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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补上了 ...

  •   李姿意在最后苗谷死亡的关头退出了传输,回到自己的身躯中。
      她现在灵气储备是满的,灵脉从左手掌心,经过手臂、手肘至肩膀处向躯干辐射,直冲到心脏附近,止步后向其它区域绕行不止。
      哪怕她已经回来,但奔涌的灵脉一直没有停,先是长出主脉,之后开始生出旁枝,延伸如绒毛一般的细络,如毛细血管一般,遍布所以灵脉主杆已到达的区域,穿透肌肉、延伸至皮下各处,包裹血管,势如破竹,甚至到了覆盖了一小部分脊椎的程度,这种扩展才慢慢停止下来。
      这就是冥眠的力量?世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凶术。

      灵脉在她血管与骨骼之间快速地生长,撕裂的痛叫人恨不得能失去意识。
      当听到有人上楼来时,她很想睁开眼睛,但却做不到。苗谷身躯受到重创而死,虽然系统设置下她不会因此而和苗谷一起死,但她自己的身躯还是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也许是有人施救,让她感觉好了很多,原本发冷发僵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的改善仅此而已。她仍然无法醒来。
      甚至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开始感到寒冷——更深邃的寒冷。
      渐渐的,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她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就好像被沉浸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被囚禁在什么也没有的世界。
      这里没有风,没有树,没有任何生命,亦没有光、没有热。什么也没有。

      她挣扎着,试着打开系统,发现系统界面正常。
      一时感到茫然,这是怎么了?
      急忙打开【浮生】传输界面,然后她看到了,模糊传输仍然处在被锁死的界面,苗谷的人生档案仍在其中,状态显示仍在链接状态。

      如果苗谷死亡,链接会被关闭、重置,她应该可以选择重新开始另一次模糊传输。
      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苗谷还没有死。
      正是因为没有死,两个身躯还处在链接状态,苗谷身上的伤会直接反馈到她的身体上,才会导致她身上的伤无法在这个世界被完全治愈,而处于重伤无法行动的状态。

      可怎么会呢?
      她很肯定,苗谷已经死了。

      李姿意迟疑了一下,决定再次传输进入苗谷这个角色中。
      反正,情况不可能更差了。

      在传输完成的一瞬间,李姿意所有的感觉也仍然只有“虚无”,比她在自己身躯时所感受到的,更加空洞无物。
      整个世界都没了,甚至连她自己,连她身上灵脉生争速生长所带来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一并消失。

      自己还真实存在吗?
      她感到疑惑。
      在这样的虚无之中,她却也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这一切不是第一次发生。
      曾经她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她非常的惊惶,不顾一切地嘶吼、大叫、发狂,想要得到任何反馈,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次她再次回到这里,但却什么都没有再做。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

      她退出了传输,回到了自己身躯之中,却也无法逃离这种空洞的虚无。传输系统链接着两个人的身体状态,她的思维渐渐迟钝,像一片失重漂浮在空中的尘埃。静静的,就这样飘着。根本无法计算自己在这黑暗之中呆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会儿功夫,也许过去了好几天,好几个月,甚至过去了好几年好几百年。也许久到整个世界都真的消失,只是她无法察觉。

      但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她耳边。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有女人大哭的声音:“醒了,醒了!有用的,是有用的!”随后又是惊呼:“老爷!老爷!”一片混乱的嘈杂,有人在大叫,有人在跑动,有瓷器碰撞的声音,桌椅被带动,发出的刺耳杂音。
      很快一切声音又消失了。
      她再次沉入了那一片寂静之中。

      但这以后,这片虚无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她恢复了一些知觉,偶尔能听到身边有人走动、说话。有时候还能闻到味道。
      不论是在苗谷身躯之中,还是回到自己的身躯中都是如此,偶尔能听到有人在静室中走动,能尝到嘴里甘甜或苦涩的汤药。也许是暖风在给她喂药。
      有一次,她甚至动了一下手指。还感受到了有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散发出的灼人暖意。
      手很大,手指长,手心有厚茧。摸着令人感到安心可靠。

      可这种时候并不多,也并不会维系很长时间。黑暗与寂静才是主旋律。
      她想找到一些获得知觉的规律,但是没有成功。
      系统中没有现实世界的时间显示功能。她无法计算时间。虽然企图以系统储存灵力的消耗速度来计算大概的时间。但没有成功,似乎隔不久,她身体中就会被补充一些新的灵气。

