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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六章 群英·第四 ...

  •   慕容离的那一场也算是极其顺利,就他自己讲,自己只是顺手拿鞭子扬了点水花作秀,对方就跟死猪似的抱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说着别吃我。他极其豪爽地端起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极为不要脸地一边夸自己一边一饮而尽。
      烛陌风望了望今天难得没有吃活蛇而改口吃生猪腿的白清溪,八成猜出来那条给她准备当晚饭的蛇在比赛场上被用掉了。白清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冲一直盯着她的烛陌风眨了眨,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又直接抄起自己的衣角往嘴上乎撸两下,算是把血迹抹去了。
      想想当时白清溪还刚出生啃蛋壳的时候,是多么的天真无邪啊——他怀念起那时候了。
      烛陌风和赵小黑这对“父子”也算是心有灵犀,前脚他正回忆原来那个天真可爱的白清溪呢,后脚赵小黑就抬手举杯环抱住她的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开口就胡乱嚷嚷道:“你现在厉害了。想当年,小黑老子我还追着咬过你尾巴!差点没给你咬秃咯!”
      在场的烛陌风和慕容离不约而同地呛了一声。烛陌风偏头想了想,好像当初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情,而且就发生在赵小黑和白清溪两人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抬手把赵小黑的蛋壳拎起来,发现底下破了个洞,随即就看见一个黑毛球追着可怜兮兮的琉璃鸟大喊大叫。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确是高兴过头而有些喝多了,头晕脑胀的,居然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太快:“真是白驹过隙,一晃三年就过去了。那时候你们两个小家伙出生的场面我还记着呢!”
      白清溪的脸上一脸羞红,虽然五官上没什么表现。她似乎也有些忍不住了,抓着赵小黑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抓,硬生生将那英俊的发型给弄乱了。赵小黑不耐烦地哼哼着,对白清溪也是推推搡搡的没个礼数。
      到了来客颇多眼杂嘴杂的时候,酒就销量极好。眼看着他们这桌几坛子酒就下去了,白清溪和赵小黑都喝得不省人事,也就烛陌风和慕容离还勉强撑着在那里比试酒量,嘴里嘟嘟囔囔的就知道喝。正面红耳赤的时候,柳许倏地抬手按住烛陌风的手臂,低语道:“别喝了。”
      烛陌风迷迷糊糊地举着酒杯,反应迟钝地问道:“柳许,你,你怎么不喝?”
      柳许大眼瞪小眼望着那杯递过来的酒,咂了咂嘴,显然是想喝的。但是他倏地回忆起在卿玉山自己这个“一杯倒”出糗,还有小时候拆的柳府的那道墙,就果断取过来放在一旁。他颇为体贴地拍拍烛陌风的后背,低语道:“太晚了,不喝,回去吧。”
      这一句似乎刺激到对面正要昏昏欲睡的慕容离。他跟诈尸似的大吼一声,几乎赶上了戏腔的尖嗓子喊道:“你个柳许,别,以为,现在仗着我原来的床位就可以对烛陌风为非作歹。”
      柳许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冲只闷头吃水果,其他一概不沾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薛灵尘说道:“你把慕容离白清溪他们安顿好,带着化回雏形的赵小黑去咱们西偏房休息。我扶这个醉成烂泥的白毛鬼回东偏房。”
      薛灵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顺手又往怀里揣了了几个苹果,以弱小的身躯一手一个人,头顶上还有一个黑黢黢的毛球,满脸不乐意地出去了。柳许也是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看醉生梦死的烛陌风,长叹一口气:“你啊,真会给我添麻烦。怎么没喝死你!”
