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28、第二十七章 逆流·第一

　　翌日一早，柳许略带惊异地端详着焕然一新的烛陌风，又看看赵小黑，似乎想问什么。
　　“你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调整好的。”赵小黑说完这番话，旋即起身凑过去低声说道：“我劝你可别再说关于陈诚的事情，他要再翻脸，我也撑不住了。”
　　柳许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后，薛灵尘恍然想起什么事情，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后，低声说道：“方才在下采完药材回来的路上，见到陈公子离开。走的时候，托我给两位公子捎个话，说是这卿玉山四周为毒瘴，可过了那道坎便没什么毒气弥漫在空中了。如今我们身处于卿玉山后山，再往南走，过了断头崖，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赵小黑抬肘顶了顶烛陌风，低声问道：“你看的书多，这断头崖后面是哪里啊？”
　　烛陌风思索了片刻，说：“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说是卿玉山后山有一夺命悬崖，下不知有多深，但悬崖之后则是漫山遍野的金银珠宝、灵丹妙药，相传是万年前创造翼神域的翼神修炼的场所。既然陈桑那么说，我想应当是那里无疑了。”
　　赵小黑问：“若真有此地，岂不是早就应该被世代纷争而抢夺一空了么？如今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剩下什么？不去算了，我觉得就在此地待着也挺好。”
　　薛灵尘行礼道：“冥皇大人，此话不可如此讲。卿玉山实属他人难以进入之地，根本在于山外有一层极厚的毒瘴，并且中毒后没有解药，很多人未曾穿过毒瘴便被迷得神魂倾倒，最终惨死于卿玉山外围。所以能进来的人少之又少，想必那断头崖之后的桃花源，也是人迹罕至之地。如此一来，各位冒险一去，若真到了桃花源，也算是美事一桩。”
　　一听好东西还有，赵小黑心里就琢磨开了，金黄的眼底流光四溢，霎时间对桃花源中的东西来了兴趣。对于御风者来说，这是灵丹妙药，对于赵小黑来说，那就是满汉全席。谁都知道这吃货心里是怎么想的。
　　还未等他开口，烛陌风便汗颜地揉了揉眉间朱砂痕，说道：“不用你劝我，我会去的。也不看看你那馋虫的模样，好歹也是被薛灵尘一口一个冥皇大人叫着的，你倒一丁点都没有所谓冥皇的气魄。”
　　赵小黑翻了个白眼，也不做过多辩解，只是嘴上催着快些动身。心情好了不少的烛陌风这一路上也一直在跟赵小黑贫嘴，说什么口是心非，紧接着又转过身去跟柳许这个闷油瓶聊上了，只可惜柳许依旧保持原来那副高冷的模样，所谓跟柳许说话，无非是薛灵尘在一句句回答。
　　烛陌风觉得这一事情倒也好玩，于是就问：“薛灵尘，你是怎么知道柳许在想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薛灵尘给吃了一惊，他和蔼地翘着嘴角，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回烛公子的话，这倒是很好辨识啊。柳公子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还是会将表情写在脸上的。说实话，近日来我倒是头一次见到柳公子这么开心，你瞧他笑的。”
　　烛陌风偏过头去，看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全然没有半分笑意隐藏其中。我靠，这怎么就算是高兴了？想起方才薛灵尘那一番话，不禁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晌午时分倒是走累了，念这里毒瘴少，应当看起来能吃的东西相对就多了很多。他们便找了临近河流的一处暂时歇脚，薛灵尘捻了银针来试，说是河水中并无毒物，这才安心歇下。烛陌风望着坐在枝丫下擦拭墨龙软枪的柳许，痴痴地看了片刻，只觉得那张脸在昏暗的阳光下格外好看，便偷偷多看了几眼，却不料被柳许发现了。他微皱柳眉，开口想说些什么。
　　烛陌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赶忙起身说道：“你饿了吧？我原来经常在外面疯玩，野鸡野兔吃了不少。这样，我去帮你抓点东西来吃如何？”
　　可柳许却白了他一眼，这让少年极为不解。就在这时，幽幽飘来一句话：“烛公子，自规八百里面有规定，柳家人不能吃荤，您也就别忙活了。我去摘些野果子去便可。”
　　“呵，你们清风柳家的孩子还真不好当。”烛陌风暗自心道，旋即一扬手，自己带着赵小黑下河抓鱼去了。烛陌风极为熟练地抓了几根树枝，灵巧的双手上下一翻，眨眼工夫便做成了个像模像样的小筐子，他叫赵小黑拿法术微微一挡，那河里的鱼就纷纷只能朝筐中游去。