      终于能再次醒来,是在传输的世界中。
      她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以至于她以为自己仍然在那片虚无,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片黑暗并不绝,并且身下颠簸的感觉也提醒着她,她确实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空气中充斥着符文燃尽后的味道。
      这种味道与烧普通的纸不同。她轻易就能分辨得出来。
      随后她听到了声音。

      人的声音。
      很多的人。
      就在近处,有叫卖声、有笑谈声、有孩童的叫声、有老妪的乞食声。
      是街市?

      她动了一下,手摸到身上的褥子,上面有凹凸的绣纹,再向上,是木壁,缝隙里塞满了细碎填充物、还有浆糊的味道。听着马鸣,确定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
      此时她身上的痛意已经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缥缈感。不论是手抚摸着一切时的触感,还是闻到的味道,虽然都很实在,却不那么真切。

      “二姑娘?”黑暗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有些陌生,但过了一会儿她记得来,是奚府管事的老嬷嬷。她听张频频叫过一次对方的名字,应该是姓鲁。
      “鲁嫫?”她开口,但听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尖锐、僵硬像两块玻璃摩擦,发出令人不悦的异响。
      “二姑娘,你认得我吗?”鲁嫫嫫摸索着抓到她的手,然后挪到她身边来。
      “认得。”李姿意问:“这是哪里?”
      “在路上。”鲁嫫嫫含糊地说。
      外面有个粗声粗气的小子对车里喊:“阿姆,你在跟谁说话?”
      鲁嫫嫫连忙说:“没有谁。赶你的车吧。”然后又叫起来:“大姑娘,大姑娘!二姑娘醒了。”

      李姿意感到不远处有人坐起来,她看不见,但莫明地,感觉得到有人在那里。
      “阿谷。”
      这是涟漪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双冰冷的手向她摸过来。那是一双细腻纤细的小手。在摸到她之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然后像忍了很久,终于崩溃了似地,大声哭起来:“我怕你不会好了。每天都好害怕 。有时候你醒来,也不认得我。只会站在那里,或者坐着,不动,也不说话。我怕你会跑出去,照到太阳。又怕捆着会伤着你,就只好一直抱着你。但我没有力气,你突然冲出去可怎么办?我好害怕。还好你没有。”

      原本趾高气扬的少女,嚎啕大哭着,紧紧抓住她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李姿意伸手摸到她的头,想替她擦一擦眼泪,但她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李姿意不肯放开。
      就这样哭了很久。

      “发生什么事?”李姿意在她缓过来一些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涟漪的眼睛掉落在她颈间的皮肤上,十分灼人,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涟漪缓了缓气息,吸了吸鼻涕才开口:“车队出门一个多月的时候,父亲大夜里回来了。车队的人都没了,只有他一个人,他赶的车也好,马也好,都不是奚家的,一年地就是路上买的。奚家没那么烂的马和车。他老了好多,回来便不许人碰车,一直亲自赶到家里最荒废的院子。我想进去,他不让,只叫我去把母亲喊来。”

      涟漪努力想要镇定下来,但却还是忍不住抽噎:“我,我就去叫了母亲。母亲进了院子之后,院子门就再没开过。谁也不许出来,谁也不许进去。我不敢走,就坐在院子门口。里面乱糟糟的,我听到……”
      她说着停下来,似乎感到害怕,略略松开李姿意:“我听到他们说,你死了。那些下人在里面乱喊,拍门想跑,后来……后来我听到父亲喊,你是为了救他才会死的,不许他们乱叫,但那些人很是害怕,也不肯听,还有人想从墙头爬出来。后来……父亲杀了人,我闻到了血腥味,墙头上那个人的头,掉了出来,就在我面前……”
      她身上一抖,就好像那颗头现在仍然在她脚下:“他,他的身躯掉在院里,但血从飞落的头颈间飞溅出来,落在了我身。我……我连忙跑去把家丁叫来,他们来以后,父亲许他们进去了。家丁将那些家仆守起来。后来还出来要水、要药,还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恩。什么皮、什么尾巴、什么鳞片的。”涟漪擦了擦眼泪:“就这样,过了好多天。有一天大半夜的时候,院门终于开了,我好开心,但母亲……母亲叫来了鲁嫫嫫,叫嬷嬷带了家将把你抬出来了。让我带着你走,说,让我带回老家去,一路上不可以让你见到太阳,除了吃喝拉撒,也不可以停车。更不可以回去奚家。”

