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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顾海棠正要去试泽衍是否还活着,就忽然被攥住了手。泽衍的手极其用力,但只一下就松开了。顾海棠探了下鼻息,忽然陷入矛盾中。

      方才乍然的愤怒冲动过后,她迟疑着要不要趁机杀了泽衍,然而最终二十年的边境和平还是占了上风。她叫人,后门外守着的唐家军进来,她吩咐:

      “你出去引一个北徵士兵过来巡逻。”

      顾海棠迅速原路返回,临走前看泽衍,希望他能支撑到被人发现救治。但如果不行,也是天意。他死了对大炎也算好事,就是可惜她做了一桩赔本生意。

      她再回去的时候,公主已经被迎走了,整个后院因为公主的离去,以及恂郡王等人前往四王府,有些寂静。几个婢女正在扫地上落下的红色碎纸,看见她都躬身行礼。她匆忙处理伤口又换了衣裳,从前门出去,脚步很快,倒是跟上了公主大婚的銮舆。

      四王府喜庆至极,顾海棠的眼光忍不住打量洪溪。他似乎很高兴,但泽衍那边遇险,命悬一线。莫说作为他的表兄弟,他的亲信幕僚,哪怕只是负责这场婚事的人,泽衍不见了,洪溪就没派人去找么?

      一直到暮色黄昏,大礼过后送入洞房,顾海棠心有旁骛的陪着简悦榕在房里说话,就听见洪溪在外间低声的问泽衍是否回来了。

      回了什么顾海棠听不清了,但洪溪很快进来,面有急色:

      “公主,外头还在宴客,我先往前头,你稍作休息,我晚些回来。”

      笑容甚至有几分勉强,他匆匆就走了。

      看样子是找回泽衍了,只是不知是死是活。

      顾海棠和顾明月都不是公主陪嫁,所以饮宴过后就得离开,但第二天还能来探望公主。顾明月一直缠着公主絮絮说话,顾海棠站在一旁,一直等有人来请,才与公主点了点头,离开喜房。

      送嫁宾客这边,女宾只有顾海棠和顾明月,两人对坐,极大的一桌席面,尽显奢靡。顾海棠尝了好几道菜,都觉着味道欠了些意思,索然无味。但她吃着吃着,就感觉有人在打量她。她不动神色,照旧如常。

      洪溪打量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破绽,叫人堵上那道黄豆大小的洞,他过去与布塔亲王坐在一起:

      “洪辙下手之狠,绝不是苦肉计。泽衍倒是厉害,中了滞躯丹还能挣扎着避开要害。但是舅舅你猜,是谁救了他?”

      布塔亲王看着对面的墙:

      “顾海棠对他动心思了?”

      洪溪笑了一下:

      “这可是个好消息。可唐家养出来的姑娘,真的会对死敌动心?暗潮汹涌下,别人不清楚局势,她难道也不清楚?”

      “泽衍为坏洪辙计谋,是和她合作过的。”

      洪溪点头:

      “舅舅说的对,大约也因如此,顾海棠待他才会不同一些。终究还是我多想了。”

      他闭了闭眼,带着几许惬意的笑容。扫了一眼屏风后头,笑容意味深长的同布塔亲王又道:

      “舅舅给我带好东西了吗?”

      倒像个索要礼物的少年,布塔亲王发笑:

      “知道你耐不住,带来了,趁着这会儿就去吧。”

      “哎,大炎公主摆着端庄,又生的寡淡,今夜注定无趣。但这么好的日子,我自然要先痛快了再去敷衍她。我就去了,舅舅若想看,就去看看泽衍吧。”

      洪溪扯着禁步在手上打转,踢着长袍前摆就进了内室。很快内室传来隐晦的声音,甚至有姑娘低低的哀求。

      滞躯丹的药效残留,以及伤重失血,致使泽衍还在昏迷。这些人是安心要治他于死地,才将他从驿馆弄出来,就直接朝胸口捅了刀子,还在里面搅了几下,郎中在他伤口里清出不少碎肉。

      但泽衍很清楚,这一场苦肉计,是他一个人必须要做给所有人看的。

      *

      没了公主的驿馆后院很清净,顾明月多吃了几杯酒,醉了睡在东厢,顾海棠躺在西厢盯着黑洞洞的床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末了她归结为自己这桩生意或许会失败的挫败,有惋惜,也有遗憾。

      床头小几上摆着泽衍送她的短刀,紫玉丁香玉佩,还有雀首簪。她的荷包里,是从泽衍身上扯下的铜钱络子。

      也算了。

      她宽慰自己,反正泽衍不管是活是死她也都不算吃亏,公主改嫁洪溪,就已经在他们的争斗中添了一把剧烈的火。

      但是后半夜她就算睡着了,也不太安稳。

      第二天一早,顾明月没叫她就自己去了四王府看望公主。顾海棠收拾了一番,是等到午后才去的。

      公主午憩起来,顾海棠提了一个不小的木匣子来看她。

      “都是保命的东西,你放好,保不齐什么时候有用呢。”

