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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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首领快请起。”
小皇帝韩珏对穆寻琴分外客气，见到他过来，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穆首领派个人过来就行，何必亲自来呢？”
穆寻琴脸色不变：“皇上有召，臣定当遵从。”
韩珏问道：“不知太后可曾与你说些什么？”
穆寻琴：“太后只是要求臣一切听从皇上吩咐。”
韩珏很是满意，道：“朕也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问下，这次荫考前十的底细。”
穆寻琴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双手奉上：“荫考众人的资料均在此，请皇上过目。”
胡不忧上前接过，恭敬的递给韩珏，韩珏瞄了穆寻琴一眼，打开册子看了几行，道：“穆统领果然聪颖，知道朕想要什么。”
穆寻琴躬身道：“这些东西臣只是随身携带而已。”
韩珏漫不经心的看了下去，不想却越看越心惊。资料的详实超过了他的想象，除了家世出身外，连相貌特点爱好习惯都有，甚至还有某人曾经在某处说过些什么话。
“龙牙卫果然名不虚传。”半响，韩珏才缓缓开口，“穆统领，朕可以用你吗？”
穆寻琴面不改色：“愿为陛下效命。”
韩珏忽然变了一副口气：“不知道穆统领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回陛下，没有了。臣是孤儿，孑然一身。”
“那穆统领可有想过成家？”
“回陛下，臣暂时还没有此打算。”
韩珏笑笑：“穆统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以不成家呢？朕看你也是仪表堂堂，又位高权重，定会有不少姑娘愿意嫁你。若是看中了谁家的，朕给你赐婚。”
“臣谢皇上恩典。”
穆寻琴依旧一板一眼八风不动，韩珏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但随即又挂上笑容：“穆统领，朕若是还有事情，可否找你去办？”
穆寻琴恭敬行礼：“皇上但凡有吩咐，臣必万死不辞。”
待到穆寻琴告退后，韩珏翻看着手上的册子，忽然开口问道：“胡不忧，你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朕的？”
胡不忧低声道：“在陛下幼时。”
韩珏看着他：“朕一直很奇怪，那个时候朕只是个不受宠忍饥挨饿的小皇子，你确实御前总管薛福的干儿子，你怎么会注意到朕的？”
胡不忧偷偷打量了一眼韩珏，小心翼翼的回答：“当年奴婢刚入宫的时候，采女娘娘曾帮过奴婢，因此奴婢才能结识陛下。”
这个答案胡不忧早就说过，年幼的韩珏深信不疑，可现在的韩珏有些怀疑，若是真的，为什么张采女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胡不忧的特殊照料，直至她死后，胡不忧才会突然冒出来表达善意？
韩珏叹口气：“依你看，穆寻琴是否能用？”
胡不忧大惊：“朝政之事，奴婢不敢多言。”
韩珏笑笑：“无所谓的，只是我们随便聊聊而已。”
胡不忧想了想，道：“穆统领忠心耿耿。”
韩珏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朕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朕想问，穆寻琴也好，你也好，到底是忠于朕的，还是忠于太后的？”
胡不忧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奴婢一直对陛下忠心不二啊，若奴婢有一丝半点谎话，奴婢愿遭天打雷劈！”
韩珏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忽然间觉得大殿一片凄凉。没错，他现在是皇帝了，锦衣玉食，谁都会顺着他听他的，可是，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居然觉得，现在的他和当年在冷宫里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无人可信，无人可爱。
不，还有太后，太后是关心他的！韩珏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温柔的身影，刚想习惯性的往慈恩宫跑，忽然看见了一旁的胡不忧，脚步又顿了下来。太后，到底是不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政务交给太后之后，他现在几乎是连一点边都摸不到，穆寻琴是她的人，孙臣玉似乎也要被她拉拢，就连胡不忧都说不定是她的人......