      她说着,突地问:“阿谷,你是不是……为了救我父亲,已经……已经死了……我,我之前试探,你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你身上也是冷的。”
      “我不知道。”李姿意摸了摸自己身上,并没有腐坏的迹象,五官什么的应该并无改变,因为涟漪说过,看到过她被抬上车。所以自己还是苗谷没有错。

      难道是干尸?不像。干尸是很僵的。不能像她这样动作自如。
      尸傀儡?也不像。尸傀儡智力很低。
      但她胸口没有心跳是真的,没有脉搏也是真的。

      “就算死了,也没关系。”涟漪鼓足了勇气:“我会保护你的。到了老家,我带着你躲起来。谁也不能来害你。等母亲和父亲办完了事,就会来找我们。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也不怕。”

      “天黑了。阿姆。”外面驾车的是鲁嬷之子,打断了几个人的说话。
      鲁嬷闻言,连忙小心地掀开了车里的帘布,侧身开门看了看,见到确实天黑无误,才松了口气。打开了车门,好叫车里透透气,把车窗也都打开来。

      外面月色正好,地平线上到处都是农田,随着车子前移,一切景色都在缓缓后退。到有些宁静。
      李姿意伸出手在月光下,低头看,并不觉得与以前有差别。
      涟漪也好奇地摸了摸她的手臂:“除了没温度,其它也没什么两样。”

      鲁嬷嬷奉了镜子来,李姿意就着月光看了看境中人,确实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就是气色不太好,整个人白得隐隐发青。
      “你这段时间也没吃过东西。”涟漪紧张地问她:“你饿吗?”
      李姿意摇头。
      “等再见到母亲和父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涟漪自己还一脸忐忑,连忙先安慰她。见她脸似乎困倦就把她扶回塌上去:“你睡吧。我打听过,从这里到邺山还得有一个来月的路程呢。”
      邺山?李姿意恍惚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邺山是母亲的故乡,不过,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离家的,如果太早的话,你不记得也不奇怪。其实,原是要去父亲老家的,但奚氏名盛,在老家也很出风头。母亲便说,叫我们去邺山了,说那里人少。并且嘱咐了初八之前,一定要赶到的。所以我们路上也不敢耽搁,好在已经不远了。”
      涟漪许久都是一个人支应,但到底年幼未经世事,实在每天都忐忑不安,今天李姿意一醒,她又觉得心里有了依靠,心情宽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那里应该还有你的亲人呢。”嘀咕着:“我家的亲戚都不好。我母亲是个孤女,娘家没人,当年怀我的时候,我父亲家的叔伯们,怕我母亲生儿子,虽然后来没害成我,却使母亲不在了。我也偏不是个儿子。”
      又挪着身子与李姿意坐近一些:“以后,你的外家,也是我的外家了。我也有可以亲近的亲戚了。”

      全然一派天真习气。
      奚文淹的内府是鲁嬷嬷在管的,这么一看,她必然是没少费心,涟漪才会是这样性格。奚家杂得很,她手腕也是有一些,才能将家里打理得这么干净。可奈不得奚文淹老夫聊发少年狂,动了真心,才一脚踩进来一个张频频。
      这后宅嘛,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全看男主人的意思。男主人偏着心,张频频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李姿意摸摸涟漪的头,孩子也不容易。

      涟漪瞪她:“你干嘛啊?”撇开头去,娇横少女的模样,这时才终于又露出些来:“我能摸你的头,你不能摸我的,我是大姐。”
      “哦。”李姿意躺回去重重地舒了口气,不论怎么样,总算是好了。那虚无之处,太难捱:“阿姐,你别这么用力瞪着我,我如今体虚,你说话声音这么大,一会儿再把我给吓病了。”
      “你那么勇猛,狮子对你吼都没有用,还怕我吓着你?”涟漪虽然是这么说,但声音还是温和了些,挤过来躺在她身边,用头轻轻撞撞她的头:“喂,你和父亲出门,发生了什么事呀?你给我讲讲嘛。”
      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嘀咕着,不一会儿就都沉沉地睡了。
      鲁嬷嬷笑着拿着被子给两个小丫头盖上,压低了声音嘱咐外面:“阿大,车驾得稳些。主家们睡着了。”

