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29、第二十八章 逆流·第二

　　这一山洪来的着实迅猛，还未等几人走两步，眼见着泥水就已经漫过脚腕。烛陌风扬手吹了声口哨，忽地自地面旋起阵黑色长风，赵小黑顺势用嘴一叼，衔着他的后脖领子直接四翼一振直朝远处的山包而去。对于这一动作烛陌风似乎有些不满，毕竟提着后脖领子飞可不是件好事。待两人落地之后，烛陌风指着化成人形的赵小黑骂道：“你别提我脖领！”
　　赵小黑反骂：“我操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早就被冲走了！”
　　烛陌风气，吼道：“我宁肯被冲走，也不想被你叼着后脖领子！凭什么柳许就是坐着的待遇，而我只能被叼着脖子走，我他妈又不是猫。”
　　这时柳许自赵小黑脖颈跨下，至于薛灵尘落地之后也并未急着化成人形，只是眨着两只紫色的灵眸颇有些玩弄之气地望着在争吵的两人，隐约间还有些羡慕之意。忽地一道冷光刺目，望着恶狠狠的翠色眸子，他忽地低下头，重新化作男子姿态，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柳公子。”
　　“没事。”柳许沉沉地说道，忽地将目光定在山下滚滚山洪，“这次山洪来的迅猛，可我看上游地区也没有乌云大雨，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洪水奔涌而下？”
　　薛灵尘默言，忽地好似想起来什么，霎时间面色大白，哆哆嗦嗦地问烛陌风：“烛公子，你说你方才捉到一条鱼，长得模样甚是奇特？”
　　“是。”烛陌风觉得奇怪，不知薛灵尘问他这个做什么。
　　薛灵尘大骇，颤颤巍巍地继续问道：“你捉到的鱼，可是两须如虾，目光如电，身披七彩鳞片的鱼？你可未曾觉得那奇形怪状的鱼长得像个什么？”
　　“像……像个鲶鱼？”烛陌风摸不着头脑。
　　薛灵尘大出一口气，顿然跌坐在地上，本来就白皙的面庞此刻全无血色，倒透出几分青色来。眼看着几乎要咳出脓血的薛灵尘硬是生生咽了下口水，旋即喃喃道：“烛公子你也太不小心了，那可不是鱼啊。那是鱼龙，是河龙王的幼崽……你却给吃了？”
　　烛陌风浑身一震，支支吾吾道：“鱼龙？我说为啥口感还不错……”
　　薛灵尘一听他这么说，顿然哭笑不得。不需他再道明什么，看来这山洪并非是因为上游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烛陌风这个祸从口出的家伙竟是无端将河龙王的孩子宰了来当烤鱼吃。想必河龙王得知自己孩儿失踪后，定是派什么虾兵蟹将追查到此。
　　果不其然，片刻巨响过后，忽地自涛涛洪水之中升起天柱，虽然是河龙王，可毕竟是龙，领主之气概不用说。体态矫健，龙爪雄劲，翻腾在波涛云雾之中，长飘的须发中闪烁着璀璨的亮光，就连涛涛汹涌河水也都在此凶神恶煞的怒目下不敢犯上作乱，真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的气魄。烛陌风看了倒是没吓破胆，可明显脸上还是有些许惧色。
　　似乎是因为站在高处更容易被发现，河龙王一偏头，宛若两颗夜明珠的巨眼直勾勾地盯着四人的藏身之处。鸟兽寂静半晌后，一句好似闷雷的话语自几人头顶响起：“别躲了，汝等做了恶事，面对龙王还不出来领罚？”
　　四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烛陌风头皮发麻，却也只能心下一横从树丛中钻出。因为练习轻功，烛陌风宛若一道白色闪电直奔山上最高的一棵树顶，似乎觉得高度还不够，便一拍腰间将青竹剑擎出，立在枝丫尖头，居然稳若泰山地独立在仅有半掌不到的剑柄之上。他将双手扩成喇叭，放在嘴边喊道：“死龙王，是我吃了你孩子，别赖在他们头上！”
　　河龙王浑身忽地一怔，似乎有意在烛陌风身上多停留了半晌，旋即滚滚闷雷声说道：“你这臭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我看你白发朱砂痕，想必是烛家那浑蛋的遗孤吧？”
　　烛陌风不自然地颤抖了一瞬，旋即脑海中浮现出烛家族长独闯卿玉山的事情，顿然全身如同着了个霹雳，喊道：“敢问河龙王，你是不是见过五年之战前烛家族长？”
　　“见过。”河龙王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瞬间龇牙咧嘴地说道，“奶奶的，你跟那个人没什么两样，我说你们烛家人是不是都喜欢吃鱼龙，改天我送你们几条我的外甥，休要再吃我儿女了。本来就只有百八十个儿女，虽说少一个无碍，你们一人一条也是要出事情的。”
　　烛陌风：“？？？”
　　柳许：“……”
　　顿然上面下面都汗颜了，合着鱼龙还分亲的侄的。烛陌风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行礼道：“我哪里敢再吃了。这次实属小辈不懂事，下次不会……不不不，没有下次了。”
