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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顾海棠正古怪着,耳朵上忽然一痒,泽衍就把铜镜竖在她脸前,她看见铜镜里的少女带着一副雪白的耳暖。

      “这是兔绒做的,暖和么?”

      顾海棠胡乱点头,掩饰内心慌乱的想去摸耳朵上的兔绒,就被泽衍抓住了腕子,然后一双雪白的手套又套在了她手上。

      “定都这么冷,不戴帽子不戴手套。”

      泽衍失笑摇头,顾海棠下巴抬了抬指向他:

      “你呢?”

      泽衍看着她,把一副灰兔绒的耳暖套上,又把手伸在她眼前,带上了同样灰兔绒做的手套,然后朝她也抬了抬下巴。

      顾海棠就笑了,还从没见过泽衍这么幼稚。

      泽衍付钱,她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泽衍叫她,她回头,就被泽衍塞了什么在嘴里,她垂眼去看,是一串糖葫芦。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他把东西送在顾海棠手里,顾海棠就闻到一股烤红薯的香气,隔着手套都觉着热来。

      “先暖手,吃糖葫芦。”

      泽衍拿下糖葫芦,顾海棠已咬下了一颗山楂。她呜呜了两声,泽衍道:

      “你暖手,我给你拿糖葫芦。”

      顾海棠十来年都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她一时兴起,就把手抄进袖子里,带着火热香甜的烤红薯,然后张嘴,泽衍把糖葫芦送进她嘴里。

      烤红薯在她袖子里凉的更慢,她吃了一串糖葫芦又吃了两大块烤牛肉,才总算把烤红薯拿出来。才要取手套剥皮,泽衍就从她手里接过去了,剥好皮又送回她手里。

      顾海棠看着烤红薯,好半晌才同泽衍道:

      “我,我吃不完。”

      “哦。”

      泽衍这才撕下一块牛皮纸,掰走了一半烤红薯。

      顾海棠咬了一口烤红薯,觉着还挺香甜的。正吃着,一道破空声响在天上炸开,顾海棠抬头就看见了漫天烟火。定都闻名天下的除夕烟火开始了。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都去寻找自己觉着最好的地方。街道两边的茶楼酒肆饭馆儿里的人也都涌出来,顿时拥挤不堪。

      泽衍护着顾海棠往两边过去,避开视线最好也最拥挤的地方,然后上了一家茶楼,里面没什么人,他带着她迅速到二楼,随意寻了一间开着门没人的雅间进去,就从窗户翻出去了。

      片刻之后,顾海棠和泽衍坐在房顶上,下面是拥挤人群,头顶是灿烂的烟火,别提的惬意。尤其手里还有烤红薯。

      泽衍吸了一口气叹道:

      “好香啊。”

      是挺香的,下面卖什么好吃的都有,各种香味弥漫。顾海棠点点头,泽衍扭头看她,视线下移,但他想看的绦穗今日隐在斗篷里,他有些失望,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就觉着嘴唇发痒。

      顾海棠仰头看烟火,烟火持续了一刻多钟,是顾海棠从没见过的绚烂。等烟火停息,顾海棠喟叹了一声,然后就觉着脖子凉飕飕的往里灌冷风。她缩了缩脖子,泽衍往下看了看,拉着她道:

      “下去了。”

      顾海棠随着他原路返回,走回街市。路边又是一个卖耳暖手套的摊子,上头还摆着长长的围领,顾海棠随手拿了一条黑色的往脖子上挂,还没缠上去,就觉着另一头被挂住了。她看过去,就见泽衍正拿着这条围领,而他的手里还有一条白色的。

      显然,这条黑色的是他给自己选的。

      顾海棠脸一红,忙要取下来,泽衍已给她缠在颈子上,然后把那条显然更秀美些的白色围领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她觉着更古怪了,围领仿佛扎着她脖子,刺刺的心慌。

      “来喝杏仁茶。”

      泽衍招呼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给她。这是从大炎传过来的吃食,但香甜的味道也令北徵人喜欢。她接过去匆忙喝了一口,烫的又吐出来了,泽衍低低的笑,给她擦嘴角的杏仁茶。

      “慢了可就冻在下巴上了。”

      泽衍想了想觉得挺可笑,就又笑起来。顾海棠横他一眼,吸了几口凉气让嘴里舒服点后,自顾自喝起来。泽衍就也端起一碗杏仁茶,与她相对而立喝起来。

      明明烟火已经过去了,人群却不散,大有要过了子时迎来新年才散的苗头。顾海棠四下看稀罕,北徵产出一种玉,黛青色,玉质清润通透闻名天下,只是产量不多,很是名贵。顾海棠没见过,她张望半晌有些失望,又安慰自己这种东西哪会在街上寻常可见,正想着,一块玉托在她眼前。

      顾海棠有些诧异,此玉果然清润通透,如同水凝,她摸了摸,滑润至极。

      “送你。”

      泽衍看着她眼瞳生光的样子,眉眼都染上笑意。这块玉并没雕刻,原石,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椭圆形,但上下都有洞,穿着挂绳和穗子,可见是泽衍佩戴之物。她摇头,泽衍就笑道:

      “想好了,这比那块紫玉还值钱。”

      顾海棠迟疑着伸手,满脸挣扎之色,最终还是从他手里抓走了那块玉。握在手里,顿时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遂朝前就走,努力将关注放在两边的摊子上,寻找可口的吃食,以及有趣儿的物件儿。

      时间渐晚,顾海棠前头走着,听后面隐隐一声闷哼,回头就见泽衍离她几步之遥站着,按住胸口面有难忍之色,然后有人拥挤着还朝他撞过去。顾海棠立刻拨开人群过去,站在他身前阻挡。

      明明没那么多人,这些人更像是故意的。顾海棠看泽衍脸色都有些变了,然后就有人从她身后刀刺而来,泽衍揽住她旋身避开,抬腿踢掉短刀。再然后就有一只手朝着泽衍胸口直直攻来。顾海棠短刀格挡,刀出了半鞘,刀锋割在那人手腕。那人晃了一下匆忙收手,避免断手的可能。

      两个人迅速融入人群消失,仿佛热闹的除夕街市上并没发生任何事。只除了泽衍作痛的伤口。

      “你怎么样?”