      李姿意才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退出了传输,从苗谷身上回到了静室。
      系统提示在她耳边响起:“本系统最高可持续运行12小时,因此次传输已满12小时,用户已经安全弹出,五小时后【浮生】传输系统才重新开启。请用户注意:本安全弹出功能,为用户卡死在时间流之中后,系统根据相关使用反馈而进化扩展出的默认功能,此功能不可手动关闭,且无需征求用户同意。”
      “为什么没有倒数计时?”发生得太突然了。
      系统停顿了片刻:“用户是否确认,需要增加安全弹出倒数计划功能?”
      “是”
      “已将此条加入需求栏,该功能将在下次系统升级时上线。”

      李姿意退出了系统界面之后,先是躺着试着动了动身体,四处无碍,才从床塌上坐起来。
      目之所及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以前静室是很空的,现在堆满了东西,书简码放在窗边的书桌上,因为实在太多,有一些干脆就堆到地上,桌上的暖炉袅袅生烟,屋里充斥着一股子符文燃烧过后的味道。但她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烧菜过的符纸灰烬。
      见到落在塌上的阳光时,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以为,两个身体应该是共通的,既然苗谷见不得光,那自己也应该是见不得光的状态,一直到完成苗谷的整个人生,断开两个人的链接为止。
      但现在阳光就落在她手臂上,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行吧。没异样才好呢。
      她在塌上用力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下塌,可在脚落地站起来的一瞬间,她看到自己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散发着奇异的珠光,此时再想退一步回塌上,却已经不能动了,就在她感到不妙的同时,裸露的皮肤像纸遇火似的,猛然燃烧了起来,甚至,是她的眼睛……

      她眼中剧痛,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白光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喉咙也无法发出声音,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
      此时不知道什么人叫了一声,向她冲过来,许是这个人阻挡了阳光,她又能动了,身上的灼烧感也消失了,但眼中仍然一片花白,除了系统界面什么也看不见。
      眼睛烧坏了?
      她手忙脚乱的去摸那些被烧伤的地方,到处都凹凸不平。可并没有血流出来。只是……缺了一块而已。
      而且灵力储备也并没有增加。

      “暖风?”她伸手摸住面前的人:“是暖风吗?”顺着胸膛摸到脖颈、下巴、脸庞,但她对暖风实在没有过多在意,也记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摸起来又应该是怎么样的。
      对方应声:“是。”声音黯哑,想必是病了。
      “光,快,快把门窗关上。”
      对方要走,她又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我,我不能晒太阳。”
      那胸膛十分宽厚,她摸索着,抓着对方的衣襟,拱在里面尽量让他的衣服包裹着自己:“别让太阳晒到我。”
      “恩。”随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护住了她,然后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向后移动,李姿意听到窗户关闭的声音。

      “你拿黑布,把这里全挡起来。一点光也不要透进来。”李姿意站到安全的角落里,松了口气,感觉到对方要走,连忙低声叮嘱:“别让十四辰斗知道静室有变,他们知道了,帝尊就知道了。我有暗疾,他若以为我对他没用了,会杀了我的。”那时帝尊的语气,她不觉得是玩笑。
      也是讽刺,牢山是他取代了米蓦山的位置之后才设立的,可他身为创立了牢山的人,却视自己定下来的律法于无物。
      说完想到什么心里一惊:“我病了这些时候,帝尊知道吗?”不会已经知道了吧?到时候以为她是个病秧子,撤股可怎么办!
      “是来过一回。当时你流了许多的血,帝尊给你治好就走了。”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见你之后沉睡,以为是在修习的紧要关头,需要参悟结丹了,便不敢打扰,也没有外传。”

