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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他吸掉黑影伤口里的黑血,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在嘴上随便揩了揩。
      黑影问他:“这样做你自己不会中毒?”
      江不愿在他的疑问中点点头“会,但我想试一种方法,看可不可以以毒攻毒。”
      “你以前中过毒?”
      江不愿又点头,将右腿的衣衫掀到关节处:“我师傅说我的右腿应该是被下过毒,每到湿天总会疼,可能是重了寒毒,如果不尽快处理,整个右腿会废掉。”
      黑影低头忘了望,江不愿的小腿和关节处布满了深紫的痕迹,与周围大片光洁的皮肤相比,显得有些骇人。
      一直没作声的江不愿坐在床边扭了扭,坐立不安的样子。
      黑影在给胸前一圈圈缠上绷带。
      他问江不愿:“你怎么了?”
      江不愿嘴角渗出一丝细密的黑血,他的视线缓缓对上一双深黑的探究的目光。
      他道:“我估计错了,这两种毒可能不太适合以毒攻毒。”
      他提着灯从床帘走出去,打开门的时候回头对黑影说:“我现在要去找我师傅解毒了,你趁这个机会快走吧。”
      黑影持剑下床,走到窗边。
      临走时对江不愿说道:“记住了,我叫秦殊柚,特殊的殊,柚子的柚。我欠你一份恩情,日后会还。”
      ……
      江不愿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他人情。因为之间有一个“欠”字,代表日后有人要把情还给他,也代表欠他人情的人以后还会跟他接触,虽然也称不上不怎么愉快的接触就是了。
      以往为了避免来来往往的麻烦,他尽量视而不见,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而对秦殊柚那次,他觉得完全可以归咎为磁场的作用,是某种未知的力量迫使他不能见到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当然,如果没有“情敌”这一关系横插一脚就更美好了。
      纵使万般不愿意,肚子饿了,秦不愿也有千万种方法逼迫自己醒来。
      他抬头望着床顶,不是破庙里自己的那件小屋,那个剩下的蒙脸人把他带到了一间客栈。这家客栈的生意应该不怎么好,因为他向窗外忘了望,临近傍晚,周围也很少有吵闹的杂音。
      他从里间走到靠近门的方位,门边摆了一张小桌子和两只凳子。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背对他在桌边静静地吃饭。
      江不愿不用看也能猜到他是谁。
      秦殊柚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过来吃饭,天黑之前我会把你送到田将军府上。”
      江不愿闷头扒了几口饭,饥饿的感觉渐渐消隐下去。
      “我不去。”
      秦殊柚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牛肉。眉毛习惯性向上挑两挑,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
      “你不去?那之前的一番心血不是白费了吗?是谁故意结识姜凉,又暗中拉拢人脉?又是谁明明多的是出京的机会,可偏偏却赖在青簧寺那座破庙里不肯走?”
      江不愿在牛肉上留下一块牙印。
      他表情丝毫未变,没有任何被拆穿的懊恼,也没有留下心虚的迹象。
      “那是几个月前的计划,现在我不想做了。”
      他把碗里的牛肉扒完,问秦殊柚:“你身上带钱了吗?先借我几两,过几天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去见田将军?世康王爷已经有所行动了,最迟不过后天,他手里的军队就能把控整个皇城。”
      “世康王爷想当皇帝,就当好了,他本来就名正言顺,一切顺理成章。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管不住皇家的事。”
      秦殊柚终于知道江不愿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的意思很明显,皇帝那把龙椅他不想坐了,也不感兴趣了。
      他心里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又揪了一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江不愿突然改变主意并非是不感兴趣那么简单。
      秦殊柚搁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
      他毫不自觉讥讽道:“是谁让你改变主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是姜凉?”
      江不愿盯了他一眼,没回答。
      他的心里想说,姜凉的立场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如果不当皇帝,意味着没有财力,没有实权,也没有兵力。一年前姜凉在答应辅佐他时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他不求别的,只希望翡霞山能断送在他自己的手里。
      意思很明显,他需要暂时找个靠山,或者是帮手。
      在青簧寺这一次,江不愿等了他两天。两天他尚未出现,加之世康王派来的刺客准确了解他的下落,想直接结果他。所有这一切,江不愿不能不猜测到姜凉背叛了之前的约定,可能已经归入别的营垒也说不定。
      江不愿伸出一只手,晃到秦殊柚眼前。
      他说:“先随便借我几两,我好找个去处。之前我救你一命,你已经还清了。”
      秦殊柚道:“你要去何处?”
