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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兄妹初会 ...

  •   大漠,黄沙。

      西域边境,迦师古城。

      约半个月过去,秦国那边却安静得可怕,仿佛两国之间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国师大人,从西南到这里的所有火车、官道都查过了,没有军队的踪迹。”

      沈如风眯了眯狭长的眼,平静道:“知道了。我哥哥来了么?”

      传令官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最后还是沈如风先解释了一句:“西南将军沈长河,他到了吗?”

      如此毫不避讳地称呼敌国将军为“哥哥”,这国师大人说不清是真傻还是装傻。传令官心里想了一番,表面上仍是十分恭敬:“回禀国师,沈长河昨日已到于阗城,但我们的人跟丢了。”

      “他身边可有护卫?”

      “没有。”传令官犹豫着道:“若再追踪到此人,要抓他回来吗?”

      “共和广场上那件事你们没听过?”沈如风摇了摇头:“此人看似羸弱不堪,可身手实在太过诡异,寻常人很难捉住他不说,也许还会没命。”

      一时无话。

      午饭时间过后,沈如风踱着步子走到眺望塔的最高处,隔着面纱向下看去。其实她本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忽然想往外看,仿佛是响应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呼唤一般——

      她总觉得,下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沈如风向下看去的时候,有一个人正手搭凉棚,迎着午后的阳光向上抬头看去。眺望塔不算太高,四目相对之下,那人甚是亲切自然地冲她挥了挥手,漆黑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至于别的,就看不清了。

      “报——!”

      与此同时,有军士来报:“有一不明身份男子自称国师大人故友,来自安西城药师谷,前来拜会国师!”

      安西城,药师谷?

      沈如风沉吟半晌,才道:“带他上来。”

      不多时,方才还在楼下冲她打招呼的男人就走了上来。一头漆黑长发流云般披在他的肩头、身后,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西式简装,容貌是秦人特有的秀气,鼻骨却出奇的高直,眼窝也深,配上一双单眼皮黑眼睛,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们都下去。”

      将左右屏退,沈如风才开了口:“哥哥,今天算是你我兄妹二人第一次见面,介意我看看你真实的长相么?”

      男子也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撕去伪装,露出另一张脸来。

      说也奇怪,明明五官布局没变,这面具甫一摘去却又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又黑又小的眼睛立时之间恢复成了本来那双深邃狭长的桃花眼,而更为奇异的,则是这双眼中浓到化不开的幽深碧绿。

      ——分明是西域人的五官,可神态举止怎么看、却都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原秦人。容色眼神清正,身形挺拔高挑,像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偏偏生的却是如同女子一般阴柔妖冶的容貌。沈如风久居西境,身边净是容颜上乘的吐火罗人,见了此人也不觉有多稀奇,只是稍稍睁大双眼:“我曾想过无数次与你相认是何种情形,不曾想竟是在此处、此情之下,作为敌人相见。”

      她指了指对面的桌椅:“请坐。”

      沈长河毫不避讳,岔开两条长腿就坐了下去:“多谢国师。”

      沈如风柳眉微蹙,道:“哥哥怎生如此见外?爹娘殁了,我们就是至亲,叫我妹子或如风都好。”

      “传闻国师为人单纯耿直,今日一见,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沈长河亦是正色道:“可你敢认我这哥哥,我却认不起你这妹妹。”

      “哥!”沈如风脸一沉,随即改口:“将军,我本以为你敢独自前来,是要与我认亲。既非如此,又是意欲何为?”

      “为了公事。”沈长河欠着身子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回来吧,哥哥养你。”

      沈如风被噎了一下:“将军,你管这叫公事?”

      沈长河悠然道:“劝降怎么不叫公事?”

      “……”沈如风冷冷道:“两国尚未开战,和谈尚未举行,将军就要劝降,莫不是消遣我?好,那我便直说了。我虽会中原话也有中原血统,但并非秦人;我的祖国是高昌,不是秦国。想让我叛国,绝无可能!”

      “只是例行公事,不愿也就罢了。”沈长河微笑着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国师如此忠肝义胆,沈某佩服,望我们日后战场相见之时,彼此都不要留情。”

      “等等!”

      沈如风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不管你想怎么对我,我都绝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哥,这次你真的要多加小心,会很危险!我……希望你能回去,哪怕换一个人来也好——起码,你能活着!”

      这一番话实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可沈长河却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甚是潇洒地走了出去。

      两国谈判使者之间的短促“会面”结束后不久,远在伽沙城的法尔哈德就收到了一份战书。

      一份,来自西南军政府的战书。

      “和谈呢?”法尔哈德端坐于高位之上,捏着那份战书质问下面站着的滇军使者:“沈长河就这么想打仗?”

      “将军要外臣给高昌大皇帝带一句话。”使者平平板板照本宣科一般道:“他说,既然皇帝陛下这么想看手足相残的戏码,他定不会让大皇帝失望,还请拭目以待。”

      “呦,这么说,你们将军还真敢大义灭亲啊?”

      使者道:“忠孝两难全,自当以忠为先。”

      “好啊!”法尔哈德狞笑着一拍王座扶手:“这是在威胁朕?你们当我高昌帝国铁骑是吃素的?!”

      “不敢。”使者淡淡道:“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大皇帝陛下。”

      法尔哈德大怒,将战书狠狠往地上一掼,吼道:“滚!滚出去!”

      待使者退出皇宫,法尔哈德才敛去脸上的暴戾之色,双手拄着膝盖发起了呆。不知何时,一道颇为纤细的身影从皇座后方娉婷而出,一双柔夷轻轻按在他的肩头,暧昧地俯低身子附在他耳边道:“陛下,您在想什么?”

      “美咲小姐,我们是不是都想错了?”法尔哈德闷闷地捂住额头,似乎有些后悔了:“沈长河根本不顾及与主教姑姑的骨肉亲情,不如……换下姑姑吧。”

      伊藤美咲终于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仍是一袭清素淡雅的浅粉色和服,仍是凌厉明艳的一张娃娃脸,神情却很是顺从:“妾身以为,还是不换为好。”

      法尔哈德浓长的睫毛一瞬,微黑的小脸上立现狠色:“可据密探来报,说沈长河三日前私下见过姑姑,口出狂言劝降不成之后,居然还威胁她说战场上见绝不留情!朕看这厮真是兼具无情无义、厚颜无耻于一身了!”

      伊藤美咲媚笑一声,轻慢道:“如此说来,陛下是因不想让国师大人以身涉险,才会有此想法?”

      “这世上谁也不准欺负朕的娜迪亚姑姑,更何况是那个吐火罗人的叛徒!”

      只有在提到沈如风时,法尔哈德才多少有了些少年人的气质。伊藤美咲掩面而笑:“陛下说笑了,沈将军绝不会对国师大人不利。他只是故意为之,想让陛下误以为他会这么做罢了。”

      “……”法尔哈德怀疑地看向她:“真的?”

      伊藤美咲莞尔道:“是真是假,陛下何妨一试?如陛下不信,美咲愿立下军令状——若出半点差池,定当切腹自尽以谢己罪。”

      她这话说得轻松愉快,可法尔哈德却听出了一身冷汗。他虽年少,早年却也亲眼见过扶桑武士与人比武战败后剖腹自杀的血腥场面,浑身立时之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免了!朕相信你,也相信扶桑帝国的诚意和能力。既已答应了与贵国合作,便绝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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