要辞职。”

      宋君年静静听完,不予置评,手裡把玩著一隻领带夹,银光闪闪的,和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相呼应。直到宋蘅安安稳稳地把车停在他家的地下停车场他才把领带夹放进口袋裡,说:“我觉得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可是他的工作能力很出色啊,大家也不会当面歧视他,他的家庭也很需要他的收入。”宋蘅立刻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你也说了,不会‘当面’歧视。”宋君年温和地提醒她,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在看一隻毛毛躁躁的小狗。“有时更多是患者假装不知道别人歧视自己来成全他人虚伪的善良。你替他考虑经济负担,但是你更应该考虑他自己的心理负担。如果他想将自己隔绝起来,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没必要因为其他患者能够继续融入社会而硬要把他拉出来。他是成年人,也经历过风风雨雨,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Jess从来不是乱搞的人,现在这个男朋友拍了有五年了,没想到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宋蘅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都有点想砍死那个男人了,剁剁剁剁碎,拿去喂狗。”

      宋君年不禁莞尔,一脸无可奈何又带著满满的兴致。他抚摸著她的长髮,安慰道:“给Jess一点时间。如果他决心离开,你能做的就是利用你的人脉帮他找一些收益可观又能在家做的job。”

      宋蘅转了转眼珠子,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眼看电梯快到了,她不开始兴奋起来,“今晚我们看电影好不好,我在台湾的partner推荐的,我忍住不看就是想和你一起看。”

      宋君年看上去有点勉为其难,他没有正面回答宋蘅的问题,自顾自地用指纹开锁,然后输入密码。

      这不是宋蘅第一次来宋君年的家,她对裡面的一砖一牆都熟悉得很,尤其是梳发,饭桌,还有洗手间。但迎面而来的空旷还是让她吃了一惊,以至于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宋君年家裡遭贼了。稍后仔细一看,她便否认了自己的荒唐想法。这世上哪有把盗窃现场收拾得整整齐齐才离开的贼?

      电视机两旁的矮柜上原本放著数个相框,大多都是宋君年和他姑妈的合照,现在都被挂到牆上。楼梯角原本有一盆普普通通的绿植,现在不知道被移到哪裡去,只留下空落落的一角。甚至是鞋柜——宋君年这个强迫症患者放鞋的习惯是让每一双鞋平均划分整个鞋柜的空间,他的鞋不多,所以每一双鞋在鞋柜裡的距离都了十万八千里,中间明明可以再塞三双鞋他却什么都不放。而现在,他的鞋子被集中放到一边去——当然,每双鞋之间的相隔距离还是一毫不差的——把鞋柜空出三分之二来。

      “I miss you.”宋蘅正诧异著,宋君年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脑袋放在她肩上,呼出满满的笑意,“我们两个人都需要独立的空间,但我们的工作从不交叉,所以我们并不缺所谓的独立空间。我们缺的是相处的时间。我不会不让你去应酬,我只是想在你回家时抱抱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捨不下我的兰花,那就你搬过来住好不好?”

      “可是——你不是一直受不了我邋裡邋遢的习惯吗?”宋蘅一方面惊喜地心快要蹦出来,一方面又揣揣不安极了。

      “是啊,而且你也改不了。”宋君年叹了口气,一下子吓得宋蘅把心提起来,“我这裡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本来是用作书房的,但我向来喜欢在床上看书,所以我的书大部分都在卧室裡,书桌也设在卧室的窗边,书房那边反倒只有一架钢琴了,不过我也很少弹。那个书房归你,那是你自己的空间,我不踏足,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那些包包和裙子,就我来帮你收拾吧,也不过是放回原位而已。”

      “那是不是太委屈你啦。”宋蘅反手握住他的下巴,舌头灵动地扫著他的下巴和细细密密的胡茬。

      “是啊。”宋君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要看电影吗,我去切个苹果边看边吃。”说罢,他微微松了手。

      宋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他耳边,声音柔柔地说道:“限你十秒内帮我解开所有钮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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