      李姿意松了口气,又有些怀疑:“我记得似乎有人时不时给我传输灵力?”
      “我虽然不算大成,但修为还是有些,见你不吃不喝的,便每隔几日转输给你一些灵气。又焚烧了些灵符,也都是自己写的,到也不算什么,你不必谢我。”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守着我吗?我见到这里多了很多的书,是你的吗?”
      “是。怕你有异,不敢擅离,便把修习的书册都搬到静室来,这些日子都在这里研习、修行。”
      看来是个十分忠心的人,李姿意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你做得好。以后你就与我一道住在静室。一会儿把你的铺盖也搬上来。”李姿意这低声叮嘱:“我吃的用的,也都送到楼上来,以后除了你,谁也不许上来。知道吗?若是帝尊来了,你只管拦住,我会有话回他。”
      “恩。”

      对方应声下去,不多会儿,就陆续地搬了许多东西上来。
      等他敲敲打打地挂好了黑布,李姿意才觉得自在些。只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慢慢摸索。
      “你不要走动。我刚才搬了很多东西随地放着,还没有收拾好。”
      “好。”李姿意生来没这么乖过,立刻站定,哪里也不去。听着对方来来往往,东西叮咚作响。
      不过没了视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其它的感观到是更敏锐了一些,原本只是换皮后只是隐隐作痛,现在痛感更加明显起来。
      明明刚才烧伤的地方,都没知觉的,这种痛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在。

      “你怎么了?哪里痛吗?”对方大概是看到她皱眉,便停下来问。
      “没事。”李姿意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曾几次遇险,险些丧命,留下几桩旧疾而已。”
      “来。”
      她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连忙伸手去摸,原本是想扶着手臂,但不小心抓到了手,冰得吓人。
      对方立刻挣开,只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引得坐到塌边去。
      “外面现在还是大雪的天气吧?如今还没有到深冬,就这么冷了。”李姿意问:“你已经有修为在身,怎么还是冷成这样?”
      “我自幼有寒疾,胎生里带来的病,就算有些修为也是难散。以后略有小成时,或许才能摆脱。”对方低声说。
      “那上次我给贺去拿棉袄时,你该多拿一件,穿厚些才暖和,反正你在楼里,别人也看不见,不会笑话你的。”李姿意坐下。便听到对方搬了小桌子来,又有碗碟的声音。

      饭菜的香味充鼻而来。她伸手想拿碗筷,却不小心将碗盏拨得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清脆几声响,必是碎完了。
      一时有些感慨:“我以前也瞎过一阵子。不过活得太久,已然忘记当时是怎么做瞎子的了。”
      室中一片安静,她正想问人呢,就听对方开口:“不知道那是几时的事?”
      “许久了。”李姿意含糊地说:“我那时有个喜欢的人,他……他家里有个大姐,很得他爹喜欢。我与他大姐不合,他大姐拿了药,毒了我一回。我头发也掉光了,脸也烂了,长了好久才长好。于是瞎过一阵子。”
      换得谁都要记恨哀怨,可她此时说起来竟有些兴冲冲:“不是夸口,我那时候做瞎子,做得极是厉害了。不用盲棍,就在山……在家里自如行走。要不是后来好了,世上的人就要知道,我大…大古城瞎霸王的威名……很是可惜。”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很短促:“你现在看不见,却不着急吗?也不知道要怎么治呢。万一,一直也不好呢?”
      “不会的。”等和张频频汇合,自然就会有办法的。

      对面的人突然问:“那后来,中毒的事,你可讨回公道了没有?”
      李姿意讪讪笑一笑:“也并没有。到底是心上人的家里人。不过,后来我又见她几次。恨意却也淡了。她过得不好,且我也不再喜欢她兄弟了。”
      对方沉默了许久。
      李姿意听着屋子外头有雪鸟的清鸣,还以为他不想再聊天了,却听得他又问:“那你喜欢了别的什么人?”
      李姿意想说没有,但顿一顿,说:“是有的。”
      “但是他已经不在世了。还做了很错的事。”她轻声说:“所以我要登仙道,把这一切都改过来。有一些人不应该做坏人。”

      对方声音低沉:“可登仙道,要忘情的。”
      “我不信。”李姿意虚无的目光凝视着一处,面上却神采奕奕:“人人都说若要登仙道,便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许。”什么天煞是恶、有情是错的,她听过一大堆歪理:“可他们又没有登过仙道,他们知道什么?不外乎,全是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大约是活得久了,没事找事吧。我看,就是因为这样自己困着自己,他们才难过心魔这一关。等我走完了登仙道,大约能活活气死他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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