      篆儿在旁边开了匣子,顿时咋舌。这瓶瓶罐罐还有利器,她忙收好了。

      “不用担心我,宫里依着公主仪制随我来的那些人是都要留下来陪我的。”

      来的时候三千的士兵也会留下五百人,作为公主亲卫。

      顾海棠点点头,公主道:

      “今天都初十了,你们大约是会在定都过年吧。”

      “也不一定,看郡王了,郡王想留在定都就留在定都,不想留还可以去北境。但眼下是不合宜赶路回盛京的。”

      公主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

      “明月今天晌午过来,同我说昨日大婚,外头出了事,那位布塔亲王府的世子遇袭了,如今在四王府里。”

      “她怎么知道?”

      “她的丫头与王府下人闲聊出来的。”

      “哦。”

      顾海棠故作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问:

      “死了么?”

      “说是挺严重的,刀险些就穿心了,还……”

      公主做了个握手转了转的样子,顾海棠一下会意,这是刀在体内搅动的意思,下意识觉着自己心口也在作痛。她缩了缩肩,公主也缩了缩肩:

      “怪吓人的。”

      顾海棠攥了攥手,泽衍的仇人会是谁呢?自然是洪辙了。在这一点上,她与泽衍也算同仇敌忾。

      公主拍了拍顾海棠的手:

      “我觉着定都挺乱的,也听说北徵权贵都极忌惮唐家,你若没什么事不要乱走动。恂郡王大抵是会在定都过年,永城哪里比得上定都。”

      “好。”

      公主不肯多留她,毕竟四王府也是权贵,洪溪想必也很忌惮顾海棠,她叫女官虞茸安排护卫护送顾海棠回驿馆。

      布塔亲王府没报丧,四王府也没闹起来,看来泽衍是没死。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想起昨日泽衍胸口扎着刀的情景,以及公主今日转动手腕的动作,就觉着浑身不自在,胸口隐隐作痛。

      泽衍此人恋战权势又攻于心计,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但他似乎对战乱没什么兴趣,每次说话透露的意思,都是可以稳定北徵不会挥师中原。

      是不是可以相信他?他们之前的合作还算融洽,往后是不是也可以继续融洽的合作下去?

      胡思乱想的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得知恂郡王预备在定都过了年才回永城的消息。

      泽衍原本说要带她在定都逛逛的,现在是没可能了。如果没泽衍跟着,洪辙无所不用其极的下手,她疲于应付,也没了逛的兴致。

      罢了,闷上个十来天再说吧。

      于是她每日闷在驿馆,公主时不时派人来给她送东西,倒是顾明月仿佛不怕冷了,时常出门,还以公主闺中好友的身份,进出许多权贵府邸。

      直到除夕这日,恂郡王与顾远都受邀去王宫赴宴,顾明月也不知被谁家请去了,剩了她一个在静谧黑暗的驿馆后院。顾海棠寻摸着,要不找厨房要一块肉,自己就在院子里生火烤肉吃?

      正想着,窗户被人从外头拉开了。

      顾海棠霍然回头,就看见一把小白花摆在窗台上。她怔怔的还没回神,就看见窗户外面露出了泽衍有些苍白的脸,带着几许笑容。

      “顾海棠,我带你看烟火去。”

      难得,顾海棠这回没和他斗嘴。

      “你不好好养伤,瞎跑出来做什么?”

      她下意识往外看了看,总觉着定都这地方,洪辙在哪都能安排刺客。

      “答应你的事总不能失言,我在外头等你。”

      他把窗子又推上了。顾海棠想了想,就换了一身衣裳,披上斗篷出来。

      北徵冬天的冷顾海棠能体会,毕竟永城也是这样。那是滴水成冰的,她穿了一件黑斗篷,很厚重暖和,也不显眼。但走进院子就问泽衍:

      “你行不行?”

      “顾海棠,不要对男人问行不行。”

      泽衍手里还有一朵花,跟小白花长的像,香气也更浓郁,但却是蓝紫色的,他抬手给顾海棠别在了头发上。顾海棠要抓下来,他拦住顾海棠:

      “人多,别走散了,有这香气也好找。”

      顾海棠也就作罢了。

      不同于盛京的除夕,街市荒凉,都守在家里。定都的除夕格外热闹,似乎人人涌上街头,繁华之处比白天还要热闹。

      伤的挺重,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大约也能结痂了吧。顾海棠下意识为他抵挡人群,不让碰到他,但她也很快发现泽衍的一只手是一直将她环在里面的,为她抵挡右肩的冲撞。

      那里曾中过倒钩箭,二十天前也被要杀他的人砍伤肩头。

      顾海棠有种很古怪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叫她摸不着头脑,仿佛与泽衍的接触也变的让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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