　　那河龙王其实本来就不喜这被烛陌风吃了的小辈鱼龙，再说自己膝下儿女成群，多一个少一个对于他这种成不了神的龙王并无什么事情，眼下既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吃了，再看看孤苦伶仃的模样，也觉得人类平时不好过，便两个鼻孔一出气，甩了金色龙尾而去。半晌过后滔滔洪水退去，烛陌风这才安然从枝头飘飘而下，仿佛刚走了趟鬼门关。
　　他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自己好运，竟然简简单单地就把河龙王给敷衍走了。庆幸大难不死的烛陌风赶紧站起来拍拍尘土，恨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实在的，再怎么着自己也是吃了条鱼龙，心里未免有些过意不去，若是河龙王找上门来自己可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正当烛陌风准备抬腿离开的时候，忽地自背后传来一阵呼喊：“烛家小公子，留步啊！”
　　前脚刚抬起的腿瞬间打了个趔趄，四人齐刷刷地抬头朝后望去，正见着一袭青衣的异面小儿步履蹒跚地奔来，一个脚下不留意还被藤蔓绊了一跤，摔的满脸是泥。他起身掸了掸身上泥土，旋即一个跨步窜上来，喊道：“烛家公子还请留步，那死孩子偷了我的龙珠，不知你可否看见？”
　　“你是刚刚的……河龙王？”烛陌风俯身端详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小孩，竟是有些许忍俊不禁。没想到堂堂卿玉山河龙王，居然是一位黄口小儿，脸上稚气还未褪去。
　　河龙王并不气，倒是显出王者大度的神情，两只小手约摸比划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嘟嘟囔囔道：“化成真身来找你还要再引一遍洪水，不值得。我说你方才吃那死孩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巴掌大小的金色的珠子，就大概这么大。那是我的龙珠，你可否有看见？”
　　“未曾……”烛陌风确认是自己吃了那条鱼龙无疑，可并未看见什么龙珠，除非……他顿然脸色发青，指着自己的腹部回答道：“呃，可能……不出意外，我给吃了。”
　　四张脸面面相觑，柳许竟是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满脸尽是“我不认识他”的神情。赵小黑一个没忍住竟然当着烛陌风的面喷了出来，惹得一顿臭骂。烛陌风内心哭瞎，这龙珠吃进肚子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若是真的在他腹中，看这位河龙王的铁青的脸色，怕不是要出大事情。
　　小儿指着他的肚子，喊道：“龙珠这种东西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吃了。若是真的在你体内，那便会和你金丹融在一起，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可能爆体而亡。不过看你这年纪，应当还没有金丹，只需刨开肚子把龙珠取出来就无碍了。”
　　烛陌风哭笑不得，低声道：“那可真不巧，我结丹了。”
　　“……”河龙王脸上一黑，“那我只能自你丹田刨开，连金丹一并取出才行了。”
　　“万万使不得！！”烛陌风吓得赶紧护住自己丹田，说实在的他宁愿被龙珠弄得爆体而亡也不愿自己还在活体的时候被刨开丹田取丹。他哭丧着脸，希望河龙王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那小孩子似乎脸上也有些割肉的疼痛，只好苦笑道：“罢了罢了，念你们人类修炼结丹也不易，我可以不取你的金丹。只不过我有两件事要同你说，第一，这龙珠并非什么取自天地精华凝练而成的东西，至少我这生活在卿玉山中的河龙王不是。龙珠是我体内积年累月产生的毒素孕育而生的东西，虽然也有大量的我自己的功力，可毒性也是凶险异常，留在你的体内时刻都有毒性爆发的潜在危险。第二，这龙珠我不可白白送你，我有一个条件。”
　　烛陌风强笑：“还请河龙王明说。”
　　稚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特有的老辣，他一字一顿说道：“你正面接下我三招。若是你三招过后你能站着，龙珠断然送你无妨，如果你倒下了，那我便趁着你活着的时候连金丹一并取出带回去，好祭奠我那被你吃掉的孩儿。”
　　和龙王过三招，实属不自量力。在他人眼中看来一个只有化形期六阶的御风者，对上龙王，不亚于凡人对神的差距。别说三招之后站着了，就连烛陌风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与其惨死在河龙王手下，不如直接剥去金丹，至少还留条命。正当三人准备上前劝阻的时候，烛陌风忽地一拍腰间，青色剑芒直入掌心：“好，我接受您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