      “没事。”

      顾海棠张了张嘴想说怎么可能,眼前又浮现公主转动手腕的样子,下意识就看向他胸口。然后朝路边角落道:

      “走。”

      泽衍随她去到那里,顾海棠才问:

      “洪辙?”

      泽衍笑了笑,顾海棠蹙眉:

      “他要杀你不奇怪,洪溪怎么不保护你?”

      “你呢?你又为什么呢?”

      泽衍忽然轻声问她,语调是从没有过的温和。顾海棠怔了怔,泽衍又道:

      “你一直想杀我,那种时候,看着我死才应该。”

      顾海棠哂笑:

      “我可不想做亏本交易。”

      预料之中的答案,泽衍嘴角凝滞一下,又继续浅笑。顾海棠却朝他抬起下巴:

      “倒是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意图?”

      “有来有往才有以后,这笔交易你已完成,可我的却需要漫漫二十年,总得给些利息,才好容你宽限。不然你把事情抖落出来,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顾海棠认真的看着他:

      “泽衍,两国若起战事,今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我知道你有野心,但你真的愿意看着当权者为了一己贪念而置百姓于水火吗?”

      “我做不了主。”

      泽衍回答的很快,看顾海棠难以掩饰的失望,她甚至别开眼不再看他,他忽然攥住她的袖子,在她疑惑的再看过来时慎重道:

      “但我会努力阻止。”

      顾海棠的心忽然就慌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答案,还是因为说出这个答案的人。

      毫无意外,泽衍生的极好,她想象哪怕盛京城里的权贵,世家的公子只怕也比不过。这样的容貌会引得无数姑娘趋之若鹜,倘或她没有在北境十一年,泽衍也不是北徵世子,她遇上泽衍,大约也会感叹一句,会为之欣赏,甚至心生欢喜。

      但可惜,没有那么多倘或。他们之间能做到说出这样的答案,能做平和相待的朋友,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没想到,泽衍是北徵势力微弱的反战派,还隐藏的如此之深。然而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非常不合时宜的产生了怀疑。

      泽衍两年前才被找回布塔亲王府继立世子,在此之前的十八年,他有一个妓子生母,生在鱼龙混杂之地,长在肮脏沟渠,养成心机阴暗的性子不奇怪,但长成这样气度不凡就叫人怀疑。

      泽衍嗤的笑了一声,伸手去捂她的眼:

      “我早和你说了,还得修炼,这心思浮在脸上可怎么好。”

      顾海棠拨下他的手脸就红了,谁知泽衍竟朝她抬起一只手,大氅的缝隙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长衫,藏蓝色的腰带。

      “既然怀疑,最好就去求证。我如何是这幅模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顾海棠不明所以,泽衍已攥住她手腕,将一只手拉进他大氅里,放在了腰身上。顾海棠觉着自己手针扎一样要撤回来,泽衍却按着她腕子:

      “来,看看骨骼。”

      顾海棠终究难掩怀疑,从他的腰上,慢慢摸到肩胛。他骨骼很端正,人长的又很高,昂首挺立自然就显得气度不俗。但她又有新的怀疑:

      “你自幼习武?”

      “对,从我知事,她就告诉我,我生而不凡,不该甘于沉入污淖。”

      叫顾海棠意外,没想到一个妓子会有如此远见。她多次见过泽衍出手,身手有力又灵活,功夫路数诡谲,瞧不出是什么门派,倒像是集数家之长融合而成。

      “所以你回到布塔家,是蓄谋已久?”

      “是。”

      他的出现是因为布塔亲王当年的放纵和残暴,他自幼吃得苦也归结于此,而他的身上也有一半大炎血统。这么也就能理解了,但权贵深宅的密辛顾海棠就不感兴趣了,她问泽衍:

      “你说的话作数吗?你说会努力的话。”

      “作数。”

      他笑的很纵容,顾海棠沉吟着点头:

      “那就……暂且信你。”

      “那你还杀我吗?”

      他低头去问,顾海棠横他一眼:

      “你若违背今日的话,我再杀你不迟。”

      泽衍去笑,有人朝他们道:

      “子时过了,回家腻乎吧!”

      顾海棠恍然回神,她的手还在泽衍大氅里,放在他腰后,而他的手还按在她手臂上,姿势暧昧。她忽的抽回手,脸烧的要冒出热气,偏那个喊话的人还看热闹似的盯着,顾海棠恼羞成怒:

      “看什么!”

      那人咧嘴:

      “真般配呀。”

      “你!”

      顾海棠要发怒,泽衍扯住她手腕,朝那人笑道:

      “多谢。”

      拉着人就走,顾海棠愤愤:

      “不是他想的那样,为什么不解释?”

      “你认识他吗?为什么要解释?解释多了没准以为你我都是背着人出来偷.情,见不得光。”

      顾海棠就觉得有点怄。

      子时过了,街上人渐渐散去。泽衍把顾海棠又送回驿馆,进到后院,他在院子里看顾海棠回自己房间,忽然叫住她。顾海棠回头,他上前去,把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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