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174、第一百七十三章 病恹·第二

　　第二天中午，烛陌风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被一把撞开了。
　　“喂，大爷我回来了。”陈飒将手中白银双刀往身后一背，顺带着从桌上捞起茶盏往嘴里猛灌一通，过生生跟饮驴一样，“我靠，二十四时辰真他妈累死老子了——我说你这茶杯里怎么装的是酒啊？”
　　烛陌风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目光往窗外瞥了几下，伸胳膊来了个舒坦的懒腰，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白头发：“不是，那杯我喝过——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茶？不过是今天早晨酒壶被没收了而已，先拿个东西盛着。”
　　“哟，谁没收你酒壶？”陈飒抬腿往八仙桌上一坐，拍拍几乎走断的双腿，有神的眼睛不住地上下张望，一边思量一边说，“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啊——小黄肯定不会，赵小黑的可能性比较大，嗯……屠宗主倒是也有可能，毕竟你们俩绯闻也不少，不过他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自然是知道没酒的痛苦，肯定是不会抢你酒壶的啊。还有谁呢……”
　　烛陌风手肘撑在床头，双腿一盘：“你怎么不想想我是哪儿来的茶盏的？”
　　陈飒一怔，顿然茅塞顿开，拍着手惊呼：“哦哦哦，就那个谁，那个谁来了是不是？那个谁来着……谁，谁——”
　　“哪个谁啊？”从门外响起磁性的沉声，一位公子身着墨翠长袍款款踏入门槛，伸手在半坐在桌子上的陈飒的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掴了一把，“这才几天不见，连我名字都忘了？”
　　“我，我这不是年纪大了，爱忘事。”陈飒一时语塞，左顾右盼了一番，“柳许，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怕皇族的人检举揭发？”
　　柳许正在跟烛陌风理论茶杯的事情，毕竟茶杯里装的可是上好龙井，却被这家伙当做白水一样往外面一泼，而且还极为过分地偷偷跑到后院里装了酒，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忽地一听陈飒开口，还没把注意力从刚才那件事上抽回来，声音还格外的低沉，皱着眉头黑着脸望向他：“你说什么？”
　　陈飒同时一怔，忽地身体向后一仰，伸手：“好嘞，我明白了。我们堂堂皇族大将还需要怕那些手底下的宵小么？当然不用，我就说柳许就是柳许嘛，天不怕地不怕才是你的作风。你看我说的是不是？”
　　柳许：“？？？”
　　不是，大哥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只是纯粹的没听清而已。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柳许可不能在这里久留，所以时间紧迫。”烛陌风起身收拾好身上的衣服，双手反手一勒腰间束带，随意地捋了捋头上银丝，“给你的这二十四个时辰已经过了，现在到了你交差的时候了，可别让我失望。”
　　一听这话，陈飒肃然，端正地往卧室的青砖上站定，说：“关于伏鬼的消息我收集到一大堆，不过我认为很多事情其实你应该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据宗主讲，你们前一段时间刚去过一次伏鬼的老巢是不是？”
　　“是。”烛陌风的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差点要了我的命……不得不说他蛊惑人心的力量真的很强，可以说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最恶毒的妖魔。”
　　陈飒颔首：“不用说是你遇到的最强了，这伏鬼很可能是整个翼神域中最可怕的妖魔。”
　　“据民间流传，伏鬼的出世不止这一次。早在几千年前以前，伏鬼就曾经被召唤出来过，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当时记载的伏鬼出世地点并不在如今神都郊外，而是远在西郊的一个偏僻无名村落之中，那时候伏鬼的威力并不是十分强大，更何况几千年前翼神他老人家还健在，而且还是万象帝神频出的时代，所以伏鬼出世没多久就被斩杀了——记住了，这里是斩杀。”
　　“之后的几千年，伏鬼都没有再出来捣乱过，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死了的鬼还能重出。直到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屠宗主出生的那年，在伏羲屠家的地下水牢之中，伏鬼再次重返于世，并且吞噬了当场所有人的精魂——除了我们的屠宗主。”
　　“后来也怪，一连一百多年都没有伏鬼的任何作祟，也没有记载其他的大规模屠杀。不过这也仅限于那一百年，再后来时局动荡，也不知道怎么屠宗主突然决定封印伏鬼。这妖魔提早得到了消息，结果先屠虹一步溜了。再后来就是长公子的事情，你也都清楚。”