      这是柳许头一回感悟到翼峰太学院的食堂和宿舍离得近的根本原因。原来以为只是便于学生就餐,现在看来这个卖酒的餐厅是别有用心。他拖着烂醉的烛陌风迅速往床上一扔,霎时间卧室里充斥着酒肉之气挥之不去,不禁让柳许觉得这个把自己喝成酒坛子的人都把自己给熏得半醉。
      烛陌风半斜着躺在床上,被柳许不负责任地一扔,有些酒气上脑,冲的自己晕晕乎乎的十分难受。本来半睡半醒的他被隐隐抽疼的胃部搅得不得安宁,双眉紧锁,不自知地在床上翻动了一下,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柳许受着酒气熏天的苦,极为不情愿地瞥了床上的人一眼,低下头去和自己的脚尖面面相觑了半晌,又抬起头用更加不情愿甚至多了几分郁闷的神情剐了他一眼,终于是长叹一口气,去外面打了一盆水回来。
      夏日的夜晚除了闷热没有其他的东西,柳许坚信这个从“冬天结冰,夏天大旱”的水池里捞上来的是一盆开水。他将水盆放在地上,细心地拿出毛巾在里面淘洗了几遍,以“非礼勿视”态度轻捻着对方的腰带帮其宽衣。
      好在烛陌风已经难受得半个神智都沉寂下去,被柳许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番后也没清醒过来。柳许两颊绯红地将前者的外衣和靴子摆放好,捧着热气腾腾的毛巾顺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地擦下去。
      烛陌风的身材可以说嫉妒死半个翼神域的小伙子,笔直的身段上好似用棱角分明的刻刀一点一点篆刻出的线条,精瘦的腹部隐隐约约可辨凹凸有致的肌肉,一一收进纤细的腰部,几乎可以和小姑娘的柳腰媲美。柳许替他擦拭完胸膛,下意识朝下身看了一眼,倏地立刻收回目光,面红耳赤地替他把被子盖好。
      柳许偏头想了一会儿,颤抖地抬起手在烛陌风眉宇间的朱砂痕上摩挲了片刻,静默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半晌后,他见月色已经入户,决定起身离开。
      可是这时,他突然觉得手腕上一紧。
      柳许蓦地回过头去,正对上烛陌风微微睁开的双眸。这个小酒鬼的眸子悄悄向上扬起,朦胧的双瞳闪烁着迷人的光泽,相较于往日更多了几分迷茫和怅然。他温热的掌心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缓缓移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柳许的脸几乎比喝醉酒的人还要赤红,再加上这一吻就更是雪上加霜。等到柳许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压在了烛陌风的身上,如同狂风骤雨般占据了他的双唇,淡淡的酒香沉溺在两人的舌尖。柳许缓缓抬起头,赫然瞥见烛陌风眼角那一点泪光。
      烛陌风动了动干涩的喉头,嘶哑地呓语道:“为什么?”
      柳许蓦然一怔,随即抬手轻轻捋开对方鼻梁上的一缕散发,柔柔地顺到耳后,低语道:“你喝多了,休息吧。”
      手腕上的力道立刻将他整个人抽了一下,反客为主的烛陌风赤着上身翻身支在柳许的身上,含着泪光的眸子在烛光下流转,他咬牙切齿地望了望身下那张略显惊慌的脸,终于是借着酒劲挤出来一句话:“柳家的事情,假若不是廖松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柳许内心咯噔一声,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搪塞过去,脑子里先蹦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廖松这个老东西没什么肉,炒吃着应该口感不好。
      他清醒地寻思了半晌,终究是没找到什么好的说辞,只好找了句俗话:“对不起。”
      烛陌风冷笑一声,昏昏暗暗的灯光下柳许也分辨不清面前的小媳妇是真生气假生气了,试探性地抬手去摸他的脸庞,却倏地被一只手紧紧钳住别在脑后,十指相扣间传来丝丝不忍。柳许被这略显粗暴的手法弄得吃痛,忍不住倒抽冷气,那力道就稍稍弱了几分。
      烛陌风道:“清风柳家都已经被皇族逼迫成这个样子,你倒是很隐忍啊。我才知道多少年前那事情,传得可是沸沸扬扬,清风柳家唯一嫡系长子‘柳武言’失踪,柳家断后?你十三岁就背井离乡去柳家旁支生活,见到亲生父母不能相认,只能一口一个‘大伯’‘嫂子’的叫。柳许——或者,叫你柳武言,你他娘的不觉得憋屈么?”
      柳许赫然一怔,闪开那如钩的目光,低语道:“我释然了。能保柳家太平,保住柳家嫡系血脉不断,才是我这个做嫡长子应该做的事情。翼神域的皇族终究是皇族,我即使再恨,我也不能带着清风柳家整个家族去抵抗,我冒不起这个险。我将来继承族长大位,也不可能赌上柳家几百人的性命来换一个所谓的公平。这么多年,再多的恨意日日埋在心底也被磨灭了,我真的,真的释然了。”
      “释然?”烛陌风笑了一声,却陡然将笑声卡在咽喉中,终究是变成了呜咽,“柳许,你心太大了。你自损无数,就为了放纵皇族那些人为非作歹?我这人靠仇恨活着,再加上你这一个不多。你信我,就算我犯上作乱……”
      “此仇不报,此魂不灭!”
      柳许猛然被烛陌风滚烫的掌心搂紧,颤抖得接近痉挛的指尖死死攥住他的双肩,毫无章法地吻着柳许。昏暗的灯光之下,大片大片雪白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几乎嚼碎了一口银牙,嘶哑地喊道:“柳许,你……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柳许只觉得最后三个字如同滔天洪水击垮了他内心最脆弱的那一道城墙,一切的冷酷外表在他的面前终于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在□□的焚烧之下灰飞烟灭。有的时候期盼一个人的爱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需要一个承诺,一个肯将自己真心赠予他人的承诺便足以。
      他翻身将烛陌风抵在胸口,肆意地埋没在身下柔软的床中,内心的情感终于轰然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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