算了，去找蕊娘吧，还好有蕊娘。想到那个如月光般皎洁美好的少女，韩珏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吩咐道：“备车，再跟太后说一声，朕要出宫。”
吴蕊娘住在南市边不远的一条小巷内，她爹吴卜是做牙人生意的，自然不能住得太偏僻，房子有前后两进，前面的租给了一家开杂货店的外地人，自己一家住在后院。韩珏就是一次避雨的时候无意间闯了进去，遇见了坐在檐下看雨的吴蕊娘，一见钟情。
从那以后，韩珏就时不时的会来找她，或者去杂货店买些东西，或者去问路，再或者去借碗水喝，总之，吴卜忙得很，时时不在家，她娘早逝，家里就她和一个老仆妇，韩珏去了，十有八九能见到她。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熟悉了起来。韩珏举止有礼，人又生得俊秀，吴蕊娘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自然倾心，后来吴卜发现了女儿的小秘密，便特意留在家中想给女儿掌掌眼。他在市井中混的，早已成精，一眼就看出了韩珏身份的不凡来，便默认了他二人的交往，只是时不时的会透露一些希望女儿能找个良人之类的愿望来，勾得韩珏恨不得一口应下与蕊娘的亲事。
韩珏到吴家的时候，蕊娘正在院里翻扬糯米粉，见他来了，甜甜一笑：“你倒是来得巧，今儿个我正要做凉糕。”
韩珏听到她糯糯的声音，心里便觉畅快了许多，跑去挨着她坐下，看着她忙乎，微风吹过，她的一缕发丝轻轻扬起，韩珏伸出手，将发丝捞在掌心，在手指上把玩着。蕊娘红了脸，轻轻的推了他一把，嗔怪道：“你干什么呢？”
小声音软绵绵的，韩珏心里痒痒，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到怀里，看着她红透了的小脸不由得亲了一口：“过几日我让人来提亲可好？”
蕊娘连耳朵尖都红了，忙挣脱出来，拿起一旁的笸箩，低着头急匆匆的往厨房跑，只落下了一句话：“和我爹爹说去。”
韩珏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愉悦的勾起嘴角。吴家的小院子并不大，院内栽了一棵石榴，这时节正是绿叶繁茂，旁边还挖了几块地，种了些葱和青菜，另外晾晒了些衣物，屋檐下一个大水缸，里面装了大半缸的水，上面随意的漂着一个水瓢。沿着墙边，还栽种了一溜的野花，并不名贵，甚至还有些凌乱，但无端的就是让他舒服。这里似乎充斥着一股鲜活的气息，生机勃勃。而他所熟悉的皇宫，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却冷清寂寞，没人大声说话，更别提大声的哭大声的笑了。
蕊娘的手艺很好，凉糕软糯可口，在这样的夏日吃来更有一番味道，吴卜回来了，对韩珏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漠视甚至还有些找茬，蕊娘夹在父亲与爱人中间，总是左右为难，那个老仆妇年纪大了动作慢吞吞的，慢吞吞的拎水，慢吞吞的打扫院子......
巷口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雅间，韩议带着儿子，给儿子上了一堂生动活泼的情景教育课。
“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女人，记得给老子离远点。”
韩琢被自家不着调的老爹生生的拉来，不小心窥见了皇帝堂弟的小秘密，小少年脸都红了。再听到老爹的吩咐，韩琢很是无奈：“父王，那是皇上，他若是喜欢谁直接接进宫便可以了，我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韩议笑得贼兮兮的：“我那个好侄儿能遇到这个美娇娘还多亏了我。要不是我带他出来玩，他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艳福。不过儿子，你要想想，市井之中的女子，爹还是做牙人的，娘早逝，从小就要打理家务，会不会这么天真纯善。”
韩琢想了想：“也就是，她看穿了堂弟身份不凡，勾着他？”
韩议感叹：“我的儿子就是像我，聪明。世上女子，没有一个可以小看的，你爹我是吃够了苦头。小皇帝想玩的是两情相悦，吴蕊娘就陪着他玩了好几出，偶遇佳人，佳人有约，佳人痴等，佳人落泪，佳人做羹汤，你看着，小皇帝熬不了多久，就要跟太后提。”
韩琢还是有些不解：“陛下不过是一时图新鲜罢了。儿子听说，太后有意让蒋家姑娘为后。”
韩议忽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接下来，父王跟你说的话，你要牢牢烂在肚子里，和谁都不能说，哪怕说梦话，都不能透出一言半字来。”
韩琢忙站起：“请父王教导。”
韩议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低声在他耳边道：“你想不想做皇帝？”
韩琢惊得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无奈韩议的双手紧紧按在他肩膀上，又重复了一遍：“儿子，你想不想做皇帝？”
过了老半天，韩琢才将呼吸平稳下来，很努力的想从自家老爹脸上看出“哈哈哈我这个玩笑开得很成功吓到你了吧”这样的情绪，可惜没有成功，韩议一脸的严肃，完全不是正常情况下不着调的样子。
“父王，你什么意思？”
韩议放开手，道：“若是你想做皇帝，你就不能认我这个父王了，要过继给我的好大哥，死得不能再死的先帝。”
所以？韩琢觉得自己的大脑跟不上自家父王的思维。
韩议一脸意味深长：“以我对阿软的了解，她要动手了。宫里的三个皇子，一个都逃不掉，所以，她需要一个韩家的血脉。而你呢，血脉纯正，年纪正好，还有我这个爹帮着，只要想，办法总是有的。”
做皇帝？韩琢咀嚼着这几个字，全身有点颤抖起来。想啊，他怎么会不想，不过......
看着儿子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韩议笑笑：“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也不用做什么，时机未到，我们等着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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