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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一百四十九章 杜鹃·第一 ...

  •   从天格尔回来的第二天。
      赵小黑满头是汗地将王风铁扇刺入大地之中,满是裂痕的防护罩顽强地又恢复起来。同时又是一阵嘶哑的吼声从房中传来,剧烈的灵力爆破使得刚刚闭合上的缺口再一次破开。
      “我靠,有完没完。”赵小黑又是抽出灵力来修补缺口,回头问阳母,“烛陌风这是中的什么毒?我记得先前在卿玉山的时候,他已经练出万毒不侵之体了,为何这回会发作?”
      阳母无奈地朝远处望了望,低语道:“你就耐心等等吧,毕竟给他抽血的大夫都被他打成重伤了,一时半会儿先抢救哪个还不一定呢。白清溪已经去帮忙了,应该很快就能分析出结果。”
      赵小黑急得焦头烂额,扭过头看着不断爆发出灵力的房屋,几乎怀疑下一次爆发会就将房子轰塌,毕竟四个神级的灵力都在他的体内,即使已经消耗了一整天的时间也仍然没有要耗尽的意思。就在这时,从屋子里又迸出一圈灵力波,把赵小黑震得一个踉跄。
      他在嗓子里低沉地咕哝了一声,骂人的话还没出,就见刚刚给烛陌风抽血的另一个小医生冒出头来,胳膊被极其草率地用绷带给架在了脖子上。但如果说方才挨打的时候是脸白如雪,这会儿就是白如死灰了。赵小黑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拉过那人问道:“陌风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小医生战战兢兢地连毛都不敢动:“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大大大人人……”
      “他胆子小,你别吓他。”阳母在小医生求助的眼神下轻轻地揽过他的肩膀,等那小家伙回过几分血色过后,温柔地问道:“你好好说,别着急。”
      “这位公子,中的不是普通的毒。”小医生这才缓缓凝神,跟蚊子一样嗫嚅道,“我师父说,他中的是尸毒。天下奇毒中尸毒排名第一,中了之后基本……无药可解。”
      赵小黑突然抖了半分,周围的景象都跟着晃了一下,声音沉得不像话:“你说什么?”
      小医生连忙立起嗓门,直接就给赵小黑跪下了:“但但但但但师父说这个毒他见过……这种毒的成分跟烈阳散的差不多……他说,解法可能也差不多……”
      赵小黑一听烈阳散,也没太反应过来,只是听身边的阳母忽地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他一怔,也没多想,依旧不明所以地问那个小医生:“解法是什么?”
      小医生满脸是汗,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解法是……是……是是……”
      赵小黑怒道:“你怎么说话这么费劲?”
      小医生都快哭出来了,同时阳母挥挥手叫他赶紧退下。赵小黑云里雾里地看着阳母,就见她轻轻将赵小黑拉远,伏在他耳边轻轻耳语了两个字:“行房。”
      赵小黑轰然之间所有血液都集中在了耳朵上,又猛地流到脑子里,发出阵阵嗡嗡的声音。他本能地朝阳母身上扫了两眼,忽地伸出手扼住她的皓腕:“你不可以……男的行吗?”
      “不好说。”阳母顿了顿,“我觉得连神鸟族能不能行都不好说……烈阳散不是那种时候一过就能自己发散的药,必须是要有阴中之阳之气调和方才会好。这小子是阳中之阴的体质,恐怕烈阳散在他体内的反应会更大,如果不赶紧解毒,只怕连今天都撑不过去了。”
      似乎有意要印证这句话,屋内又猛地爆出一阵灵力,将赵小黑刚刚加固的封印又炸出了裂缝。赵小黑愕然地吞了下口水,别说今天烛陌风能不能撑过去,自己这封印能不能撑得过今天还是另一回事。
      “阴中之阳。”赵小黑飞速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还有别人吗?有没有人类……”
      阳母猛地打断了他:“有。”
      “谁?”
      “那个……叫唐燃雪的姑娘。”阳母一顿,“她师父是个人才,名字起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不会易容,起初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的。”
      赵小黑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连尾音都变了:“可她是峨眉山的人,我们哪儿敢随便动她?你不在翼神域生活,你不知道峨眉派的规矩,如果真是这样的,她会被逐出师门的!”