      江不愿瞥了一眼屋子的方位。
      “这里应该不是京城而是岳麓吧。”他轻轻笑了笑,笑意一晃而过:“从岳麓到京城,即使千里马,跑断了腿,也要两天。我骑马刚跑到京城,可能会正赶上世康王爷的登基大典,根本见不了田将军,也部署不了兵力。我知道你方才只是在试探我,可能是为了看我的笑话。但不管你是什么意图,我现在都不在意。”
      秦殊柚虽然觉得他说的哪里不对,可也没法反驳。
      他的腰间挂了一只荷包,是水绿色的,江不愿曾经看到姜凉身上也带着一只。
      荷包里大约有十几张一百两的银票,还夹杂着几块碎银。秦殊柚全推给他。
      盯着荷包,江不愿又不想接受了。
      他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就在附近。钱就不收了,日后不好归还。”
      秦殊柚皱眉:“那人住在那里?”
      江不愿说:“你知道了也没意思,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绷带,道:“多谢你帮我包扎。”
      走出客栈时,天色刚黑不久。一直转到看不见的拐角,江不愿才觉得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无踪。
      他没想到秦殊柚如此不放心自己,竟然把他带到岳麓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可也算的上是误打误撞,他在岳麓真的有一个朋友,关系算的上不错。
      薛成涵家在岳麓米屯乡,乡里乡外山群环绕,杂树肆虐。此地一年到头都有土匪串家串户,但从没伤及乡人性命,这些土匪一只抢粮,二只夺财。
      薛成涵曾对江不愿提过他家宅第的地址,但岳麓整个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又要找人,又怕弄错方向,因此不得已以外衫作为抵押,搭上了一辆赶牛的牛车。
      牛车本就行步缓慢,加之又载重了两个人和一堆货物,因此,等到了米屯乡,夜色已经深不见底。
      江不愿敲开薛家的铁门。铁门后探出一个黑乎乎的头颅,头颅中的两只眼睛惺忪地半闭半开。
      江不愿认识这个小童,大约几年前在青簧山见过几次,当时他跟在薛成涵身边当陪读。
      小童眨了眨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江公子,是江公子吧?您怎么大老远跑到这山窝里来了?”
      江不愿笑了笑,道:“我闲来无事,出门逛逛。”
      小童朝他身后打量:“您自己一个人来的,后边没人跟着?”
      他这么一问,让江不愿意识到,前几年青簧寺和鬼斧子风光无限的时候,寺庙里的开支确实宽松,光是鬼斧子雇的护院家丁总数就有两百多人。今日不同以往,以前他出门照例有几个人跟在后面,现在,寺庙损毁,鬼斧子又不知所踪,他完全成了孤苦无依的闲人。
      看小童不似作伪的表情,应该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江不愿索性敷衍了他几句。
      小童带他去了北侧一间小屋。
      屋的东边植了两棵桃树,因为现在是冬天,树枝枝头孤零零的,在风中凌乱摇摆。
      小童在门外轻声说:“少爷,江不愿江公子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
      江不愿透过左边的窗户看到屋里的烛光。那烛光接着微微晃动了一下,渐渐向房门逼近。
      薛成涵打开门,脸色有些苍白。
      他向门后退了一步,虚弱地道:“江兄,外面冷,快进来吧。”
      江不愿边走进去边道:“薛兄身体可有不适,看过大夫没有?”
      薛成涵引他在圆桌前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我没让他们请大夫过来,不过是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他掩唇咳了咳:“怕不要传染给江兄才好。”
      江不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听到薛成涵犹豫道:“江兄,青簧山的事情我听别人说起过了,不过,这件事除了我自己知道,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江不愿顿了一顿:“别人知道不知道,于我也没什么区别。”
      薛成涵苦笑道:“话是如此没错,不过江兄到了我这里来,还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自从我爹去世以后,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二娘做主。但我二娘实在不能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还有一个妹妹,从小受了二娘的熏陶,为人是有点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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