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卿gl》与斯归

10、居然订亲了

　　杜若宛手捧鲜花，进入后台，白凤坐在化妆台前卸妆，脸上的妆容卸下，恢复清秀的模样。杜若宛看到他桌子旁边摆满鲜花，送他花的人还真不少，名角就是有牌面。

　　“白老板。”杜若宛微笑着走过去，将手里的鲜花递给他，白凤双手接过，他认得杜若宛，他的好几场戏都看到她在台下听，美丽的人从来不缺少关注，杜若宛就是这样，哪怕她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一眼扫过去也会在她那里多停留两秒。

　　“谢谢。”白凤接过花捧着闻一下，“很香。”

　　实在很给面子，杜若宛扫视一眼他的那些花，“有人爱极你的《牡丹亭》，但是身在国外，托我送的。”

　　她姑姑写信回来每次必提白凤，听杜若宛说亲身去听过他的戏嫉妒的抓狂，非要杜若宛送花过去。

　　白凤扬起嘴角，将花放到桌子上，“那替我多谢那位。”

　　邀请杜若宛坐下，相谈甚欢。白凤是芸翠楼请来的贵宾，理所应当的分配到一间单独的换装间，和别的小角色不在一处，就在两人交谈的期间不断有人送花进来，某某送来玫瑰一束，贺白老板风华绝代，某某送来花篮两座，贺白老板风姿无双等等，大多数是南京叫得出名字的人物。

　　白凤在台上的时候一颦一笑足以让人心颤，台下换回青色长衫，儒雅温和，杜若宛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不同唱戏时候的音调，那时候他扮演的是女子，如今恢复男儿身，声调略带低沉，可又不似一般男人的粗声粗语，听上去很舒适，脸上白白净净，干净整齐的头发往后梳着，像......古时候达官贵人豢养的小白脸。

　　白凤惊讶杜若宛的潇洒自在，大方得体，一点不扭捏，偶尔还风趣幽默，全然不知道就在刚刚杜若宛把他比作小白脸。

　　又过一会儿，杜若宛起身告辞，“白老板，下次教我《游园惊梦》啊。”

　　“那是一定，我在褔祥路德家班，你有时间过去找我便是。”白凤起身相送，明明和杜若宛才第一次交谈，他却很想交她这个朋友，冥冥中感觉杜若宛和他是一样的人。

　　杜若宛走出去和一个男子擦肩而过，男人斜瞟她两眼走进白凤的换装间，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听到男人略作生气的声音，“她又是哪家的太太小姐？”

　　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杜若宛不作多想快步走出去，刚才看戏的时候就见柳颜卿和一个男人坐在二楼，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应该是谈生意，素华站在身后，也看到她了。

　　白凤的戏结束柳颜卿还没走，接着看第二场，杜若宛偷偷进后台找白凤，刚走出来的时候戏已将散场，茶楼里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柳颜卿，她和柳颜卿都好久没见面了，年关将至，柳颜卿时常忙到天昏地暗，有时候她放学早去柳家也找不到柳颜卿，去几次昌荣的店铺都没能“偶遇”。

　　走出芸翠楼左右张望一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唉，又走了吗？

　　心情正低落，听到身后有人呼唤，“杜小姐？”

　　素华的声音！杜若宛惊喜的转头，撞进一双笑意盈盈的眼波，柳颜卿正微笑的站在她身后，看起来刚从芸翠楼出来。

　　“杜小姐刚才那么急着走出来是追赶什么人吗？唤好几声都不理人。”素华幽怨的说道。

　　听戏的时候就看到她了，看她捧着花进后台，小姐和贾老板谈完生意还特地留下来等她，她从后台出来就急匆匆跑出去不知道追谁，喊几声都像没听到一样，害她们在后面疾步追出来。

　　“啊？”追的可不就是她们吗？刚才自己一心想赶紧出来赶上她们，哪听得到别人呼唤。

　　“额，我......就是走的快了点，没追谁。好素华，对不起嘛。”杜若宛去拍拍素华的肩膀，柳颜卿的这个丫头太可爱了吧，一个话不多，一个话多的要死，一个安静一个聒噪，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柳颜卿没被她烦死？

　　“颜卿，你刚才和谁谈生意？”嗯，这语气怎么似曾相识，好像刚才在哪听过。

　　“和贾老板。”

　　“哦。”说了她也不认识，问这个干吗嘛？天气冷下来了，街上行人变少，来往的人都换上厚厚的冬装，双手拢在袖子里埋头走路，杜若宛将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揣进大衣口袋里。

　　“你们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杜若宛提议。

　　三人向绿柳居走去，过两条街就到了，也没叫车。走着走着，杜若宛感觉什么东西掉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带着暖意，伸手一摸，是个用布料包裹起来的东西，提出一半来看，是个暖手的手炉，杜若宛见过这种东西，把炭埋在灰里装在铁盒子里，外面用一层棉布包裹起来取暖，现在改成小小的一个方便携带。

