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风》会呼吸的Carbon

13、第十二章 灵芒·第一

　　早上的事情到了廖松大长老进来就结束了，那位少年深知自己不得理，见状也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坐回到位置上。那人落座后，白清溪全身青蓝色的绒羽才缓缓合拢，好似假寐般蹲坐在课桌上，倒有一派仙风道骨的作风。
　　纹路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无法参透的诡笑，他抬手扶了扶胡子，低语：“今日我们便不圈在这个小小的教室里。三十分钟后，所有人收拾好自己必备的行囊，我希望能够在功法玄殿门口见到你们。”话音未落，此人霎时间化作清风而去。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再次乱成了一锅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烛陌风眼疾手快地抓起慕容离的手腕，直奔教室外而去。
　　“白清溪还真是强势，不光攻击你，就连坏人也照啄不误。”烛陌风脚下一边如风地走着，一边笑着调侃道，“我说，这是不是就是好人怕坏人，坏人怕恶人啊。”
　　慕容离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嘟囔：“我也没有一丝一毫有惧怕那人。”
　　“好好好，我的大公子哥！您那是惩恶扬善。但说实在话，能不招惹的麻烦咱们就别招。早晚要吃亏！”烛陌风抬手轻揉着眉宇间的一抹鲜红色印记，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眼前的楼阁高耸入云，四周缠绵着淡然可见的烟雾，雕栏玉砌，残留着几分的沧桑之意。相传此宫殿是几百年前就传下来的，翼峰太学院建立后这里便成为了存放功法和修炼的神圣之地，没有老师的特别允许，是禁止学生私自进入的。两人并肩跨过金漆大门，进而停驻在广场上，四目张望着。
　　来到这里的似乎远不止这次招来的新生，可以看到一些高年级部的学生也来了这里，甚至还能看到身着斗灵师系的服装的人。烛陌风偷偷地朝台前张望了一下，旋即带着囫囵不清的骂声低下头去。站在台上的，仍然是那位精瘦无比的大长老廖松。
　　他示意性地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学们，每年的此时此刻我们汇聚于此，为的就是能够踏入功法玄殿学习高阶血契功法。毫不夸张地说，在玄殿中修炼的一个月，足可以抵上在外面修行的一年！如今功法玄殿再次开放封印，为期一个月，想必各位应该懂得规矩。第一，三年之内进入过功法玄殿的学生此次不准许进入；第二，进入的学生需听从老师的安排和调度，只准学习一套血契功法；第三，修炼场地会在一个月后重新封印，请所有学生务必在封印前离开。现在，请各位同学依次进入，会有老师分别带领。”
　　下台后，学生们便提起行囊迅速进入玄殿之中。外面恢弘壮阔的玄殿，其内装饰也是典雅古朴，梁柱均为黑木雕刻，隐约间可见其上盘旋巨龙吞吐云雾。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烛陌风进入时恰好与廖松并肩而入，就见那位长老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低语：“祝你好运，小伙子。”
　　烛陌风无言，只是头略发更低了几分，只是怀里的赵小黑很是迎合地朝长老低鸣几声。
　　功法玄殿之中分为不同的修炼场地，当然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先获得自己的血契功法。因为相位不同的原因，进入玄殿后烛陌风便迫不得已和慕容离分开了。他略显苦恼地扫视着房梁上用金漆所书的篆体的“金”字，同时眉宇间又开始阵阵作痛。
　　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一位斗灵师的身后，好让自己并没有如此的显眼。这一切的一切，原因只在于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更清楚自己体内的力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血契功法是用自己的血液，通过幽灵青光的判断从而召唤出对应的功法卷轴，修炼之后神鸟和御风者的能力都会有大幅度的提升。召唤出的功法等级是和本人的灵力成正比，灵力越强，功法等级越高，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老生每三年来更换一套更强大的功法的原因。
　　由于血契功法的强大，当初陈诚为了提升烛陌风的修炼速度，也不知从哪里整来了幽灵青光。当然随着烛陌风鲜血的滴入，青光也并未有所犹豫，照旧吐出了一本功法。那本功法的名字他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叫做“邪灵图”，而且只是上册。
　　九阴烛家的祖传功法，其中一本便是邪灵图，看来烛陌风这辈子注定是逃不出烛家的这个轮回了。因此现在的他可以笃定，一会儿青光中出现的，必然是邪灵图的下册……