　　烛陌风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走到河中央，顺势一捞，这筐便沥着水从河中飞起，洋洋洒洒甩下一片晶莹的水花，在阳光辉映下格外好看。转过身来，见柳许往他这边看，于是非常得意地甩了甩手中的成果，满脸尽是自豪骄傲，也不管柳许眼中的不屑和忽视。
　　他将鱼从竹筐子里一一检点出来，忽地发现有一条鱼活蹦乱跳的还挺可爱，两条长须子甩在旁边。烛陌风一笑，指着它说道：“哟，抓了条鲶鱼的亲戚。味道应当不错。”
　　忽地烛陌风一拍腰间，青竹剑应声而出，白皙的手指捻着细弱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闪着流光的青芒瞬间将所有的鱼脏都除去，最终剩下白花花的肠子堆在一旁。他似乎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白清溪在就好了，至少不至于这么浪费。”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将脏了的青竹剑插回腰间，又开始忙活着生火。
　　等到一张被烟熏的焦黑的脸从火堆里探出来，赵小黑正兴致勃勃地捧着一把削好的竹签子立在一旁，颇有些新奇地望着烛陌风的一举一动。还记得上一次烧烤是在翼峰太学院的前山森林中同贵公子慕容离吃的，那时候赵小黑还没出生，自然是不知道这人间美味的滋味。如今看见他口水横流的样子，自然是得意洋洋地递过去一根烤好的烤鱼，香气更是不用说了，就连天皇老子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下凡估计都得咽口水。
　　就在赵小黑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烛陌风忽然听到了极为清晰的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就见薛灵尘满面通红的蹲坐在柳许身旁，两只紫水晶般剔透的双眸直勾勾地凝视着火堆中泛着油光的烤鱼。他蹭了蹭步子，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痴痴地蜷缩在那里。
　　头一次见着楚楚君子薛灵尘也有这副窘迫的模样，烛陌风不由得心中好笑，连忙招呼道：“行了，你别管那位食素的家伙。他吃素不代表你就得吃素，哪里有鸟不吃鱼的。你过来吧。”
　　一听烛陌风这么招呼，他自然是心中饥渴难耐，但还是幽幽地朝柳许脸上察言观色一番，见他并无反对的样子，连忙起身欢快地凑过去，同赵小黑一样狼吞虎咽地品尝着烛陌风大厨的杰作。再后来烛陌风本想怂恿一下柳许，但忽地想起前两天自己惩罚自己的那三十多板子，只觉得背后还隐隐作痛，咧了咧嘴便放弃了。
　　不得不说烛陌风的手艺是真的好，虽然什么调味剂都没放，可在两位神鸟族人的口中就是香气四溢，连用来形容如此美味的词都找不出，只得一个劲地夸好。不一会儿赵小黑便吃的满嘴流油，鉴于平时也不好好修炼，烛陌风便让他少吃些。那赵小黑虽然有些不情愿，可终归是吃饱了，也就自己找了棵树，靠着睡下了。烛陌风和薛灵尘坐在火堆旁，将最后一点烤鱼消灭掉。
　　烛陌风特意观察了一番薛灵尘，因为往常很少有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所以薛灵尘温文尔雅的食态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新奇。就见他每咬完一口，都要先抬手拭去嘴边的油渍，然后一声不吭地慢慢咀嚼着，最后安静地吞咽下去，再加上长得本就白净素雅，看起来就好像是哪个文学世家出来的儒生，全然不像习武之人。加之与赵小黑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对比，他觉得很神奇，于是忍不住问道：“灵尘，你当真是柳许从神鸟阁取出中抚养大的么？”
　　见他这么问，薛灵尘脸上露出略略难色，沉吟片刻后竟是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瞒烛公子，在下并非是自神鸟阁中神鸟蛋孵化而成，而是廖松大长老亲手用紫魂凤灵力培养孕育而生，后来柳公子来了之后亲手赠予。故在此之前，会残有少量灵力主人的性格、行为和记忆。想必形成在下的灵力的那位神鸟族人，应当也是我这模样。”
　　怪不得薛灵尘会如此有教养，竟是灵力孕育而成，并非孵化自神鸟蛋，这样也省去教导的许多时间。烛陌风颇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随即不经意间又瞄了眼柳许。
　　忽然间就在这时，自不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隆隆的响声，好似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般。烛陌风极熟悉这一声音，连忙起身，大喊道：“我靠，跑，往高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