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已下线》扇舞下的机锋

5、第五章

　　楚临侧写过那个人。
　　但无论是年轻的时候还是将死之前，她的侧写都不太准确。

　　‘你今天上线时间怎么晚了这么多？’

　　‘我在找我的发带，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麻烦教官给我剪了个短发……’

　　‘你被同期排挤了？’

　　‘？’

　　‘平庸的人总是嫉妒别人的才华。你只要大步走把他们甩开就好。’

　　呃。
　　楚临觉得自己一直很受欢迎……很多人要送她发带。只是她对日用品不太上心。
　　‘文字真是不太方便，你不打算开发下发送图片的模式吗？’

　　‘你是在鼓励我入侵你们训练营系统？其实也不是很麻烦，我传送一个插件给你，你带到你们总控制室内去’文字间透露出搞事情的兴奋。

　　‘这样我是要被处分的。’

　　‘[心真脏]表情符号’

　　然后是某个平常的一天。
　　楚临专用的训练室突然断电，鲜红的警报惊动了楚临的教官。

　　“怎么回事？”

　　“抱歉教官，我卡训练室的漏洞，好像把机器弄故障了。我会负责修好它的。”楚临挡住了她和外界通话的机器，这个选择意味着她违反了很多受训条例。

　　送走教官，楚临迅速的发送文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训练营有没有收到紧急派遣？X32发了虫族入侵警报。’

　　‘Ｘ３２是资源星球，确实离我们这里很近，但我们训练营的情况特殊，一般会出撤退指令。’

　　‘你能修改指令吗？你和我学习了很久了，这种程度的修改你都会的！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现在还在X32上，联邦放弃了她。附近能赶过去的只有你们了，你们这里有三个封号，只要修改指令的话，一定来得及的！’

　　仓促而混乱的大段文字，时间紧迫到不容思考。
　　看起来……就像是个拙劣的骗局。
　　谈话这么长时间，终于要收网的那种感觉。

　　‘你觉得我在骗你？’

　　不，楚临只是意识到，事发的第一时间，她选择了帮那个人去掩饰入侵数据。
　　如果这是蓄谋的野心，那个人不需要再这里继续打字，他已经拥有了毁掉楚临的力量。

　　‘我不能为你背叛我的同伴。’
　　‘但我可以[error]’

　　她的话还没有写完。
　　那为笔友永久的下线了。

　　X35训练营收到了转移指令。
　　全员有序的按照预案驾驶机甲撤退。

　　《楚临传》里写楚临的第一战在M35，救世主都是横空出世，一战成名的。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Ｘ星系受训，这是她职业的转折点。

　　但实际上，那一天楚临驾驶机甲，带着两三个想要搞事情的同期，加上新到训练营的封号绯红，偷偷的离开了撤退路线。他们搭载了小型的机架运输机，跑到了X32。

　　绯红掠阵，楚临打出了她漂亮的第一战。

　　那是漫长检讨道路的开端。
　　年轻真好。
　　楚临伸了个懒腰，把写完的检讨发给了莱茵。

　　－－－
　　晚餐还是在联邦大学的食堂。
　　合成的食物口感上比营养液好很多。
　　楚临一脸满足喝掉最后一口蔬菜汤，准备到操场上散散步。

　　校园里的人造光源亮度在调低，随后会有相对朦胧的光源重新亮起。这是大部分宜居星球上的常规设置，贴合了普通人的生物钟，也让二十四小时有了简单的功能分区。
　　熟悉的食堂门口，一个的黑发的男孩子弯着腰在捡洒落一地的零件。走过的学生对此漠不关心。

　　楚临用光脑帮学生叫了个打扫机器人。——助教有权限调动这种随处可见的铁罐状机器人。
　　楚临给机器人换了个吸尘袋子，然后下达了清理散落零件的指令。

　　机器人的工作效率很高，一两分钟就把灰尘里混杂的零件都收集完毕。
　　蹲在地上的男孩子在看到楚临的时候就不捡东西了，他低声说了句：“助教好。”

　　“嗯，同学好。”
　　楚临把吸尘袋子从圆滚滚的肚子里取出来，她隔着袋子掂量了一下零件，随口一问：“这些零件要干什么用？”

　　“已经脏了。”男孩子微微侧头，没有接过袋子的意思。

　　“精密零部件？”楚临打开袋子仔细看了下。“这是要做金属义肢吗？”

　　“是外接骨骼。”黑发少年小声的回答。

　　“这是老师给你们布置的课题？”外接骨骼的主流分类在义肢科目里面，但身体受到严重损伤的时候，人们普遍会选择生化改造。

　　学生含糊的嗯了一下。楚临看到他裤子上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这个学生一直没有抬起头过，想必脸上的状态不会太好。