　　异样的眼神、态度还有议论，烛陌风光是想想就要作呕。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得不远处的喧哗，便也小心翼翼地扫视一瞬，抬眉望见一位身着黧黑战袍的少年正手握一卷功法立在原地，修长白皙的指尖紧紧扣住功法的边缘，挺立的眉宇间布满骇人的戾气和愁云。
　　烛陌风识得此人，在新生入学的时候曾有些隐约的印象，却不知他姓何名何。此刻他更关注的，则是黑袍少年手中紧握的功法卷轴。卷轴上缠绕着一条戴黑的恶龙，金色蟒纹自龙口延伸而下，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时候，周围的人们议论开了。
　　“这人谁啊？居然召唤出的是煞气最重的功法卷轴，不知道心里有多少怨气。”
　　“哎，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一届新生怪人多得很。之前听闻的那个九阴烛家的漏网之鱼只是其中之一，这个人也是其中一个，叫柳许，当年也是叛军其中之一的清风柳家的人。”
　　“就那个最早投降的家族？哼，怪不得戾气这么重。”
　　烛陌风面上浮现出些许同情之意，但此刻不好表示，也只好心中默默定下要照顾此人的念头，待以后同他交涉几分。就见远处的黧黑少年一抖手中战矛，步履清风地踏入修炼场地的太玄门离开了。
　　等到身前的人全部离去，烛陌风满是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忽地抬手在另一掌心纵向划动，粘稠的鲜红色液滴便成串地滴落在青光之中。只见青光颤抖了几分，陡然化作一本乌黑的卷轴。他也没看一眼，霎时间好似泥鳅一样穿过了稠密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闪烁着淡灰色光芒的太玄门，此时此刻的烛陌风倒有些肃然起敬了。这太玄门本质上只是传送门，利用下方万年不灭的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长途跋涉必然浪费不少大好时光，故才有这种便利的方式产生，将相隔万里的空间连接起来。
　　少年轻叹一声，迈步踏入青灰色的太玄门之中。
　　……
　　让烛陌风未曾预料到的是太玄门的另一端竟然身处阴寒峡谷之中。此地常年难以获得阳光温暖的施舍，只有一股迅猛清泉自长空倾泻而下，在山谷中回荡如万马奔腾般的隆隆巨响。青石之上布满滑腻的青苔，再加上崎岖，愈发难以行走。就连烛陌风这种练习轻功之人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在此处有所大意，只得谨慎地攀附着相对平整的岩石绕开这一帘瀑布。
　　顺着瀑布而下可见潺潺溪水，烛陌风附身用指尖稍稍拂过其面，便立刻抽回，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顺着指尖直达脊梁，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只不过本就靠阴煞之气修炼的他并不觉得此地寒凉，在他眼中这里是修炼的绝佳之处，但不是这溪水。他暂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沿着溪水向深处走去。
　　随着白发少年的深入，远处的瀑布声已经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最终再也难以辨析。溪水绕过岩石而下，忽地钻入了一个细小的山洞之中。烛陌风抬掌抚摸了一番山壁，亦是湿滑至极，竟然比溪水更要寒冷刺骨。他犹豫了半分，似乎朝着身旁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张望了一下，旋即侧身隐没在山崖之下。
　　这缝隙比他原想的更要窄上几分，没有旱路可走，他只好挽起裤腿提履而行，双脚都浸没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之中，冻得他打寒颤。约摸走了十几步，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青色帷幔，霎时间豁然开朗。只见溪水自脚下淌过竹林草地，汇入一汪静潭。潭水好似翡翠般碧绿剔透，映着自山洞顶部圆形天口而下的阳光。烛陌风瞬间被周围的场景震撼到了，闭气凝神，四周的灵力好似泉涌般纷纷汇入体内。
　　烛陌风大喜，这灵潭之中满载阴寒之力，却因为常年波澜不惊而除去了尘俗的煞气，精纯无比，又因为其上正对一口天井，汲取少量的阳刚之力于其中，在日积月累之下与阴寒交融共处，可以说是灵力源泉之地。对于烛陌风来说，此地修行一月足可以抵上平时修行的三秋之时。
　　“再加上此地无人，倒也好施展拳脚……”
　　心中还未思索完，就见方才进入的缝隙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马警觉起来，举目凝视洞口。就见洞口的缝隙中忽地闪过一人影，还未等烛陌风反应，此人已然拂袖进穴，漆黑双眸透露出的英气不觉有些傲然。
　　待烛陌风缓过神，顿然倒抽凉气，奇道：“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