　　“但是那个时候屠宗主瞒了长公子一件事情——那就是梧村出事之后，他并没有封印伏鬼，而是偷偷地将他保护起来了，暂且关在伏羲屠家旧址的地府之中。”
　　“但你想一想，一个吃人精魂的妖魔怎么可能安心被软禁起来，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很快伏鬼就再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你猜那是哪年？”
　　烛陌风若有所思地微微眯起深邃的双眼。
　　陈飒微微向前探身，食指死死地抵在桌子上，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话：“……五年之战，刚刚打响的第一年，就在皇族和五大家族宣战的短短十天之后。”
　　柳许一怔，喃喃道：“十天，这绝对不是巧合……”
　　陈飒再次点头，把手伸向桌上的酒杯：“的确，单凭我来看也确定这绝对不是巧合。只不过那个时候时局极为混乱，没人会动脑筋去想这个伏鬼到底想干什么，更何况那时候每天死伤的人成百上千，伏鬼吸取的几个人的魂魄在那时候看来微乎其微，而且因为伏羲屠家地府地处皇族的管辖地带，每天他吸取也是皇族的人的魂魄，所以一开始屠宗主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只是稍微加固了一下门的封印而已。”
　　“可就在这之后，伏鬼突然跑了出来，尽管什么人都没害，慌慌张张地好像是要找什么。屠虹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长公子知道，于是亲自赶赴伏羲屠家地府，决定彻底封印伏鬼。”陈飒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对了，有些细节的事情你还可以问一问安稳地待在九阴搜魂令中的烛武，那老家伙应该知道的东西不少，毕竟他是经历过的人。”
　　“他经历过什么？你是指五年之战？”烛陌风问。
　　陈飒道：“当然不是，五年之战的事情还用问他？我是说有关伏鬼的事情。你去屠家地府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那里距离你家九阴烛府格外近吗？”
　　细细一回想，烛陌风点头：“……是，怎么了？”
　　陈飒说：“伏鬼被关在屠家地府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是你父亲帮忙看管的。这是那家伙和宗主达成的一种契约关系，宗主支援他五年之战时候所需兵力，他要帮忙看守伏鬼以防其为非作歹害人性命。”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五年之战的后期，屠宗主突然决定要彻底封印在泪石之中。为此屠宗主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说来也怪，之后的事情就开始有各种版本，有人说屠宗主成功了，有人说他失败了，因为泪石封印是需要强大的生命力献祭的，可屠宗主在封印完伏鬼之后还活蹦乱跳的，更有人说是宗主忘恩负义，用烛武的魂魄去封印伏鬼，总之就是没个靠谱的说法。”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如你所见，泪石中的确封着一个伏鬼。只可惜宗主费劲气力也只是将其的行动封印，法力封印，却没能封住他读人心的能力，虽然他现在吸不了魂魄，却筹集了一大把的人为他服务。这种幕后团体就是我们所说的‘它’。”
　　烛陌风颔首，默默地端起茶盏，扬手想要喝两口压压心头五味杂陈，结果发现茶杯中早已空了，又只得悻悻地放下，双指不住地摩挲着空荡荡的杯子：“不，伏鬼的力量现在已经比以前要强盛了，根据我手下线人讲，已经开始有皇族的人进去之后没能再出来的。”
　　陈飒一惊：“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我是不是应该把此事上报给宗主？”
　　“暂且先不要。”烛陌风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白骨的身影，下意识抬起手制止住陈飒，随后又独自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还有其他的吗？”
　　“哦，还有一件事。在收集情报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于是就拿出了我的看家好戏——反跟踪，从那些跟踪我的人手里也套来了一些情报。不出意外，我看那些人应该是长公子的人，也在暗中调查一件事，是有关皇族的一个小皇子的。”
　　“依照长公子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所以我确定这件事情八成也可能跟伏鬼有关，于是侧面收集了一些有关小皇子的情报——挺让我惊讶的。”
　　“这小皇子其实就是名义上的九皇子，从小就病恹恹的。不过有一件怪事，就是这个小皇子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服侍他，原因是因为——”
　　“——服侍他的人，都离奇地死掉了。根据描述判断，应该是被吸取精魂而死，和被伏鬼残害过的那些人是一样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