　　“这些零件你还是带回去吧。”如果脏了就不要的话，为什么刚刚还要捡那么久呢？
　　楚临把袋子硬塞给了小孩子，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一声冷哼。
　　学生迅速的带着东西跑掉了。

　　“同学！食堂门口不要奔跑！”楚临无奈的在后面大喊。

　　学生都跑的看不到影子了，她身边的扫地机器人突然又转动了起来，圆滚滚的桶装机器人绕着楚临设定的范围又走了一圈，才回到楚临的身边。

　　是刚才落下什么零件吧。
　　楚临又掏了一次机器人的袋子，她发现几片金属零件和一个数据板，或许里面有刚刚那个同学的设计图纸，但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楚临连夜核对了一下设计系的学生名单。
　　她还是个没有被分配工作的小助教，却操着教授的心。

　　还是尽快把图纸还给那个男孩子吧。

　　在小楚临的身体里苏醒过来之后，没有了原本经历过生化手术的强壮体格，现在是个彻彻底底的文职人员了。
　　但令楚临惊讶的是，她的精神力却都转移到了这具身体里。白天打Ｘ３２地图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现在她的精神力甚至已经突破了她的巅峰时期。

　　找到了！
　　楚临暂定了飞快滚屏的光脑。
　　投屏上停留了一个黑发的学生照片。嗯……五官轮廓分明，其实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孩子。

　　……伊莱。
　　机甲设计专业的，大二学生，偏远星球特招过来的，这能接解释为什么他要用运转速度比光脑低很多的数据板，这个孩子恐怕家境不太好。

　　等下。
　　楚临把捡到的的数据板连接上光脑。
　　如果是学生项目的话，作为助教她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就看一眼。

　　光脑很快解析出了数据板上的内容。
　　没有加密。

　　楚临以为只是图纸之类的东西，她点了全解压，结果轰的一下——她的光脑卡住了。
　　好在数据流很快趋于平稳。
　　楚临惊讶的看了眼平平无奇的老式数据板。
　　她把光脑连接在了职工宿舍的处理器上，这是方便助教们批改学生大型作业准备的设备。

　　顺便说，楚临很喜欢这种酷炫的投屏设置。
　　当数以千万的数据从光脑上流淌出来，环绕在使用者身边的瞬间，这么看数据就比平面上看高效很多。

　　她向来偏爱动态的东西。

　　现在，年轻的助教彻底被数字信息给淹没了。
　　伊莱同学在使用数据板的时候，显然很熟悉那些数据放置的区域，他的分类遵从了他自己的使用习惯，别人打开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团乱麻。
　　这是一种，就算我不加密，你也不一定看得懂的学霸式炫耀。

　　楚临只能一点点的对那些数据进行分类。
　　人类学习的每一样知识对于未来都是会有用的。她当初在Ｘ３２上苦逼的看那个人开的书单的时候，其实并不觉得会有运用那些的知识的一天。

　　但没过多久，她就用那个人教导的知识修关掉了训练基地的异常警报。
　　后来也用到过几次，危急关头都起到了救命的作用。
　　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活到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大概是没有吧，否则那样一个人，现在应该很出名才对。

　　在庞大数据流里，楚临很快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如果不立刻对那些数据做分类的话，房间里的数据密度很快就会到没法查看的地步。

　　这个叫伊莱的学生到底使用这块数据板多久了？
　　楚临能看到一些初级学校的知识，字迹从稚嫩到成熟，都是那种往左侧略微倾斜，整齐划一的风格。

　　伊莱的涉猎很广泛。
　　教科书里的知识扩充，文学史的相关拓展。——看到拓展部分的时候楚临忍不住拷贝了一份笔记。她的助教教案还有很大一块的空白，半路出家的助教在这方面有点吃力。

　　归类还在继续。
　　……这是什么？

　　楚临暂停了一段二次压缩过的课本文件。
　　那是一份在教科书插图上添补出来的图纸，她放大看了下，图片上画的是一只刺芒，白色手写标注了刺芒的十二个弱点。
　　图片的空白处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设计图纸，十二个外接机甲武器，对应十二个弱点。
　　创建时间是六年前。

　　六年前那个孩子才几岁？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吗？
　　楚临把这个文件单独标记出来。
　　她加快了文件分类的速度。房间的亮度都降低了不少，一片灰色下，只能看清楚临朦胧的轮廓。
　　她要在天亮之前完成这些数据分类，如果这些都是这个叫做伊莱的学生自己想出来的话，毫无疑问，他是个天才。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届女主不写情书，专业些检讨。
叮，收获一个问题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