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楚乔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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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眼里一如往日的温和，可能是刚刚睡过，面上气色还算好，并不苍白。
孕妇的身体似乎都比较羸弱，情绪也多愁善感。燕洵的父王就常在他耳边说，要敬爱他的母妃。
“她怀你时，正是隆冬，吃了许多苦，燕洵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她。”
小小年纪的孩童，捏着拳头道：“我自然会保护母妃的。”
但她却是死了，和父王一起，死得那么凄惨。
血腥的往事，并不能去回想。燕洵看了几眼，偏过头去。半开的小窗外，正下着雪，带着阵阵冷风。
他合上窗，愣愣沉声道：“你怎么知道，它是一个女孩呢。”
万一，不是呢？
燕北不会喜欢一个有威胁的皇子，魏国人到底在江南没有死绝。
很不好。
榻上的女子眨了眨眼，似乎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月份太浅，太医诊不出来。
她也不会同他说，她是吃了药的，这胎只会是女儿。
半响，那枝头的雪落下来，元淳方温声道：“不是的话，你可以杀了它啊。
“我并不会恨你，我知道你有苦衷，皇族总是身不由己的。”她弯着眼。
带着暖意的话淡淡落下，屋子里却彻底没有了声响。他没有再说话，元淳也不说话。天黑时，燕洵推门出去，没有道别，他们之间算是第一次不欢而散。
虽然元淳觉得自己那番话，半分错处也没有。这是一个很细心体贴为丈夫思虑的女人该做的。
允许他杀掉她的孩子，允许他杀掉自己的父母，杀掉魏国的子民，这些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为了报仇，为了皇位，他一直都很狠心。
但似乎，燕洵是生气了的，也或许本就是冷漠至极。
他没有再来看过她。
像是一个被束之高楼的花瓶，她也不被允许出去。
从冬末到初夏，肚子一点点大起来，昏暗的水阁里，元淳每日见到的，只是过来诊平安脉的太医，和身边的小怜。
不大的屋子，安静极了。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便难有人声，如果将一只爱动的兔子放在这，也许是会疯的。
元淳却没有疯，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进食，喝药，入睡。他们没有苛待她，她听话极了，乖乖躺在榻上，不常发脾气，也不情绪崩溃，和以前并无不同。
不昏睡时，她会给黑猫绣衣服，冬衣、夏衣，但从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做。
她确实是从灵魂深处，不喜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那代表了她所有的恶毒和仇恨。
听到孩子胎动时，小怜抿着唇笑出来，趴在她身侧，说了许久的傻话，
“良娣这么好看，小公主一定也很好看，很乖巧。”
“真好。”
女人眼里满满都是光亮。
元淳摸着皮肤下那跳动，却觉得恶心。
脸上虚伪的笑还挂着，她想道：“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当她的干娘吧。”但不曾开口，已经对着铜壶，呕吐起来。
壶中清水的倒影中，她望见了一张柔和的美人脸。那是自己的，眉宇间的骄纵被泯灭，哪怕是心里难受极了，女人嘴角还是浅浅笑着的，格外的温柔。
元淳没有吐出东西，这是孕吐。太医说，月份大了，很正常。
但这种恶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她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母亲，无论如何表现得温柔贤良，她都不喜欢孩子。一个凉薄至极的人，教不会一个孩子如何去爱去美好。
分娩那日，在第二年的盛夏。那天，阳光很是明媚，照在脸上，暖洋洋的。窗外的柳树，枝繁叶茂，夏蝉藏在叶间喧闹着。
小怜去叫人后不久，产婆和婢女便进来了，榻上，元淳仍是地静静躺着，望着顶上那鲜红的床幔。
“会痛，良娣一会儿忍着些。”小怜握着她的手。
女人像是懂得很多，但明明她也还是没有成婚，没有经验的。
元淳笑着点了点头。裙角被人掀开，她咬着木棍，偏过脑袋，想看一看窗外的日光。隔着屏风，却是看见了燕洵的衣角。
淡青色的。她似乎在哪一日见他穿过，只是不记得了，但也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楚乔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