　　她转头看一眼柳颜卿，柳颜卿正对她笑，突然感觉不冷了，还很暖和。

　　柳颜卿刚才看她呵气，虽然穿了大衣，从敞开的衣襟可以看见里面穿的是一件衬衣，下半身还穿着一条米色的单裤，手指尖微微泛红，遂将自己的手炉偷偷塞过去。

　　素华看两人莫名其妙的笑了，内心叹气，她家小姐可别再和杜小姐接触了，感觉变傻了。一阵风吹过，素华打个寒颤，搓搓胳膊，呼两口热气在手上，好冷。

　　一点点白色的像柳絮一样的东西飘落到柳颜卿头发上，素华定睛一看，是雪！

　　“啊，下雪了！”素华抬头看天空，飘下细细的雪花。

　　两人听到素华的声音，从对视中抬头望天，果然密集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杜若宛兴奋的向前跑两步，在地上欢快地转圈，敞开双臂，仿佛没见过雪一样。

　　雪是见过的，但那是美国的雪。杜若宛很小就去美国了，广州好像从来没下过雪，杜若宛在自己仅有的广州生活短暂记忆里搜索一番，没寻到有关下雪的蛛丝马迹。

　　距离上次广州下雪大概是光绪十八年，大雪，平地积雪寸余。

　　下雪也能让人如此开心吗？柳颜卿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手心由于温度迅速消失了，看着杜若宛开心的样子，她也跟着不自主的笑起来，她自己都没发现，自从杜若宛出现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从绿柳居出来，杜若宛还想和柳颜卿多待一会。素华附耳说道，“小姐，还和张少爷有约，已经迟到一会儿了。”

　　刚才吃饭就提醒她家小姐了，杜若宛也听到了，偏偏吃饭慢吞吞的，两个人等她一个，她还吃的坦然？好不容易等她吃完，还提议去逛逛，说吃的太撑需要走走消化一下，刚才不会少吃点素华腹诽。

　　作为一个正直的丫头，她必须提醒小姐一日的行程安排，老爷小姐从小也是这么教导她的。

　　“张少爷又是谁？”杜若宛撇撇嘴，一天天的不是这个老板就是那个老板，现在还冒出一个张少爷，这个张少爷直觉不是去谈生意的。

　　“我们姑爷。”素华嘴快，柳颜卿白她一眼，不喜欢这个称呼，况且她还没嫁人呢！但是那确实是和她定亲的人。

　　杜若宛心里咯噔一下，听到姑爷这个词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柳颜卿。

　　柳颜卿移开目光，“我的未婚夫，说起来也巧，和你同校，叫张少宜。”

　　她怎么觉得和杜若宛说这个有点不自在

　　张少宜，张少宜？杜若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在国大是吧，未婚夫是吧，哼，哼哼。

　　杜若宛冷哼几声，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张少宜长什么样子！

　　“什么时候订的？”杜若宛冷声问道。为什么从没听她说起，认识这么久，原来她对柳颜卿知之甚少。

　　杜若宛心情很复杂，订亲这种事算是人生大事了吧，她却什么也不知道，柳颜卿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若不是今天素华说出来，她是不是要去吃她的喜酒那天才知道？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不知道是为柳颜卿不把她当朋友而难过还是为柳颜卿订亲而难过。

　　其实柳颜卿不告诉她是因为这桩婚事非她所愿，她心里不愿意承认，自然也不想人知道。

　　既然杜若宛问了，那她就说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桩婚姻买卖。

　　“前段时间双方父母订下的，只是订亲，婚期还没商议。”柳颜卿和杜若宛站在马路边上，素华去叫车，只剩下两个人，之间的间隔扯的老大，雪从头顶纷纷扬扬撒落。

　　“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觉得没必要。”

　　杜若宛听柳颜卿的回答，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雪渐渐下大，在地上堆积薄薄的一层，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素华回来的时候没见到杜若宛，柳颜卿轻描淡写的说她走了，低头上车去赴约，想起杜若宛头也不回的走掉心中烦躁，是没什么必要告诉她，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告诉她又能怎样

　　是没必要还是不想她知道？柳颜卿无暇多想，她想问问张少宜的意见。

　　车一路平缓的开着，看着窗外的雪，柳颜卿呵气在车窗上，又擦掉，素华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也不敢问，刚才嘴快说张少爷是姑爷遭白眼后她就不敢再多嘴问什么了，免得再遭白眼，她小姐生气起来不会大吵大闹，但是会让人感觉很压抑，时刻提心吊胆，正如现在，她就提心吊胆。

　　“掉头，去普陀路。”

　　素华被吓一跳，心悬上来，不去赴约了吗？直接回家？小姐知道有约，让掉头肯定就是不想去，具的原因她也不敢问，刚才的声音比冬天的空气更冷。

　　柳颜卿闭上眼，问了又如何，能改变什么，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