      “我来吧。”
      不知道从何处飘来一句柔弱的话语,唐燃雪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轻柔过,轻柔的让赵小黑仓皇避开了她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愧疚之意。对于唐燃雪的突然出现,阳母也是有些始料未及,连忙三步变作两步冲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燃雪,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她脸上的神情一顿,清澈的大眼睛下面流露出些许的决绝,“我想好了。我知道,那柄刀上的烈阳散如果刺入女子体内,不会有任何的毒性发作,既然凌在那把刀上涂了这种毒,就是从一开始就断定烛陌风会救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救我的人痛苦地死去。”
      “你爱他吗?”阳母凝视着她的眸子,“你们两个之间是没有爱情的。你将来会嫁人,到时候怎么办?你得为自己考虑……”
      唐燃雪的指尖轻轻地搭在阳母的手背上,冰凉如玉石一般,纤细的嗓音中带上了几分哽咽的声音:“我知道……我不爱他,可我要救他——因为有一个爱他的人,还在遥远的翼神域等着他回去……”她的声音如鲠在喉,毫无征兆地停住了,将那句话堵在了嗓子里。
      还有翼神域千千万万人民的死水,等着他这一股逆流来掀起大浪。
      人是有命数的,不该死的,就应该活着。该死的,想活都不行……
      ……
      烛陌风坐在阳母殿西边的河边,静静地望着远处繁华的街市和涌动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宁。他的眼底倒映出些许的斑驳,将自己隐没在阑珊灯火之中,淡淡地从怀里抽出一片叶子,拧成一卷之后放到后槽牙里狠狠地嚼了几下。
      烟草的味道太刺激了,有点像第一次喝酒的时候的感觉。
      他将昏昏沉沉的头抵在石栏杆上。在天格尔晕倒之后,烛陌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是看见赵小黑在他的床头比划了一个数字,眼角似乎噙着泪滴:“十天,整整十天……你晕了十天,居然还能醒过来,真是感谢天王老子吧。”
      十天。烛陌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样的时间对于他实在是太漫长了,对于一个昏倒的人来说,无论十天还是半年,都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但身体每一处关节传来的朽坏的声音让他着实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待了很久,甚至久到已经没办法再换一个身形。
      在床上休息的三天,他似乎从赵小黑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东西。
      “我晕倒的那十天都是怎么过的?”烛陌风有气无力地将白瓷碗递到赵小黑手中,“在卿玉山明明已经练出过万毒不侵的体质了,为什么还会中毒?对了,你们还没有人告诉我中的是什么毒,怎么解的。”
      赵小黑不慌不忙招呼着外面的小姑娘把碗拿走,又极其贴心地将被子往上盖了盖,说:“就是一种尸毒,阳母配出解药后喂你吃下了,之后发散了几天,你就醒了。别跟连珠炮似的在那儿说个没完,赶紧再多睡会儿,你现在很虚弱。”
      烛陌风只好又躺下,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忽地想起什么,偏过头问道:“唐燃雪呢?”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这句话出口的同时,赵小黑的脚下罕见地乱了几步,似乎有些站不太稳——他在顿了顿,是因为他在犹豫要不要撒谎——他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灯火阑珊之下,烛陌风轻轻地将双指垫在束腕下,灯光一照,底下几道紫红交加的痕迹显得异常刺目——自己中的毒绝对没有赵小黑口中所说那么简单,这样的痕迹,很明显当时是将自己绑在床上的,而且不知道加固了多少回。
      他知道他一定打伤了什么人,再加上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唐燃雪,所以他就想可能自己是把她无意间给打伤了。好不容易挨到他才能下床的那一天晚上,烛陌风就踉踉跄跄地偷偷一个人跑到唐燃雪住着的那间屋子里。
      “燃雪,燃雪?是我,烛陌风。”烛陌风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但是屋里面安静了很久也没见有人应答。
      可能是唐燃雪已经睡下了吧,毕竟天色已晚。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屋子里似乎传来一个极其柔弱的声音:“你怎么样了?”
      “我伤好得差不多了。”烛陌风立刻眼中放光,一下子扑回到门前,“你,你没事吧?”
      屋内又猛地安静下来,烛陌风侧耳倾听,企图了解对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但在静默过后依然是无休止的静默,烛陌风似乎更暗自笃定一定是伤了她,于是又轻轻地扣门道:“我昏迷的那段时间真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原谅我,好吗?”
      仍然是静默,烛陌风被秋风一吹,冷的瑟瑟发抖,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他实在是坚持不住,只好又落寞地搓了搓双臂,兴致阑珊地往回走。
      烛陌风在离开大门前的最后一步时,听到了幽幽一句低语:“明天,七月初七,酉时,杜鹃桥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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